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追兵 　　阿正雇輛馬車，拉著他伯伯的屍身，來到郊外，尋塊墳地葬了。 　　費申看著他祭拜已畢，問道：“阿正，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阿正茫然搖頭。 　　費申於心不忍，嘆了口氣道：“你若還想習武，我可以保舉你去少林寺做一名俗家弟子，或者武當山也行……” 　　阿正瞪著失神的雙眼道：“伯伯死了，我又成了那個沒人疼，沒人愛，人見人嫌的小乞丐、小叫花子、小要飯的……什麼少林禿驢、、牛鼻子道士誰肯真心待我？” 　　費申無奈，道：“那你說怎麼辦？” 　　阿正怔怔地發了一會呆，突然破涕為笑道：“我想好啦，我要跟你浪跡天涯！” 　　費申失笑：“費某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你要跟著我餐風露宿？” 　　阿正道：“我才不怕，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我跟定你啦。” 　　費申苦笑道：“跟定我……你這是為何？” 　　阿正一本正經地說道：“因為你是一個好人。” 　　費申卻道：“那可未必。小心我再把你賣了！” 　　阿正道：“那我就腳底抹油，再溜一回。” 　　二人相視大笑。 　　他們出城時，費申給阿正買了一頭驢子做腳力。對此，阿正頗為不滿，他說：“憑什麼你騎馬，我騎驢？” 　　費申笑道：“等你長得跟我一般高了，想騎什麼就騎什麼。” 　　阿正也笑道：“那我要騎龍！” 　　一老一少，說說笑笑，到令這漫漫旅途，少了幾分寂寞。 　　誰料出城不過半日，追兵就到了。 　　隻聽到密集的馬蹄聲如同雨點般紛至遝來，回頭看去，隻見百餘騎快馬疾馳而來。 　　阿正變色道：“不好，是天下會！老費，快跑！” 　　費申傲然道：“跑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說話間，追兵已至。天下會眾騎手呼嘯著從費申、阿正身邊掠過。在前麵路上停下馬，堵住去路。 　　一個騎紅馬的青年，縱馬沖出人群，大聲道：“阿正，你過來！” 　　阿正麵露難色，道：“高舵主，我已破門出教，就不過去啦。” 　　這青年正是長安分舵舵主高天翔，他雖然年紀尚輕，武功卻出類拔萃。不然也不會三十幾歲就當了分舵舵主。 　　前幾日，他正在京師復命，聞得費申復出與天下會為敵，連忙八百裡加急，火速趕回。不想還是遲了一步，見到滿門被屠，於是認定是費申所為。此刻，又聽到阿正說出“破門出教”，隻道他是叛徒。 　　當下，他厲聲喝道：“孽徒阿正，你可知道，破門出教，三刀六洞！欺師滅祖，千刀萬剮！” 　　費申嗤之以鼻：“什麼東西，就知道嚇唬小孩！” 　　高天翔勃然大怒，道：“你就是費申？” 　　費申微微頷首。 　　高天翔陰惻惻地說道：“今日就用你的頭顱祭奠我長安分舵的英靈！” 　　說罷，縱身一躍，在半空中輝動斬馬刀，居高臨下，淩空一擊。 　　斬馬刀長七尺，重十五斤，他又躍在空中劈下，這一刀當真有雷霆萬鈞之勢！ 　　費申不慌不忙，倏地一下，身子憑空拔起，飛得更高，一把柴刀壓在高天翔的頂門之上。 　　高天翔慌忙奮力舉刀一格，兵刃相交，轟然作響。 　　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高天翔已經跪在地上。費申的柴刀就懸在他的頭上。 　　長安分舵的會眾已被十三夜的殺手一朝屠戮殆盡，此刻的天下會會眾均來自陜甘分舵。是高天翔緊急召集的，都是混跡江湖多年的老手。他們見高天翔一招被擒，不禁嘩然。紛紛縱馬將費申圍在垓心。 　　費申沉聲道：“誰敢亂動？！”手中的柴刀，下移一寸，已經抵上了高天翔的頭皮。 　　高天翔隻覺得頭頂涼颼颼地，雙臂陣陣酸麻，他跪在原地不敢動彈。隻是叫道：“兄弟們，先別動。” 　　天下會的會眾，本來已經把暗器扣在手裡；弓箭搭在弦上，隻要領頭的一聲令下就把費申射成個刺蝟。怎奈高天翔還跪在他的刀下，一時投鼠忌器，遲遲未敢動手。 　　阿正見雙方僵持不下，跳下坐騎，伸出雙手，大聲喊道：“兄弟們，都別動手，誤會啦！人不是費申殺的！” 　　高天翔心中氣惱：“事到臨頭，還強詞奪理，不是他還有誰？” 　　“十三夜！”阿正高聲叫道，“不信可以查看傷口，沒有一處是刀傷！” 　　其實，這一點高天翔也是心知肚明，隻是他認定了費申就是兇手，雖然此時費申使的是一柄柴刀。再加上自己一招不敵甚是屈辱，找書苑 www.zhａoshuyuａn.cｏm 於是他怪叫道：“阿正，你莫在強辯，這姓費的是使劍的好手，江湖中誰人不知！” 　　“說得好！”阿正叫道：“可我會中兄弟身上的也不是劍傷啊！” 　　此言一出，天下會會眾麵麵相覷，議論紛紛。有見過屍體的點頭稱是，“確實有點奇怪……” 　　高天翔見己方士氣瓦解，急道：“就算不是他，也和他脫不開乾係！我天下會與十三夜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你又怎知兇手是十三夜！” 　　阿正道：“捉賊拿贓，你可曾找到兇器？” 　　高天翔一時語塞，過了半晌才道：“既然如此，費申，你先放開我，咱們有事好商量……我保證絕不為難你。” 　　費申緩緩收刀：“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高天翔跪了半天，膝蓋酸痛，站起身來，心中又惱又恨，滿腔怒火，無處發泄。他一閃身勒住阿正的脖子，手中從靴筒拔出的匕首指在阿正胸口。他狂叫道：“費申，別亂動！” 　　費申咬牙切齒：“言而無信……” 　　高天翔卻道：“我說不為難你，可沒說放過他！” 　　費申怒道：“無恥小人！” 　　高天翔桀桀怪笑：“姓費的，你馬上自斷一臂……快！不然我殺了他！” 　　費申冷冷地道：“你殺吧，這小子嘴裡沒實話，討厭的很。我早想殺了，你殺了他，倒省得我動手了。” 　　高天翔聞言一怔，就在他分心的一剎那，費申揮動柴刀。 　　刀身貼著阿正的頭頂，削去了高天翔半個腦袋，一道鮮血噴薄而出，濺得阿正一頭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