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信奉神明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真正見過神,但每一個人都相信有神的存在,因為李鶴忠剛才向他們所展現的就是神跡。 其實不僅是在場的所有士兵相信自己看到了神跡,就連李鶴忠本人也堅信自己天命不凡。他相信自己之所以能活到現在一定是五雷神在庇佑著他,從刑場拉馬,到斬斷銀槍,一直到剛才飛身下簷,這些在旁人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在李鶴忠看來是理所當然,他堅信自己就是天命鶴王,是五雷神選中的執掌雷霆之人,自當無敵於人間! 李鶴忠站起身,傲然的看著圍過來卻又不敢接近自己的士兵,他信手把手中兩把卷了刃的繡春刀扔了出去,這兩把刀在李鶴忠拋棄它們後的旋轉中又收割了兩個士兵的性命。 李鶴忠從背後再次抽出兩把刀,一步一步向臬司衙門走去。 所有士兵都圍了上來,李鶴忠雙手持刀開始了他的狂舞,他的出刀乾凈利落,每一次出刀都能輕易的帶走一條生命,很快他走過的地方留下了一條用屍體覆蓋的道路,鮮血在他身後的道路上綻放,他手中的刀卷了又換換了又卷,直至殺通了這條路。 他踩著敵人的屍體一步步登上了臬司衙門八階臺階,身周的士兵已經沒有一個能站起來,他轉過身置身於簷下正中位置,手中的雙刀還在滴血,他冷眼看著臺階下一群不敢再靠近的士兵,隻憑一個眼神,又把這群士兵嚇退了兩米。 遠處已經有弓箭手開始挽弓搭箭準備向他攻擊,李鶴忠知道不可再拖延,大步走進臬司衙門把大門關上,然後把手中的兩把刀插進大門的銅筘中把門反鎖。 此時臬司衙門裡的官員還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幾個當值的官員目瞪口呆的看著渾身浴血走進來的李鶴忠,其中一個老吏認出了李鶴忠,頓時好像見了鬼一樣,手指顫抖的指著李鶴忠尖叫道:“快跑!是…是賊王李鶴忠!” “你!竟敢越獄!快滾回牢房裡去!” 驚雷突起,不僅是在場其他書吏懵了,就連李鶴忠也懵了。說話的是一個年輕書吏,這家夥居然還沒搞清楚目前的情況,隻見他從地上撿起一根燒火條,氣勢洶洶的指著李鶴忠朝他走去。 這年輕書吏口中罵著:“李鶴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越獄被官兵逮住了吧!還敢跑回臬司衙門!” 李鶴忠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人,眼看著他手中的燒火條離自己的鼻尖越來越近,李鶴忠猛的抽出背後最後一把繡春刀,向上一挑,那根鐵質的燒火條瞬間被斬成了兩截,同時也切掉了這個年輕書吏頭上的發髻。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年輕書吏懵了,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裡看著李鶴忠。一個老年書吏腆著膽子說了句:“李鶴忠,這孩子前兩天在休沐,才來的班,還不知道你被拉去刑場了。” 李鶴忠點了點頭,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道:“小夥子,帶我去你們存放繳獲物資的地方。” 那個書吏點了點頭,口中木訥道:“跟…跟我來。” 李鶴忠並沒有理會其他幾個四處逃竄的當值書吏,跟著這個年輕書吏走到一間偏房前。 年輕書吏似乎有些為難道:“就在這裡了,不…不過我沒有鑰匙。” 李鶴忠道:“無妨,有勞了。” 然後他抬起一腳,把兩扇厚木大門踹倒在地。 李鶴忠問:“你知不知道我的鶴王金刀放在哪裡?” 年輕書吏:“是那柄通體金黃奇重無比的大刀嗎?” 李鶴忠點頭道:“正是。” “有,請隨我來。”年輕書吏帶著李鶴忠來到一張案桌前,揭開上麵蓋著的黑色油布,鶴王金刀重見光明後,又一次顯露出了它的崢嶸。 李鶴忠上前拿起鶴王金刀,另一隻手輕輕拂過刀身,不由得露出會心的微笑,他走角落放置的一套鎧甲麵前輕輕一揮,那具鎧甲立刻變成了兩截。 李鶴忠轉過身,對那個年輕書吏招了招手:“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 這個年輕書吏顯然已經被李鶴忠嚇住了,很順從的回答道:“我叫衛城。” 李鶴忠問:“考過功名嗎?” 衛城點頭道:“中過舉人。” “很好。”李鶴忠走過去拍了拍他肩膀以示鼓勵:“我們大軍很快會來到唐洲城,你不要跑,順了我們新朝,以後好好為新朝效力,我們不會虧待讀書人的。” 衛城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李鶴忠大步離去。 他沒有先去馬廄找馬,他了解自己的處境。此時外麵已經是重兵包圍,剛才自己從簷上一直沖到這裡並沒有遇到什麼阻攔,之後下了簷能一路殺到這裡也是得益於速度優勢,他在敵人大部隊尚未集結完成之前就成功進入了臬司衙門。但出去就不一樣了,步兵一旦集結成陣,嚴陣以待自己,自己一騎孤勇是絕不可能逃出生天。 所以他需要幫助,他一路殺到臬司衙門的地牢,殺死看守的守衛,逼著衙役打開所有牢房的大門,把裡麵所有的囚犯都放了出來。他需要在這裡製造一場混亂來麻痹外麵的軍隊,然後趁亂殺出去,他不指望這些人能與正規軍相抗衡,他隻要混亂。 能被關在洲府一級大牢裡的罪犯大多都是惡貫滿盈之徒,設計讓他們去死,李鶴忠心裡坦然無愧,但不是所有人都該死去,李鶴忠被關在這裡兩個月,與裡麵一些囚犯有接觸。 此時,在一群人亢奮著跑出地牢的囚犯中,有四個人看見站在門口的李鶴忠就立刻向他走了過來。 這四人就是李鶴忠在獄中結識的友人,他們分別是張虎、馬洪、武郎、牛麻。 張虎,唐洲晉陽人,家中務農,因地主欺淩掌摑家中老父,他一怒之下失手殺了人,被判秋後處決。 馬洪,江湖人士,早年受人恩惠,後恩人家受冤被滅門,他替恩人家殺人報仇,被判秋後處決。 武郎,唐洲城人,市井小販,因妻子被惡霸欺淩,一怒之下宮了惡霸,被判牢獄二十年。 牛麻,唐洲允安人,屠夫,遇到流氓賴賬,砍了流氓的胳膊,被判牢獄十年。 四人看到李鶴忠還活著十分高興,牛麻年紀最長,上前拍了拍李鶴忠肩膀道:“兄弟!你沒死!” 李鶴忠看到四人眼中放出光來,朝他們抱拳道:“牛大哥,三位兄弟,鶴忠今日有一事相求!” 四人對視一眼,張虎道:“哥哥,你但說無妨!”其他三人也向李鶴忠點頭。 李鶴忠道:“牛大哥,三位兄弟,你們都知道我是十方天雷真國的鶴王,鶴忠今日有使命在身,我要護送我主幼子出城。可如今外麵官軍已經將這裡圍住,鶴忠一人難以突圍出城,還望諸位兄弟能助我一臂之力,隨我一道殺出城去!” 張虎道:“哥哥,你也太見外了,某與你一道殺出城去!” 馬洪道:“我與張虎關在這裡也是等死,還不如隨李兄去鬼門關闖一闖,說不定能逃出生天。” 武郎道:“哥哥,某這條命就交給你了。” 牛麻道:“灑家服你是個英雄,好弟弟,我隨你去!” 四人對視一眼,同時在李鶴忠麵前單膝跪下:“我等願追隨鶴王!” 臬司衙門是政府機要部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更何況裡麵有一座關有全洲要犯的唐洲大牢,所以這裡的大門異常的堅固,是用一整塊半尺厚的樺樹木製成,木頭外包裹著一層鐵皮,外麵的士兵想打開這扇門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自古攻城戰中,撞門是一門學問,這裡的將官自然都懂這個道理,就在裡麵囚犯歡呼雀躍時,一根撞門柱已經被運到了這裡,二十多個士兵合力把這根奇沉無比的撞門柱抬上了八階臺階,然後喊著號“一二三!” 撞門柱一下把大門給撞了開來,裡麵還在歡呼雀躍的囚犯都愣住了,這時不知誰大喊了一聲“沖出去和他們拚了!” 幾百個囚犯立刻嚎叫著向著大門沖出,門外的官兵懵了,麵對這些囚犯他們不知道是該抓還是該殺,很快臬司衙門門口就演變成了官兵抓囚犯的滑稽場麵。 這時,那位剛才向李鶴忠擲出銀槍的將官策馬走到另一位將官前,抱拳道:“指揮使大人,我請求立即斬殺這些囚犯。” “不可!”唐洲指揮使是個胖子,說這句話時臉上的橫肉還在抖動,他肅然道:“這些人雖然是犯人,可我們都已經按照大炎律給他們定了罪,就算是該死的也應當按照律法來,豈能隨意殺人?周將軍,你常年征戰在外,身上的戾氣太重,豈能如此草菅人命?” 那個被稱為周將軍的人道:“大人,他們從監獄裡逃出來,當視為越獄,理應全部斬殺,更何況現在是特殊時期,城內不應該出現混亂。” 那個胖子拍了拍周將軍的甲胄語重心長的道:“周將軍,你常年在外不懂人情世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