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忠指了指周述,道:“你是個忠勇的人,本王欣賞你,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若降了我真國,我本王保證你封侯拜相,榮華富貴傳之子孫,萬代不迭。” 周述道:“你若現在降了,我也保證給你留個全屍。” 李鶴忠大笑:“隻可惜你這樣的英雄也要與我為敵,本王何其不幸,又何其幸甚!痛快,痛快!” 繼而他突然朝著城下大喊:“豹王!飛索!” 豹王韋尚義立刻從隨從手中接過一張巨大無比的弩箭,瞄準李鶴忠所在的城垛,然後扣動扳機,那隻搭在巨弩上的箭立刻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暴射而出,拖著一道長十丈的尾繩死死的釘在城垛上。 而就在這時,一支暗箭從人群中射出,李鶴忠猝不及防被射穿了臂膀。李鶴忠大怒,向射箭的方向看去,隻見百步之外的城頭上,捕蝶郎大檔頭趙五的目光死死的盯著他,就像毒蛇盯著自己的獵物。 李鶴忠揮刀斬向了地麵,鋼刀與地麵擦過的地方激起一片火花,與此同時他縱身一躍翻出了城墻,一把抓住豹王韋尚義釘在城垛上的飛索,沿著飛索穩穩的落在了地麵上。 就在李鶴忠翻出城墻的一瞬間,火花點燃了城墻上的火油,火焰迅速蔓延,一陣陣恐懼帶著淒厲的慘叫從城頭上傳來,火焰無情的吞噬著這些生命,城頭上頓時化作了人間煉獄,而後隨著一陣爆炸巨響,城頭上又恢復了寂靜。 李鶴忠落地,豹王韋尚義帶著大軍適時接到了他。韋尚義翻身下馬,一把扶住李鶴忠,激動的聲音都變了:“鶴忠!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兄弟,你能活著我太高興了!” 看到自己人,李鶴忠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九死一生啊!真不容易。” 韋尚義看到李鶴忠滿身的傷,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他抽刀斬斷了插在李鶴忠身上的箭頭,替他把箭拔了出來,他道:“這幫雜碎把你傷的這麼重,等攻下了唐洲城,我要剁碎了他們。大哥和我們都商量過了,如果你死在了這裡,我們進城後就屠了唐洲城,為你報仇。” 豹王韋尚義在五雷軍中是出了名的性情殘暴,但李鶴忠也知道他對自己十分仗義,所以也不怪他說話充滿戾氣,對他道:“我們先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唉,好!”韋尚義的親兵給李鶴忠牽來一匹馬,親自把他扶了上去,而後自己也上了馬,他看向李鶴忠,問道:“渾身是傷,不打緊吧?” 李鶴忠不耐煩的道:“別像個娘們似的,快走,我還死不了。” 韋尚義見李鶴忠奚落他,反而開心的大笑起來,他道:“回去我給你找幾個女郎中治治傷,不過你這胸前鼓鼓囊囊的是什麼?” 李鶴忠一鞭抽在馬屁股上,胯下的馬兒嘶鳴一聲向東邊跑去,韋尚義緊隨其後,李鶴忠把金刀背在身後,騰出手輕輕的扶住懷中的孩子,他遠遠眺望著遠處如海潮一般的五雷大軍,此刻眼神有些虛了,他對韋尚義道:“這裡,是教主的孩子。” 韋尚義目瞪口呆,趕緊策馬上前往李鶴忠懷中瞅了瞅,然後抬起頭看向李鶴忠滿是驚愕的問道:“你是說,這是大哥和嚴雪的孩子?” 李鶴忠點點頭。 韋尚義又問:“所以你當初和我們不辭而別,是替大哥去找嚴雪了?” 李鶴忠輕輕點頭:“對,那天教主收到嚴雪的來信,嚴雪在信中說他懷孕了,所以教主托我南下接嚴雪回東洲,可沒想到你們起義這麼快。” “兄弟們辦事你知道的,不動則已,動如迅雷!”韋尚義看看李鶴忠又看看他懷中的孩子,又問道:“那嚴雪呢?” 李鶴忠嘆了一口氣,嘆息中滿是無奈與自責,他對韋尚義道:“我去晚了。” 韋尚義輕輕拍了拍李鶴忠肩膀,寬慰道:“九死一生,你已經很了不起了!” 慕容煜高高站在黃金戰車上,神情肅穆的眺望著遠方,此時已經接近黃昏,從這個角度看去,那輪堪稱異象的巨大紅日正高懸在唐洲城上,仿佛是有神明在冥冥中指引著他。 “唐洲城王氣蒸碩啊!”鹿王陸神機扶須而笑,他對慕容煜道:“天王,我昨夜夜觀天象,天狼星位北移,直逼北鬥星宿,大有入主紫薇仙宮之象,這是天下易主的征兆。我已經算得攻城的良辰吉時,明日卯時,日出東方,天地元氣最盛,我五十萬大軍從東方而來,晨曦的第一縷陽光會指引我們進攻的方向。” 慕容煜點點頭:“龍王,傳令三軍,明日卯時攻城。” 從龍王韓霜這個角度看慕容煜,高站在黃金戰車上的慕容煜擋住了他看向唐洲城的視線,他深深看著慕容煜偉岸挺拔的身軀,說道:“遵命。” 這時,他們前方的沙場上卷起一條漸行漸近的土龍,這是豹王麾下的騎兵團。慕容煜瞇起眼向前看去,突然眼睛猛地一亮,他看到了為首的那騎馬上坐著的人。 “鶴王!”慕容煜呼吸都急促了,他一把扶住黃金戰車的邊沿,對左右道:“瞭望手何在?快看前方為首的那個人是誰!” 立刻一騎離隊而出,那瞭望手瞇起眼睛向前看去,然後眼神也亮了,他對慕容煜激動的道:“天王,是鶴王!是鶴王回來了!” 此言一出,大軍的前沿立刻出現了短暫的騷動,所有士兵都在踮著腳眺望著前方,都試圖看清那條塵土飛揚的土龍前的人。 龍王韓霜舉手製止了軍隊的騷動,而後踏前一步站到慕容煜的黃金戰車旁,眼中同樣透著興奮。 李鶴忠一眼就望見了他們,內心澎湃,快馬加鞭離開了隊伍,獨自一騎來到了大軍前。從他與慕容煜的眼神對上之後,他與慕容煜交匯的眼神就沒有再斷開,慕容煜下了黃金戰車向李鶴忠走去,李鶴忠走馬一直到他麵前十步時才下馬,他大步走上前向慕容煜單膝跪地,而後將懷中的孩子雙手舉過頭頂。 李鶴忠大聲道:“臣鶴王李鶴忠,參見天王!臣向天王復命。” “鶴忠,請起!” 慕容煜一手托起李鶴忠,可他的目光再也無法從李鶴忠手中拖著的嬰兒身上移開,不用詢問,不用猜測,更不用滴血認親,慕容煜看到這個孩子的一瞬間就知道這是自己的孩子,像自己,也像嚴雪。 他從李鶴忠手中接過孩子抱在懷中,看著孩子的麵龐他的眼睛濕潤了,大概是血脈相通的緣故,孩子見到父親的瞬間,就抬起一隻稚嫩的小手輕輕撫摸父親的臉龐,為他拭去眼角的淚水。 慕容煜看向李鶴忠,李鶴忠渾身浴血滿身是傷,臉上一道口子更是從嘴角裂到了耳根,可見他為了把孩子帶給他從中歷經了多少磨難。 “鶴忠,你受累了!我和嚴雪感念你。”慕容煜道。 李鶴忠苦澀的搖了搖頭:“可惜我沒能把聖女帶出來。” “她會沒事的。”慕容煜遠遠看著唐洲城,輕聲道:“隻可惜此生我與她再難團聚。” 李鶴忠看慕容煜悵然若失,似乎明白了嚴雪為何要給他留最後一句話,他對慕容煜道:“天王,我臨走前,聖女托我帶句話給你。” 慕容煜:“什麼話?” 李鶴忠道:“聖女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果你此生還想見到他,就帶著五雷大軍去奉天城找她吧!她說,你是她選擇的男人,別讓她看不起你。” 女人最懂自己的男人,慕容煜原本哀傷的眼神被這句話激的燃起熊熊烈火,他轉過身登上黃金戰車,然後麵對五十萬五雷大軍及十方天雷真國的滿朝文武百官高高舉起手中的孩子,這一刻他身為天王的威儀顯露無餘。 慕容煜高呼:“聖子!” 他麵前的五十萬大軍排山倒海般的跪了下來,山呼海嘯:“萬歲!” 嚴彰阿:“是我看走了眼,那個我一手扶持起來的人背叛了我。” 奉溫煦追問道:“那個人是誰?” 嚴彰阿眼神虛了:“他叫慕容煜,他就是五雷真主。” 嚴彰阿繼續道:“我第一次見到慕容煜時,他還隻是一個二十二歲的孩子,慕容煜給我的印象非常深刻,這個人平時話不多,但做起事情卻非常認真,他對我十分忠心,我曾經一度以為我哪怕讓他去死,他也不會有絲毫猶豫的去執行我的命令。” “後來在他的布局下,五雷教的傳教規模遠超我的想象,除了雷族人,東洲西南陲的漢族人也漸漸開始信奉五雷教,到後來甚至雷州城也有了五雷教的分會堂,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但我沒有阻止,我任其發展,因為這個時候慕容煜還是我最得力的親信,他不僅是我的屬下,我的棋子,還是我的女婿!是的,我很喜歡這個人,我把我女兒嫁給了他。” 嚴彰阿看向了奉溫煦:“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女兒會是五雷教的聖女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