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酒吧(1 / 1)

新球編年史 末本未 6135 字 2024-03-16

——庚辰☆☆戊寅——   今天禮拜五,礦區乾活的人回來後,大多會先窩家裡歇個腳、吃個飯,再泡酒吧喝幾杯、玩一下。這裡有外麵淘來的酒食、城裡趕來的酒女,還有兩位可愛小姑娘和她們的性感母親,隻要守好那三條規矩,酒吧就是男人的周末天堂。   酒吧西側的廚房,艾琳娜正在智能燒烤機前念菜單:“三號桌,牛肉十、羊肉十、魚肉十……”   等了一會兒,她從取食口端出已裝好烤食的餐盤,幾步走到門前,擱在門上已打開放平的隔板上。   米蘭娜把它端去吧臺,早候在那兒的吃客樂嗬嗬地端回自己的餐桌,還不忘用蹩腳的中文問一聲:“你媽怎麼還沒來?”   米蘭娜甩去一記白眼,引來一陣哄笑,她沒好氣地接過另幾人勾選好的菜單,又沖坐吧臺左側角落位喝獨酒的頹廢男子罵了一句:“喝死拉倒!”   這一帶千百載爭鬥不斷,大小軍閥們外戰兇悍、內鬥狠辣,直到十幾年前華人跑來做生意。他們教當地人挖山開地、辦廠墾田,再用紙質或電子的紅票子換走各種礦藏和土特產。   這些大客戶最為知名的就是不怕多花錢、隻怕亂搞事,人們的日子慢慢有了奔頭,槍炮聲日漸零散,連帶著學中文也越來越流行。小到剛會走、老到快入土,大家都知道多會幾句就多些機遇,酒吧三規之首“隻說中文”便是遵守最好的一條。   索菲亞一行跟著蘇珊娜返回大樓,把行李和槍支存放進當倉庫的東偏房,繞到後院時正好撞見幾個男人去東偏門外的廁所解手,蘇珊娜應付了兩聲,帶著她們匆匆上樓。   突然出現的一隊戰術套裝把大家嚇了一跳,直到隊尾的索菲亞踏上梯板,諸人看著昏暗廊燈下的曼妙身影才回過神,紛紛發出怪笑、吹起口哨。   很快又沖出三四人,為首那位大吼一聲:“你們什麼人?”   已到二樓的蘇珊娜急忙跑下來,把索菲亞拉到身後,“別吵了…她們是伊萬的朋友。”   大夥看向為首男子,他猶豫了幾秒,還是借著酒勁強出頭:“伊萬的朋友又怎麼了?”   “阿裡,”見他要拽索菲亞,蘇珊娜慌忙伸出手,“你可別亂來!”   “蘇珊娜,”阿裡順勢捏住她的胳膊,“伊萬已經有了你們三個,還嫌不夠嗎?”   “當然不夠!”眾人聞聲抬頭,卻見伊萬從三樓一躍而下,半屈腿稍含胸,卸去砸地動能才慢慢站起,若有一件破爛披風、再配一段暗黑音樂,妥妥一位超級大反派。   “怎麼……”他晃到已被唬住的阿裡麵前,嘴角一歪,“你不服嗎?”   阿裡有些忌憚地放開手,收回踩在梯板上的腳,扭頭看了看在場礦友,才梗起脖子回嗆一句:“不服又怎樣?”   北墻兩窗之間的地麵,探燈打出了一塊光池,一對男女正站在中間,唱著上世紀末的流行華語歌曲:“…我的思念是不可觸摸的網…”   酒吧裡,男人們有的在喝酒吃肉、有的在與酒女調情,還有的在搖頭晃腦地顯擺中文:“…我的思念是不再決堤的海…”   突然“咣當”一聲,一大團黑影撞破左偏門,砸中兩三人後滾癱在地上,酒吧也被那聲拉長的慘叫按下了休止符。   伊萬不緊不慢地跟進來,還沖吧臺喊了一聲:“米蘭娜…明天讓他老婆來賠門。”   阿裡哀嚎著、掙紮著,想要起身卻又被一腳踹中側腰,噴著血沫平飛了好幾米:“還有這些桌子椅子。”   “記著第三條規矩…雙倍賠償。”他踢開斷腿的桌椅,幾步上前,彎腰半蹲,一手掐後頸、一手掏褲襠,將比他胖了一圈的大漢當成沙袋,高高舉過頭頂、重重砸在地上,再舉起又砸下,一下接一下,慘叫聲也從高到低,最後隻剩下無意識地哼唧。   放開軟癱如泥的阿裡,伊萬撐著腿、弓著腰:“媽的…這麼重!”   全酒吧的人呆呆地看著伊萬喘大氣,半分鐘後才有人站出來、走到他的麵前:“伊萬…你乾什麼?”   “再等十秒,”伊萬卻很隨意地擺擺手,“讓我緩緩。”   壯實男子不知如何接話,隻得繼續怒目圓睜,卻換來米蘭娜的一聲輕笑。伊萬直起身子,大家都避開他的視線,幾位跟班則沖他點了點頭,頹廢男子仍在自斟自飲。   “奧馬爾,”他轉向眼前男子,“想幫你表姐夫出頭?”   奧馬爾一愣,隨即爭辯道:“用得著這麼狠嗎?”   “狠?”伊萬咧嘴一笑,“要不先去問問亞倫。”   眾人目光齊刷刷轉向吧臺,頹廢男子端杯的手頓了一下,還是一飲而盡。三個月前他帶著伊萬從城裡回來,交出隊長的位子後,除了晚間下來喝酒,就很少拋頭露麵。   爭鬥這麼些年,奧馬爾很清楚前隊長的手段,一想到這幾個月來,自己就沒給過這位斯拉夫傻大個什麼好臉色,寒氣瞬間從腳底直竄頭頂。   伊萬招來一位跟班,又從奧馬爾上衣口袋摸出香煙火機,一次點燃三支:“下個禮拜去礦上看著吧!”   奧馬爾咬著伊萬硬塞嘴裡的香煙,在跟班的幫助下,架起阿裡離開了酒吧。雖然丟了一個大麵子、卻撿到一個大便宜,怎麼看都劃算,隻是走出大門時,伊萬補上的那句話讓他差點從臺階摔下去:“叫你表姐明天下午過來賠錢。”   “把護衛隊都管起來,別再分城裡人和村裡人,”伊萬走到吧臺,搶過亞倫手裡的酒瓶酒杯,倒滿舉起,“今晚亞倫包場,大家敞開來喝!”   亞倫沒來得及反駁,伊萬已大口灌下,扔回給他後嘟囔著推開了西偏門:“白吃白喝兩個月,全給老子吐出來。”   護衛隊員圍到吧臺,礦工們也跟去湊熱鬧,那幾位酒女更加賣力地推銷起酒水和自己,隻有米蘭娜很受傷,沖著亞倫嬌吼:“晚上把酒吧打掃乾凈才準回房!”   ——庚辰☆☆戊寅——   “你別說……”伊萬回到房間,樂嗬嗬地說,“還真管用!”   三個多月前,伊萬遇到一場街頭械鬥,出手救下哈曼,又打趴下趕來救駕的亞倫,哈曼問他想要什麼報酬,他便點了隊長位子。   這附近一半的鎮子都是哈曼地盤,他與西麵的拉赫裡算是死對頭,中資穩固後,兩人之間的爭鬥也隻是從刀槍相見換成棍棒互毆,近年來交界地帶的摩擦還愈發激烈。   本月初的例會上,哈曼又叫囂著要狠狠教訓拉赫裡。伊萬本來對這種菜雞互啄沒什麼興趣,聽過他的吐槽蘇航卻提議,要不試試借雞生蛋、趁機撈些資本資源。於是仨人興沖沖地商量著如何下鉤子放籠子,琢磨出好幾個鬼點子,推演了好幾條野路子。   謀劃小半天,剛有些樣子,卻被樓下的嘈雜聲打斷,伊萬出門看到後院亂象,想也沒想就直接跳下,三拳兩腳廢掉礦工老大,又借機收編兩大刺頭,將整個小鎮都抓在了手裡。   “我想到一句詩,”伊萬捏著茶杯裝模作樣,“腦袋一換天地寬!”   “咳咳……”蘇航差點被水嗆到,“腦袋可不興換!”   小蟬翻了個白眼:“那叫思路。”   伊萬抓了抓頭皮:“我一直以為自己的中文很正宗呢!”   “發音蠻純正,”蘇航笑道:“還是廣播腔。”   “那是…我特意看了大半年新聞。”   小蟬無奈搖頭,望向窗外。   整治完酒吧後,伊萬給守在樓道的蘇珊娜打了一聲招呼,讓她把女孩們都安頓好。   蘇珊娜是一位大佬的後輩,還沒成年就被派去福利院做事,瞎玩生出了一對女兒,也就直接養在裡麵。十來年熬下來,好容易成管事,去年卻遇上亂局、攤上破事。明白自己肯定會被清洗,女兒們也大概率要被賣掉,見著伊萬開溜,一咬牙就纏了上去。   東奔西跑的大半年,蘇珊娜學會了許多新的江湖知識,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沒事少說話、有事找伊萬。   剛接到人時,她還以為索菲亞是她們的領隊,路上卻發現大家都以露西為主。她有些疑惑,這位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瘦弱女生為何能當頭,那位和她同齡的女士倒似被孤立。   而見識到伊萬對她們的上心程度後,蘇珊娜擦掉了腦中問號,更加用心地當起服務生。   帶著她們來到二樓西廂——母女仨住的房間——蘇珊娜拉開衣櫃門:“你們隨便拿幾件,先把這一身換下來。”   露西發過話,兩位女孩走上前,一人取下掛起的外衣褲,一人指著抽屜裡的內衣褲,見蘇珊娜點頭才一把抱出。倆人將衣物扔到床上,挑出一身遞給露西。   女孩們在相互幫忙選衣服,幾個亮麗的乳罩歡快地流轉於那些稚嫩胸脯,遇上有人合身,大家便一陣嘻笑,索菲亞默默站在旁邊,顯得更加尷尬和孤單。   蘇珊娜拍了拍她的肩膀,“試試我的衣服吧!”   大家抱著各自挑中的衣物,跟著蘇珊娜上到三樓,露西安排好兩人一間,自己則和索菲亞同住。她剛把衣物放床頭,就聽到敲門聲,還在玄關的索菲亞轉身拉開門。   “跟我來一下……”蘇珊娜指著露西,神態古怪地說,“帶好衣服。”   “你先洗澡吧!”露西有些明悟,抱起衣物跟出去。倆人來到隔壁東廂,蘇珊娜推開半掩的房門,帶著露西走了進去。   伊萬坐在靠墻的沙發,皺著眉盯了小半天,才對蘇珊娜說:“備多一些酒食,待會叫她們過來吃飯。”   蘇珊娜早已渾身不自在,聞言如釋重負,匆忙關門退出。小蟬把露西拉進洗漱間,指著還在灌水的浴缸:“你就在這裡洗。”   露西放好衣服,見小蟬仍站門口,稍作猶豫便脫了個精光,又抬高雙臂緩慢轉圈,好將自己的身體展示得更加清楚。   小蟬看了一會兒,轉身離開:“去吧!”   “哦!”露西這才坐進了浴缸。   先前蘇航問過伊萬見到他倆第一眼的感覺,伊萬回應就像親人那般親切,雖然從記事起他就沒有親人。他們又分享了對世人的觀感,一致認為與看貓狗相當,蘇航與小蟬還好相互有個照應,伊萬則從小到大都很苦惱,經常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人。   不過至今他們都沒有被另眼看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方麵自是他們一直費盡心機藏巧守拙,另一方麵也表明在大眾眼裡並無不同,起碼從生物學或社會學角度分析,他們還沒有變異成為另一個物種。   剛才伊萬對比了一下,感覺露西比蘇珊娜更加順眼,再經過小蟬的貼身觀察,最後得出結論:“同類…至少算是半個。”   蘇珊娜先去敲了各個房門,用俄語通知她們到東廂匯合,再上上下下好幾趟,端來幾大盆酒水和吃食。   露西去隔壁後,索菲亞呆立小半天才鉆進洗漱間,有些恍惚地放下蘇珊娜塞給她的衣物,脫掉了那身臟破的作戰服。自遇襲以來,她們就一直在翻山越嶺——上半程逃亡、下半程流浪——這回總算撥雲見日、重返人世,她光著身子蹲在花灑下哭了老半天。   索菲亞到東廂時,女孩們已擠成一床吃吃聊聊。見她又有一些不知所措,蘇珊娜迎上前,拉著她坐在床沿地板,還用母語找起了話題。   露西如小貓一般蹲坐蘇航的沙發邊,聽著三人低聲密謀這次如何攪混水摸大魚,不時幫倒倒酒水、遞遞小吃,偶爾還會插上幾句。   打烊後雙胞胎也跑了上來,米蘭娜學起小蟬的樣,徑直坐在伊萬的沙發扶手上,艾琳娜見狀氣鼓鼓地跑到沙發另一側,把還在向索菲亞吹捧自己養娃能耐的蘇珊娜都整懵了。   折騰到午夜,蘇航終於發聲:“今晚就到這兒…大家都去睡覺吧!”   “明天開始,迎接新的生活!”伊萬附和一句,又用俄語復述了一遍。   女孩們都歡呼起來:“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