第六章 5雷聖女(1 / 1)

這就是他在大峽穀中於生死邊緣悟出的刀法絕學,出刀可斬風。   他下一刀前刺,一刀捅穿了馬的胸膛,馬的沖勢尚未停止,他鬆開了手放棄了那柄刀,另一隻手格刀在前,擋住了馬背上揮砍來的致命一擊,他抓住那個捕蝶郎衣服把他生生從馬背上拽了下來然後擋在胸前,下一騎捕蝶郎來不及收刀一刀捅穿了這個人。   李鶴忠拔出手裡捕蝶郎身上的這把刀繼續踏步向前,沒有一個捕蝶郎是他的對手,無一例外成了他刀下亡魂,此戰過後,李鶴忠這個名字一度成為大炎朝所有捕蝶郎的陰影,有坊間甚至傳言李鶴忠是天神下凡,刀槍不入,無敵於世。   東大街丙字第三十九號民宅。   這座院子藏在東大街某家商鋪的後麵,院子很小,也很舊,它有一圈圍墻,圍墻有兩米高,尋常外麵走過的人看不到裡麵,也不會有人對裡麵感興趣,因為它實在太舊了,它的圍墻上長滿了青苔,木質的大門已經開始腐朽,門上的門把也是銹跡斑斑。   有誰會去推開這樣一扇門呢?   外麵人看不見裡麵,自然也看不到裡麵血腥的場麵。   李鶴忠彎下身,輕輕的把手中那顆還在滴血的頭顱放在地上,這顆頭顱是他剛剛從一個捕蝶郎脖子上割下來的,那個捕蝶郎的屍體還橫在門外的小道上,在他腳邊還有一具捕蝶郎的屍體,這具屍體少了右手,他那隻握刀的右手留在了五十米開外的大街上。   李鶴忠放下頭顱後又輕輕放下手中的刀,他的動作是如此的輕盈,似乎是怕吵醒了什麼,他抬起頭緊緊的盯著前麵那道虛掩著的門,眼神熾熱又溫和。   他隨意的在囚服上擦了擦沾滿血的雙手,而後輕步走到門前輕輕的敲了敲。   “是鶴忠來了嗎?”裡麵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殺神般的李鶴忠居然眼睛濕潤了,他跪在地上泣不成聲:“末將李鶴忠,拜見嫂夫人!是鶴忠來晚了,嫂夫人受累了。”   裡麵的女人道:“你來的不晚,快進來吧。”   李鶴忠依舊跪伏在地上:“啟稟嫂夫人,鶴忠身上都是血,不敢進來。”   腳步聲漸近,那扇虛掩的門從裡麵打開了,一個美麗的女子出現在門口。這個女子看上去莫約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長得十分出眾,她沒有束發,一頭長發隨意的散落在腰間,她出來時隻穿著一件淡粉的素衣,腰間係著一根布繩,她沒有穿鞋,兩隻羊脂般白嫩的腳就這樣踩在四月冰冷的青石磚上,顯然她是剛從床上下來的。   女子看到李鶴忠這般渾身浴血滿身是傷眼睛明顯顫抖了一下,她彎下腰扶起李鶴忠道:“鶴忠,你受累了。”   李鶴忠站起身看向女子,搖搖頭道:“這是鶴忠應該做的,嫂夫人切勿這麼說,現在還請嫂夫人趕緊換身衣服,讓鶴忠護嫂夫人出城。”   李鶴忠細看才注意到眼前這女子蒼白的臉色,關切問道:“嫂夫人,臉色怎麼這麼白?是否有不適之處?”   女子卻搖了搖頭道:“鶴忠,你隨我來。”   女子轉身進了房間,李鶴忠沒有猶豫立刻跟了進去。房間的裡的陳設很簡單,隻有一張飯桌,一張梳妝臺,還有一張床,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女子走到床邊輕輕坐下,伸手打開床上蓋著的被褥。   李鶴忠瞳孔緊縮,那被褥中蓋著的是一個熟睡的嬰兒,他驚喜又憐愛地問道:“嫂夫人,這就是大哥的子嗣嗎?”   女子輕輕頷首道:“那天慕容煜找我爹攤牌,兩人徹底鬧翻,這件事我不怪慕容煜,他要創立自己的事業我能理解,可兩頭都是我最親的人,他既然放棄了親情,我就從此再也不想見到他。我也不想再見到我爹了,就獨自一人離開了雷州城,回到了我母親生長的地方,可回來後我就發現,我懷上了。”   女子輕聲道:“鶴忠,也許我真的不應該離開東洲城的,這樣孩子一生下來就可以看到他父親了。”   “尚未為晚!”李鶴忠欣喜道:“還請嫂夫人帶上小侄子讓我護送你們出城,您放心,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一定把你們平安送回大哥身邊。”   女子搖了搖頭,輕聲道:“已經來不及了。鶴忠,整條街都已經被包圍了,帶上我你也走不了,你帶我的孩子走吧。”   “嫂夫人!”李鶴忠跪下一條腿,急切道:“鶴忠發誓一定將你們帶出去,還請嫂夫人相信我!大哥還在等著和你們團聚呢!”   女子輕輕搖頭,上前一步扶起李鶴忠:“鶴忠,我是回不去了,你幫我帶句話給慕容煜,算是我給他留的一絲念想。”   李鶴忠神情急切,剛想說什麼,又被女子打斷:“鶴忠!聽我說,你幫我轉告他,我舅舅不會殺了我和我爹,但這輩子也應該會被終身囚禁在皇宮裡,他要是還想見到我,就讓他帶著五雷大軍來奉天找我吧,他是我選的男人,別讓我看不起他。”   李鶴忠還想說什麼,可終究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你過來坐下。”女子扶著李鶴忠讓他在自己的梳妝臺前坐下,她從梳妝盒裡拿出一卷白布和一盒藥膏,道:“你且別動,我給你上藥。”   李鶴忠一聽又大駭,又欲下跪:“嫂夫人,萬萬不可!使不得!”   女子扶住了李鶴忠,看著他目光堅定道:“我還要請你把我的孩子帶出去。”   李鶴忠止住了身子,猶豫了一瞬便道:“那有勞嫂夫人,鶴忠失禮了!”   他轉過身背對女子,一把扯下身上的那件浴血的囚衣,露出裡麵古銅色的肌膚和滿身的傷痕。他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任由女子為他上藥包紮傷口。   這個女子就是李鶴忠受天王慕容煜所托不遠千裡來尋找的五雷聖女,也是奉溫煦逼死楊壽光也要找到的唐洲一線生機,也是嚴彰阿尋遍唐洲城也未曾找到的女兒,嚴雪。   等嚴雪為李鶴忠包紮完所有傷口,已經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李鶴忠站起身來對嚴雪抱拳道:“多謝嫂夫人!”   嚴雪輕輕點頭道:“有勞你先出去片刻,孩子差不多要餓了,我給他最後喂一次奶。”   李鶴忠心頭湧出一片酸楚,道:“嫂夫人放心,門外守我守著,定不會讓任何人進來打攪!”   李鶴忠推門而出,而後把門反手關上,他剛走出兩步就聽到房間裡傳來嬰兒的啼哭聲,片刻後啼哭聲止住了,嚴雪輕柔的歌聲在他耳邊響起。   “藍藍的天空靜悄悄,小小的船兒輕輕搖,小鳥不飛也不叫,娘的兒快速睡覺…”   這歌聲是多麼和諧,可骨肉終將分離,自己卻無法阻止這一切,李鶴忠心裡好不是滋味。   他大步走到橫在門口的那具捕蝶郎屍體前,把屍體上的軟甲扒了下來給自己穿上,他身軀高大異於常人,普通人的衣服自然是穿不上,所以隻是穿了件可以捆在胸前背後的軟甲,這件軟甲穿上後竟然與身上纏滿的繃帶十分契合,沒有一絲突兀。   他又撿起地上的繡春刀,擦乾凈上麵的血漬,又從院子的一個角落裡拿出一捆十把帶血的繡春刀,這是方才被他斬殺的十多個捕蝶郎的遺物,他一把把擦凈上麵的血漬,而後用一根繩子全綁在自己的背後。   李鶴忠知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今天他若想活著離開唐洲城,那必須要有赴死的覺悟,向死而生!   李鶴忠準備好一切後,嚴雪也抱著孩子從屋子裡走出來了,嚴雪滿懷深情的最後看了一眼孩子,眼眶中流出兩行淚,這一刻,她再也無法掩飾作為女人的柔弱,她緊緊的抱著孩子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然後把孩子交給李鶴忠。   李鶴忠心如刀絞,他何嘗不想把嚴雪一起帶走,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他問道:“請問嫂夫人,孩子可有名字?”   嚴雪道:“孩子尚未取名,讓他父親給他取名吧,他有個乳名,叫蟬兒。”   嚴雪突然破涕為笑,卻笑得如此淒然:“他哭起來特別鬧,就像夏天的蟬鳴一樣止不住,所以我給他取了個乳名叫蟬兒。”   李鶴忠鄭重的點頭:“鶴忠記住了。”   李鶴忠看向孩子,孩童天真無邪的目光也好奇的看向了他,對他微笑。   李鶴忠鬆開胸前的軟甲,用繩子把孩子捆在自己的胸前,再用軟甲把孩子緊緊包裹住,做完這一切,他退後兩步向嚴雪下跪叩首,道:“末將李鶴忠拜別嫂夫人!請嫂夫人珍重!”   嚴雪淚流滿麵,哽咽道:“鶴忠,一切都拜托你了。”   李鶴忠重重點頭,不再多言,提刀起身翻墻而出。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東大街已經全麵戒嚴,這裡的每一條街每一條巷子都被重兵層層圍住,李鶴忠翻墻而出不走正門自然是為了安全考慮,果不其然他翻身上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隊蹲守在門口拔刀等候的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