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大門闖進數十名名左右、身披輕甲的黑衣人。 大門被關上後發出吧嗒聲響,房屋碎屑抖落在君江衣物。 大廳地麵映出密密麻麻身影,陽光被占得隻擠出點縫隙光影。 他環視四周,十幾道一身隻露出雙目的黑衣輕甲現身雨房梁。半蹲的黑衣人把弄著手裡的武器。 君江早發覺異常,但想過對方這麼果斷。 “金總鏢,這是何意?” 君江背對金天龍,環視那些帶著殺氣的黑衣人,語氣降到了冰點。言語中似乎摻雜著某種力量,竟導致有黑衣者武器掉落地麵,發出聲響。 “嗯?!” 金天龍也感知到了這份詭異,聽此語氣竟有些雞皮疙瘩。 此人果真非常人! 幾個呼吸間,金天龍調整好狀態,斥罵道:“江南道內竟有不知茶聖茶道子,你定是西域那幫鬼神,非我族類必誅!” “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 眾人們捧腹大笑。 金天龍開口道:“那又如何,我看上了畫中女子,你不過爾爾!我欲奪畫中女子,殺了你又如何?!” 金天龍殺氣溢出,臉上一道醜陋的斜刀疤猙獰,雄厚吼聲道: “銀鏢弟兄們,殺!” 在閨房刺繡的雲瑢心裡突然一幀抽搐,紮破了指尖,有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她望著君江府院方向,沖擊感更加強烈了。 君江,你要好好地回來。 與此同時,一位銀鏢黑衣人抽出彎刀從房梁躍下,劈向君江。 錚! 君江從衣襟抽出手臂長度的竹棍,兩者交匯竟發出尖銳聲響,震得黑衣人的手臂發麻吃疼。 當看到竹棍出來那一刻,金天龍睜大雙目,直勾勾地盯著他那手裡的玉石製作而成的竹棍,想占為己有。 可為什麼接過刀刃卻沒有斷裂?! 難道是奇玉鍛造的? 金天龍不敢再想,隨即命令道:“風、火、雷、電、土!把他手裡的竹棍奪過來,不要出現任何損壞!” 這異鄉人身上還有多少寶貝?看來這次有大收獲了! “是!” 四周傳來不同的聲音應允道。 隨著五人露麵,君江也看清了他們手裡的武器:短刀、長斧、鐵鞭、巨錘、彎弓。 風銀鏢黑衣握手臂長度的彎刀,率先沖刺上前朝喉嚨切去,竟有微風呼過。 即便速度很快,可君江反應及時,握緊竹棍向外格擋。兩人武器交會剎那,風銀鏢擔心玉器會造成破碎,於是卸力收回,卻被君江一眼抓住破綻,隨即左手化刃並擊向關節,傳出骨頭斷裂的聲音! 哢嚓! 風握刀的關節傳出斷裂聲響,無法握手的刀掉落在地。他一個後撤步翻滾起身,咬牙吃疼,像是粉碎般傳出撕裂的疼痛! 正當吃疼時,胸口傳來一絲涼意。 “風,小心!” 金天龍察覺不妙提醒道,但為時已晚! 咻。 他不可思議看著對方,整個過程僅僅是起身一個眨眼間,竟受到致命傷!他想提醒身後的同伴快跑,但已經來不及了。 當刀掉落在君江跟前那一刻,他朝刀柄處正準無誤踢中目標,速度之快形成一道殘影,瞬時穿透了輕甲,刺進了他的肺臟! ”風!” 風應聲倒下,眼瞳已經渙散。 大殿頓時鴉雀無聲,銀鏢們都能感知到彼此心臟跳動的聲音。 實在是太快了!隻是幾個眨眼功夫,五大銀鏢倒了一位!實在是快得無法接受! “納命來!” 四人見昔日好友、風已倒在血泊中,怒火中燒,握著兵器朝四個方位擊向君江。 君江後仰閃躲,躲掉幾次攻擊後,但下一秒就有新的攻勢。 硜! 迎麵劈來的長斧朝他襲來,他迅速側身躲掉掉攻擊,而巨斧劈落青石摩擦火花,發出刺耳入麻的聲響。擊起的碎石飛打在他的白衣裳,砸出六七個窟窿。緊接著箭矢一箭又一箭冒出寒光的箭頭射向自己,握緊竹棍打落在地,滑破了衣裳。另一處揮來的巨錘過程形成一道風流聲,欲要把風撕碎朝他撲來。可他還是捕捉到了躲避空間。那雙獸頭錘墜在青石上,震耳欲聾,使房梁掉了許多木屑。一條生銹的長鞭從上方襲來,欲要勾中竹棍卻已被卸力化解! 四兩撥千斤! 四人使完攻勢,見對方仍然毫發無傷,吃驚程度不亞於坐在寶座上懷裡趴著赤裸美人的金天龍。 君江奔向臺階,朝金天龍攻擊。但房梁以及各處潛伏的黑衣銀鏢都一一落地,持著兵器逐一上前攻擊君江,阻攔了他的行動。 幾乎同一時間,天空傳來一陣尖銳刺耳的鳥鳴聲,傳入所有耳裡。眾人抬頭一看,竟有一隻顏色奇異盤旋在空中、喙裡叼著一把劍套的鳥! 隻見鳥喙鬆開,劍套準確落在君江手裡。 雖見多識廣的銀鏢還是被這場景深深震撼,這種奇觀實在玄乎!但很快他們又收回心思,舉刀揮舞劈向君江。 君江接過後,收起竹棍,褪掉劍套,寒鋒光芒現出。 麵對被包圍的君江,他直刺前方敵人,再回身後劈格擋殺敵。 雖有敵人倒下,可奈何在人多勢眾,令他體力一時吃不消。 這時,大殿門被推開,眾人目光朝去,居然是不久前離開的鏢夫。但此時他已經披上金色重甲,盔甲肌肉完美貼緊,手臂挽著那金燦燦的頭盔,特別是那握著沒過八尺身高的長柄陌刀很是奪目。 白刃如雪,排次如鱗!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區區銅鏢竟披金甲和陌刀!? 反應最劇烈的還是金天龍。 自從他上任後從未見過除了其他鏢局之外的金甲人物。可眼前的銅鏢確確實實披著金甲,而且是未見過的! 他翻遍了庫房各個角落,依然沒有始祖們留下金甲的痕跡,可沒想到居然出現在一個打雜活的銅鏢身上? 金天龍腦海閃出靈光:莫非是?! 鏢夫推門看到此場景,步步朝君江走去,身上的金甲也發出乒乓聲響。 眾銀鏢不敢貿然阻攔,當鏢夫走向君江時,都自覺讓開一道口子。 君江殺氣騰騰,銳利的眼神直盯著鏢夫,時刻防備著對方下一秒的動作。 鏢夫一想到君大人對自己的謙卑尊稱,甚是愧疚。但沒想到金鏢局卻這般毒辣! 他單膝跪下低頭道歉說道:“大人,鏢夫實為無心迫害!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君江沉默,感知到他並無惡意,便把目光轉向敵人。 “金總鏢!” 鏢夫聲音吼亮,徹響大殿,高大的身影像一具山峰屹立原地,威嚴十足! “為何再三打破陳始祖所立下的規矩!既然您忘了,銅鏢再給您重申一遍! 鏢規一:凡委托者,以禮相待! 鏢規二:不問背景,不查緣由! 鏢規三:收錢辦事,勢必完成! 鏢規四:違者必斬,遊街示眾! 可您這幾年卻一一廢除。 今日再犯!有何顏麵祭拜始祖! 我明塵代始祖,誅殺違鏢規之人!” 明塵?! 那不是當年護送懷仁帝之鏢,被賜名點姓的金鏢之一嗎?! 為何創造‘護龍鏢局’始祖人之一的人物,要選擇隱姓埋名,自降身份,在身邊藏匿了那麼多年居然不知! 那些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記得第一次踏入‘護龍鏢局’時,日趨衰落,不復繁榮之景。如果把‘護龍鏢局’擬作一個瓷盤,而那場毀滅性的災難,讓其破碎,四分五裂落在各地,為日後衰落埋下了伏筆。 金天龍聽到此人名字,猶如弓中之鳥,驚得起身。趴著懷裡的女人噗通摔在地上,不顧身上的擦身,赤裸逃離了現場。 明塵戴上頭盔,手裡高大威嚴的陌刀散發層層殺氣:“大人,請允許鏢夫帶你突圍。” 單靠凡力沖突重圍,麵對若乾名棘手的敵人,即便不死,也要重傷。 君江點頭默許。 鏢夫見狀大喜,吶喊道: “斬!” 明塵屈身,額頭青筋爆起,雙手握緊的陌刀化作柴豹般速度,灰塵飛揚,直逼眼前銀鏢天靈蓋。 對方來不及躲避,欲舉刀格擋。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鐺! 大砍刀從中間斷裂,而腦門如同脆紙,連同輕甲被劈成兩半! 緊接著三名銀鏢纏裹著兵器揮向明塵,君江擋在他身前,揮動浪劍阻攔。 兩人互相聯手配合攻守,像極了多年好友才有的默契度。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大殿裡到處散落著肢體,血腥撲鼻,屍橫遍野。 宛如人間地獄! 火雷電土四人麵麵相覷,分別按東、南、西、北方位站好布局方位。四人各按方位變化,斧、鞭、錘、弓四種兵器循環出手,此進彼退,一時間占據上風。 但這四象陣法終究少了中行方位,很快就被兩人抓住破綻擊潰。 君江挑劍,殘影般劍尖刺穿雷的喉嚨,雙手本能捂住湧泉般的血液傷口,卻被明塵揮刀斬掉頭顱,連帶手指滾落在地。臨死之際,雙目眨了數次。 身軀噴出的血水灑落,兩人的衣物皆被血水浸濕。 明塵調整氣息,屈膝半蹲甩腰,陌刀像一道光影,斬攔要擊側身的雙頭獸錘。兩者兵器碰撞,火花濺射,震得兩人手臂顫抖。 明塵喉嚨湧出腥甜,吐出一灘血水。 終究還是歲月無情。 這時候明塵發現難以把握著陌刀,他不禁內心自嘲道:看來我真的老了啊。 “明始祖,讓我來會會您老人家!” 胖大身龐的電銀鏢舉起巨錘,鋪天蓋地砸向明塵。 兩人距離太近,明塵根本來不及躲閃。 “明始祖,去和你的老友們相聚去吧!” 轟! 巨大的聲響造成地麵掀起碎石、塵土飛揚。 電銀鏢信心滿滿,沒有人能活過巨錘下,知道他必死無疑。正要抬起百斤巨錘準備去支援隊友。 “嗯?!” 電銀鏢還未出力,那巨錘就已緩緩升起。可是他在眼前,卻是渺小如砂礫撼動了一顆大樹。 隻見明塵半跪地,地麵凹陷深陷。陌刀那人頭大小的刃口倒撐著地麵,斷裂迸碎,地麵劃出深邃痕跡。隻手倒把著刀柄對著巨錘中央抵禦支撐,另一隻手臂護著頭部,靠著身披的金甲承受了天崩地裂般的威力。 “欺師滅祖,當誅!” 在明塵的一聲吶喊下,轟的一聲,巨錘被掀起砸向地麵的死屍,爆出血霧。 電銀鏢還沒反應回神。在巨捶掀起的那一瞬間,明塵毫無征兆出現在他麵前,斷裂的刀刃化作一道光影,捅穿了脖子。 “額...你...!” 他倒在地上,捂著血湧噴泉的脖子。身體掙紮幾下就一命呼呼了。 明塵握著支零破碎的陌刀撐著地麵,口出噴血一團血霧的同時胸口傳出斷裂感,但他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與此同時,君江也快速解決了火銀鏢。那長斧深深穿過他的身軀,死死釘在柱子上。 “小心!”明塵提醒道。 終於,雷銀鏢在絕境中抓住了君江的破綻。馭著一道道武器鐵鞭身後襲擊。 君江湧出不詳心頭。果然回身就看到那銳利的附在長鞭鐵刺映入眼簾。 此時,明塵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前。 “可惡!” 雷銀鏢怒不可遏,他的目的就是利用長鞭牢牢鎖緊住對方圍剿至死。可誰知,那風燭殘年的老東西替他擋了這一劫! 那鐵鞭似乎長了一雙眼睛,一圈一圈纏住了明塵的手臂。緊接著又是幾條長鞭纏住了他的四肢,向相反方向拉扯,形成車裂。 陌刀掉在地上,終於四分五裂。 為了防止君江阻攔,雷銀鏢不斷發起進攻。 “機會來了!銀鞭弟兄們,上!” 見對方已無法攻擊。發起人一聲呦嗬下,存活的二十名左右的銀鏢大舉手中的兵器,不同方向劈向刀俎魚肉般的明塵。 已到了撕裂崩潰邊緣的金甲抵擋不住亂刀。胸口前的金甲率先脫落,被亂刀砍入數道傷口,深到肋骨都露了出來,血液迸濺。 明塵悶哼一聲,口中不斷流出鮮血,血肉模糊的雙手抓緊鐵刺鞭,嘶吼著聲音用盡全力拉回。 他用手臂纏繞幾圈鞭子,即便是鐵刺穿過雙臂,他仍然咬牙切齒。他用力往身上一扯,砸碎了四五個銀鏢的腦袋。 明塵使視野變得模糊,已經無法站穩,呼吸急促,一下子跌落在地。跌落之際,他看到了那純凈的雙目。這樣純凈無雜質的雙目,始終也有,他恍惚間看見了昔日的好友。 “始祖…” 君江看著胸口處觸目驚心、有的甚至能看到已經露骨的傷口,不由得心顫。 他搖頭,示意別再言語。 他從懷裡拿出一粒止血丹丸讓他服下,小心把他放躺地麵。 “好好休息,接下來都交給我。” 君江起身,看著閉眼呼吸動彈不得的明塵,心裡的怒火到了極點。 倘若沒有他的肉身抵擋,倒下的便是自己! 他麵無表情掃視那些入魔般的黑衣眾人以及寶座上那醜陋不堪的金天龍。提起浪劍,幾個瞬息間,又有銀鏢倒下,四肢被鋒刃絞碎。 太快了!根本無法觀察到他的身影! 越來越多的人影倒下,金天龍再也摁耐不住,一個彎膝跳躍臺階,重拳轟擊,卻被對方輕而易舉用單手接過。 兩人拉開一段距離。 金天龍看著倒地的五行銀鏢及眾多下屬死亡,咬牙切齒直視著眼前的君江。 根本也沒想到這異鄉人竟恐怖如斯!麵對一炷香時長的圍剿,隻是對他造成擦傷! 他知道自己招惹到了勢力龐大的高手,已經後悔莫及! “倘若你現在離開,我當無事發生!” “取你人頭我自會離開。” 君江提劍,劍鋒對準了金天龍。 “禁酒不吃吃罰酒!” 金天龍塊壯如牛的身軀肉眼可見發紅膨脹,太陽穴鼓起拳頭般大小,叫囂道:“讓你見識見識道氣!” 君江收劍背負,雙手迎敵。 金天龍的右拳猶如炮彈一般,一個箭步砸向他的胸膛。 君江左掌向下、向左擋出,擋下人頭鮑大小的拳頭。君江同時抓住機會,掌心前推擊中對方腹部。 當對麵擋住自己的重拳時,金天龍腦袋發懵,根本沒注意腹部被擊了一掌。 君江拉肘手摁對方的虎口穴後推開敵人,快速上前雙指依次戳向丹田、耳穴,太陽穴,便扭腰摔腳踹中下巴,撞擊在金色漆墻塊。 整個過程僅是一個照麵! 等金天龍要反應過來時已晚,幾乎快如閃電宛如劍指的過程僅是幾個眨眼間便完成了。下個呼吸間就已飛撞在另一處墻麵! 這時金天龍發現,身上的氣都被散開,身軀也恢復到正常狀態。 他再看向不遠處的君江,當眼神對視時,讓他徹底覺得自己才是一頭獵物,而死亡的陰霾籠罩著全身! 從護鏢到坐任鏢局之首,金天龍花了整整十五年!他曾赤手雙拳與各州江湖高手交手不吃不喝鏖戰數日,最終劃傷臉頰敗相代價奪取勝利而名震天下。 可今日,一生引以為傲的雙拳及丹田道氣,竟被眼前的神秘人瞬息化解。他的道心徹底崩潰,兩眼放空,像極了傀儡! 君江箭步,知曉此人內心已死,於是提劍斬斷他的頭顱丟在地上,臉上還保持著生前恐懼模樣。 僅存的數名銀鏢身負重傷,見金總鏢死了,知大勢已去,已無心戀戰,紛紛丟下武器逃亡。 但不知何時,大殿門門閂已被刀具卡死。牢牢鎖緊,無法解開! “死!” 冰霜般的語氣令眾銀鏢靈魂顫栗,全身瑟瑟發抖!緩緩走向他們的君江就像是地府催命官,要拿取其性命… 大殿內慘叫連連,哀嚎遍野。 當大門被拉開後,地麵幾乎染成血池,臺階堆積了無數個斷頭欲爬門在的方向,仿佛一座鬼門關。 君江回到明塵身旁,解開穴位。 可他深知傷勢嚴重,已無力回天。 明陳緩緩睜眼,神情激動,可身上的疼痛感使他無法動彈,聲音微弱到了極點,隻能發出微弱的聲音:“多謝大人相救…草民曾對始祖誓言…定同鏢局發展…可鏢局日趨衰落…草民不得已…牽著烈馬作…為幌子…引馴馬者入局奪財…”明塵每吐出一字,身體就像被撕碎般,“大人對草民尊稱…讓草民看到了始祖當年稱呼草民的樣子…自鏢規被廢除破壞…護龍鏢局已名存實亡…草民助紂為虐,死有餘辜…”明塵連咳叔聲,皮開肉綻的傷口溢出血液染紅地麵,痛不欲生。 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細得君江隻能貼近他的身體傾聽。 “那副畫中女子…大人可前往淮南道…尋預命者…他會告知一二…小心安府…請大人原諒…草民…!” 他仿佛看到了那時風華正茂的始祖與共同打造鏢局的好友圍著那熟悉的木桌,正朝他揮手: “明塵,過來歇歇,大夥們都在等你,一起嘮嘮嗑喝酒呢。” “好!” 明塵熱淚盈眶,腳步踉蹌走去… 君江發現明塵停息,為他合上了眼。 原本他平靜的心靈像被丟了一塊碎石,卻引起了漣漪,五味雜陳。 這是他第二次在人間觸動到心境。 他馱著明塵,踏過屍群,邁過血染的門檻。 走廊穿插的銀鏢,隻是對視一眼,眼神卻要把靈魂吞噬。當他能安然無恙走出大殿時,眾人都明白裡麵發生了什麼。 他們放下武器後退低頭讓道,任君江穿過走廊,不敢再看一眼。 走出鏢局大門,那夕陽落在半山腰,通紅的晚霞映在天邊,餘暉很美,也很短暫,有的人卻一輩子留在了這裡。 君江騎馬駕到一處郊外安葬,為他立了個刻著‘明塵’兩字的木碑,卻代表了曾經存在人間的痕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去哪兒?” 盤旋在空中的六色鳥絲毫不抵觸血衣,停落在他的肩膀,問道。 “回家。” 君江望著落日餘暉,佇立良久,騎馬離去。 江湖之人所做皆為生存,立場上孰對孰錯,君江心裡也許永遠沒有答案。 萬籟俱寂,披星戴月,天空卻突然遮雲密布電閃雷鳴,下起了傾盆大雨,淋濕了騎著烈馬和男子。六色鳥趕緊鉆進男子懷裡,不願被紅豆般大小的雨滴打濕了艷羽。 君江腦海傳來一陣雷音。 “雷公電母拜見郡督大人!” “何事?” “還請郡督大人回南天門坐鎮!” “南天門多少又與我又何乾。下完這場大雨你們就回去吧,莫要淹了黎明百姓農田。” 聽郡督大人語氣不滿且堅決,也不再勸說一二。應允之後,雷音便消失了。 細雨後的清晨,清風微涼,空氣中彌漫著清新摻和著土腥味,竹林又鉆出片葉。 君江推開門窗,望著竹海,回身收拾木屋便要離開。 他換了身白衣裳,如清蓮淤泥不染。 他踏出門檻,解開食飽草料的烈馬,竹林棲息的六色鳥飛至肩上。他係開畫卷,端詳著畫中女子,似乎已定了某種決心。 “竹九,我們走吧。” “這一次又去哪兒?” “淮南道。” “那雲瑢姑娘呢?” 君江沒有回答,隻是解開了屏障,牽著烈馬轉身回望一眼那屹立於竹海的小木屋。 “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