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明湖搖了搖頭。 “大哥已不在了。” 提鴨腳的說道,他的目光中滿是悲愴。 “是被這姓鐵的賤人害死的!” 臉上有著刀疤的女人恨恨說道。 “少林寺好像從來都不接待女人。” 心磐大師卻在這時候道。 他隻看見刀疤女人的神色一恍惚,身子微微一晃,眼看就要暈倒。 “禿驢!” “力劈華山”陳香見狀,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連忙跑上前攙扶住了刀疤女人。 “大嫂是大哥的妻子,大哥遇害時她也在場,整個事件隻有她一人存活下來,她怎麼不能來追兇了?” 邊浩見狀,連忙甩脫了易二哥按著自己的手,一抄長槍就要拚上。 隻可惜長槍此時早已斷成了木棍,所以他也隻有持著半截木棍在那裡亂揮亂晃,看上去分外可笑。 可翁大娘此時可沒有發笑的念頭。 “沒錯,我就是義薄雲天翁天傑的妻子!翁天傑一世英名,在江湖上結友無數,卻不曾想錯信了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閉著眼睛的鐵傳甲聽了這些話,頭顱不禁垂的更低了,臉上也更是失意。 “依各位的性子,如今卻找到了我這裡,莫非是以為這位鐵施主就是殺害翁天傑的兇手?” 心磐大師瞇起了眼睛。 “諸位有什麼證據嗎?” 他問道。 “廢話!沒有證據我們中原八義難道會汙蔑別人?” “六弟!” 陳香不斷摸著腰間的雙板斧,躍躍欲試,卻被易明湖嗬斥住了。 “我就是證據!那天我親眼看見姓鐵的和朝廷的捕快談話,殺人,若不是他們以為我死了沒有補刀,這賤人的真實麵目恐怕就沒人知曉了!” 翁大娘罵道。 “你們可曾聽過鐵施主的解釋?” “有什麼可解釋的!殺人犯的言論難道還具有可信度嗎!他隻會往對自己有利的情況說!” 提鴨腳的悲愴道。 “這兒好像輪不到你說話吧?” “我?” “你可知這裡是少林寺?” “自然知道。” “那你還在這裡拿著葷腥?” 心磐大師似乎沒有不滿,說起話來也是平平淡淡的。 但他隱隱已表達出了不滿。 “嗬……” 賣鴨腳的沒有回話,但拐著草藥箱的卻笑出了聲。 “萬牲園的少東家需要在少林寺閉嘴,那我這賣草藥的,總該能說話了吧?” 他用一把小鑰匙打開了藥箱,裡麵滿滿當當的都是草藥,絕對見不到一點葷腥。 心磐大師看著草藥許久,終於露出了笑意。 “可以。” 他道。 “苦艾,三葉草,防風,這些都是不常用的藥材,敢問閣下是……” 他問道。 “一帖堂的少爺罷了,但如今一帖堂已經倒閉,我這少爺的名號自然算不了什麼。” 拐著草藥箱的漢子苦笑道。 “他那萬牲園也是如此,隻不過無論是一帖堂還是萬牲園,在開設的時候總是被翁天傑有所照顧,所以哪怕是已經倒閉了,少東和少爺還是要報答翁天傑的一番恩情。” “所以你們便提著鴨腳,拐著草藥箱來抓鐵傳甲。” 心磐大師若有所思。 “沒錯,還請您老諒解。我姓金,金子的金,人稱南陽神藥金風白,您老應該聽說過我。” 金風白是個很和煦的人。 正如他賣的藥一般,中正,調和。 他本以為對方會伸手不打笑臉人,答應讓出鐵傳甲的。 誰知心磐大師竟搖了搖頭。 “可無論如何,少林寺也是不可充滿葷腥的,還請下山吧,這是規矩。” “既然說到規矩,凡事都要講究個先來後到,所以和尚你要先遵守我們中原八義的規矩,我們才能遵守你的規矩。” 在心磐大師與金風白,張乘勛就少林寺該不該帶鴨腳進行辯論的時候,易明湖突然說道。 “哦?我知道你們要來抓鐵傳甲,但鐵傳甲既然跑來了我少林寺,那就是信任我少林寺,還請給我們一個麵子。” “但你一定想象不到我們追了他多久!” 易明湖沉聲道。 “從李尋歡入關,聽見龍神廟老烏龜的話開始,我們就一直在抓他。一年多的時間,恐怕比他在你們這兒的百倍千倍時間還要多!” “可那麼長的時間,你們不是還沒抓到鐵施主嗎?既然他如今跑到了這裡,被老衲看見,那就是天意。” 心磐大師不肯退讓。 兩夥人又在這裡膠著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已經過了午夜,少林寺後山的動靜明顯要少了許多。 可中原八義的計劃還是沒有實現。 心磐大師又變出了戒刀,他輕輕撫摸鐵傳甲的頭頂,似乎在考慮先剃哪一塊頭發比較有效。 而鐵傳甲卻在坐立不安著。 一方麵,他害怕北中原八義擒拿後,會發生什麼淒慘的事情。這些其實都不重要,畢竟在他選擇謀害翁大哥時,心裡就有了對應的準備。 他隻是在害怕,折磨完了自己後,中原八義到底會不會給全天下人一個交代,回部隊把翁大哥所做出的錯事一一排列出來供天下人見證。 畢竟,他們過往沒有這麼做隻是因為需要給抓自己做出一個可以公開的原因,當自己落網後,血祭完翁大哥以後,他們就再也不需要維護這個謊言。 另一方麵,他也是在害怕,如果真的意誌不堅定,剃度出家成了和尚後,縱然少林寺有義務保護自己,但真的會在一輩子懺悔中度過,會不會損失了人生中唯一一次贖罪的機會? “鐵傳甲,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你如果還是個男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念著翁天傑的好,就速速滾出來受死!” 問心崖外,翁大娘的交罵仍在繼續。 看樣子,在沒有抓到自己之前,或希望徹底滅絕之前,他們是不會走的。 “有眼無珠”易二哥也在盯著自己,鐵傳甲何嘗不知道,易明湖正是因為自己害死了翁天傑,而他之前又與自己處的甚好才親手挖掉了他的眼睛! 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易二哥……” 鐵傳甲有些糾結。 他此刻站出去,不僅僅贖的是殺害翁天傑的罪過,還有對易明湖,翁大娘,甚至是欠下中原八義每個人的罪過! “啊呸!誰是你二哥?你這個忘恩負義,出賣結義大哥的小人!龍嘯雲!” 陳香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罵道。 聽見對方罵自己是小人的時候,鐵傳甲還沒有多大反應,可當瞎子罵他是龍嘯雲時,他的身體卻不斷顫抖起來。 “李……李少爺怎麼樣了?” 他忍不住出聲問道。 “李尋歡?李尋歡自然過的很好。” 麻子臉冷嘲熱諷道。 “離了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李尋歡自然過的很好!你還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能不能活的過今晚!” “……” 鐵傳甲身上已經停止了顫抖。 他隻要一下定了決心,就不會猶豫,身上自然也不會再抖動。 “大師,我……” 他滿是糾結的開口。 “想好了?” 心磐大師瞄了他一眼,問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