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南郊客棧(1 / 1)

徒戎 小鄒諷齊王納諫 4824 字 8個月前

任平生回到房間,輕聲關上房門。   他靜靜地倚靠在茶桌上一聲不吭,腦海裡一直回蕩著樓下兩位男人的話語。   尋常人犯了罪,定罪判罰,都得經過三司六審,最後由判院定罪,如是死刑、極刑,還得由紫陽大殿中的聽天閣-閣老批準,還得通報上個三月,待到秋後處置!   更何況是守關人!   任平生沉重的舉起拳頭,想在桌子上砸上一拳,又怕吵醒小芝如!又輕輕放下!   任平生還記得上個月給何府送完最後一封信時,嫂夫人還吩咐府中負責炊煮的大娘到廚房拿了一盒京都名鋪的香糕給他。   如今隻是一天內,就已經全部淪落為刀下亡魂。府中唯一幸存的丫頭,也被四處通緝!   而遠在封關的何懷山,何二哥,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他抓耳撓腮,眼中血絲縱橫,他隻是個送信的跑腿子!這事情又與他何乾呢!   在今日之前,他覺得這輩子可能都隻是一個跑腿子,仿佛生來就注定了,無法改變。在這個浩瀚的世界中當一個NPC,又或者換一份苦差事,碌碌一生。乾的活做的事隻是為了明日肚子不在饑餓,別無他想!   哪怕他的目標在宏偉些,也隻是娶個貴人府中不要的丫鬟,再生上個兒子。   但到頭來為的是什麼呢?為的是他的兒子繼續在這世間重蹈覆轍嗎?   他靜默的思考著。   南郊客棧,是從官家大道在走段小石路進來的,客棧掌櫃為了吸引客人,把門前小路修的比官家大道還敞亮。   微風殘月,暗月明燭。任平生走到小芝如床前,小丫頭撲哧粉臉睡的真酣!   ------   任平生十歲那年,收養他的奶奶沒抵禦臘月的寒風走了,任平生在大街上晃悠了三天也餓了三天。他迷迷糊糊的倚靠在青口巷水井旁昏死過去!   那天正是小芝如的滿月酒,何府大擺宴席。那桌上的碗菜魚肉,說是滿漢全席也不過分,那香味青口巷外一裡地也都聞的到。   當天到場的不乏王公貴胄,江湖上有名武夫、修士。   宴席開始,先是武夫秀劍、歌女秀舞。再到何懷山抱著小芝如在主桌上說話致辭。   就在這時,任平生一臉迷糊翻過那丫鬟房的矮墻,歪歪斜斜跑到大廳中。對著一桌吃食就撲了上去,那模樣就像是條餓了半月的賴皮狗,什麼東西都往嘴裡塞。   眾人嚇了一跳!端菜的下人趕忙把他從桌上拉了下來,架在地上。   “哪來的乞兒,膽敢在此撒野?太狂卑了把!”那桌的武夫伸手就要教訓任平生。   何懷山抱著小芝如往這而來。   “滿大人,莫要動手!”何懷山一臉溫和說道。   那武夫立刻停了手伸手作揖道“何關長,抬舉我了,怎可稱呼我為大人。這小乞兒在令嬡滿月,擾了關長,我正要出手教訓呢!”   何懷山看了看圍觀的人“諸位大人,繼續喝酒,老夫來處理!”   那是任平生第一次見到何懷山和小芝如。   壯闊雄偉的男人站在他麵前,任平生隻覺得麵前有座難以逾越的大山。   不過何懷山手中的女娃,竟對著任平生笑了起來。   如果在尋常他人府邸,任平生這樣的舉動怕是被亂棍打死。   然而何懷山沒有,他吩咐下人,給任平生單獨擺了一小桌!桌上的吃食與其他桌相同。   當主家給每桌敬茶時,何懷山也沒有遺漏掉他。反正帶著妻子,抱著女兒,在任平生麵前恭敬的敬上一杯。   任平生淚水嘩嘩留下,臉上的爛泥都被沖開了一條溝,他也沒起身回應,隻是嘴巴上一直重復著“為什麼...為什麼!”   何夫人隻是微微一笑說道“善結善果,惡嘗惡果。你還小隻想吃飽飯,前人因果不應你受。如果你心存感激,就待到日後酒足飯飽時,不忘了與你今日相憐之人”   ------   南郊客棧。   剛才在一樓大廳交談的男人也沒了聲音。   砰砰砰...砰砰   “林二,醒醒,別睡了!馬棚鑰匙給我!”任平生先是敲了幾聲門,見店小二沒動靜,便喊了幾聲。   眼睛直打架的林二,還以為吸血鬼掌櫃叫他早起去磨麵。他艱難的起了身。   出門一看是一個身形消瘦的少年   “平生乾嘛啊?這才未雞鳴,你要吃食也沒有!”林二說完就欲關門。   任平生抵住房門道“帶我去馬棚,今日有急事,要走!”   林二看著臉上正經的任平生睡意全無說道“你這家夥,不會犯事了吧!昨天的錢?哪來的?”   任平生淡淡回應道“錢從你褲襠裡掏來了的,拿上你那鑰匙帶我去馬棚,再磨嘰我就把你做假賬的事,跟那吸血掌櫃說!”   “噓噓...你別這麼大聲,我兩是不是哥們,走走走,帶你去!”林二拿起鑰匙帶著任平生往後院的馬棚走去。   馬棚的總用有四個隔間,任平生的老黑馬被分在最殘破的那間,那破棚頂上還漏出了幾個大窟窿。   “啊!幾天沒見,就瘦成這樣,這馬槽裡連個草料沫子都沒有!”任平生看著自個的老黑馬說道!說罷他就把其他馬槽裡的草料往老黑馬那搬!   “這可不行!”林二擋在任平生身前.   “平生,你也知道的,你給的那點錢在那吸血鬼掌櫃那還不夠住馬棚的費用的,要不是我昨日偷偷給這老黑馬塞了點草料,他估計都挨不到你來!”   任平生看著陪伴自己多年的老黑馬心裡道“人窮,連馬跟著受累!”   “路途遠!還是兩人,我這老黑馬估計是跑不動!”任平生自言自語的說著。   他看到隔檔外一匹身形瘦削的黃鬃馬,步態輕盈,筋骨線條分明。   “這匹馬,借我一用!”任平生對著林二說道。   林二以為任平生再打趣!   誰承想,任平生已上手撫摸那黃鬃馬“你可別跟我開玩笑!這匹馬要是被你拿去,我得在這裡當一輩子店小二!”   任平生從衣口的破洞中取出一錠金子,一臉正經的對林二說道“這錠金子給你,我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回來了,照顧好我的老黑馬,另外這匹黃鬃馬我要了,剩下錢你留著,林二!”   林二怔住道“你是不是真犯事了,這錢自己留著路上用吧,我沒事,馬也拿去!”   任平生與林二相識多年,同是苦難之人,所以也成朋友。   任平生笑道“你拿著,我還有呢!還有一件事,這會七封關可能真守不住了,你自己做好打算。”   說罷任平生就上樓準備叫醒小芝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任平生用手指輕輕捏了捏小芝如的鼻尖。   “平哥哥,天亮了嗎?”小芝如眼角泛動,她一隻眼睛半睜開,另一隻眼睛還閉著,甚是可愛!   “丫頭,要起了!”任平生輕輕把小芝如抱了起來。   沒一會兩人就一並樓下。   林二站在那石頭路上,手上牽著一匹黃鬃馬。   任平生將小芝如抱上馬背,隨後自己跨了上來。   “平生這包東西,留著路上吃!”林二將一包袱丟上馬背說道。   任平生接過包袱對視一笑“林二,我上路了,照顧好老黑馬,也照顧好自己。”   林二牽著黃鬃馬往官家大道走著說道“我在送你最後一段路,我還是想問你,你要去哪?到時候混不下去了,就來投奔你!不方便就不說了!”   “南屺州,我要去南屺州!具體是什麼地方還不清楚!”任平生沒有猶豫,一口應道!   兩人不再多說什麼,隻是最後打了聲招呼,來日再見!   隻聽見一聲馬鞭,再有一聲長鳴馬斯!   那匹黃鬃馬馱著兩人徑直沖了出去。   要想從中州的河洛京去往南屺州,無法直接向南走,因為河洛京的南部是巍峨的河洛山脈,如若說往西南出發,這一路上定會遇到許多通緝的官兵!   所以說任平生決定先往東北方向到達嘉嶺城繞過河洛山脈,再一路向南!   嘉嶺城背靠大山,伴山建城!   嘉嶺城不隸屬於二州十六國的任何一個國家,而是由竹庸宗控製。   竹庸宗乃中州數一數二的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