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上官飛醒來的時候,世界已變的一片漆黑。 原本碧藍與明媚的天此時也變了顏色,變的冷酷與深邃,冷冷的月光照射在天上,森寒的風刺骨呼嘯,吹在他的身上,他激靈靈打個哆嗦。 而那些人呢?那些綁架他,意圖傀儡他,策反金錢幫遺眾的人們呢? 上官飛掙紮著站起身來,四下望去,隻見遍野空蕩蕩的,再也沒一個人的影子。那座神秘破敗的房屋,地上數也數不清的金錢幫弟子屍體,也變的不知所蹤了。 整個世界似乎隻剩了他一人。 摸了摸胸前,“金錢幫令”果然不知所蹤。 上官飛已經了然。 也正是因為他已經了然,他抿緊了嘴唇,眼睛裡也有著痛苦泛出。自他記事起,這世界上任何人,任何事都似乎和他有著一層隔閡,別人固然會因為他的身份而尊敬他,但也會對他敬而遠之。 而就連上官金虹本人,對這個兒子也未免過於親密了些,親密的甚至有點客氣。以前上官飛總是不懂,還以為上官金虹身為梟雄,隻會用這種方式表現感情,但現在他卻懂了! 隻因為他是上官驚鴻的兒子!而不是上官金虹的兒子!對於別人的兒子,哪怕別人表現的再怎麼親密,也不會如自己的兒子一般親密的對待! “誰!” 上官飛突然喝道! 即使身處極度的悲痛之中,他也沒有忘記警戒周圍。聽見身後有風聲響動,上官飛立即跳起,左掌拍前,右掌滯後,用的赫然是金錢掌中的一式“金石為開”! 他隻瞧見一雙死灰色的眼睛! 那雙眼睛平靜而且死寂,即使被上官飛突施攻擊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亦或者他是個從來不會有感情的人! 那雙眼睛的主人並沒有動手,他的全身隱沒在黑暗之中,隻露出一張蒼白的臉。那張蒼白的臉上嵌著如此死寂的眸子,看起來分外可怖,看著那張臉,上官飛卻打了個哆嗦! “你……你……” 即使對方並沒有出手,即使對方常年不離手的劍此時被黑夜籠罩,失去了危險的鋒芒,即使對方沒有出劍! 可上官飛臉上的汗卻嘩的流了出來,明明是冷風呼嘯的天,可他的臉上卻如火一樣熱。洶湧的火焰不僅熏紅了他的臉,也烤軟了他的膝蓋! “你知道我是誰。” 死灰色的眼睛冷冷注視著跪在地上的上官飛,眼睛的主人念道。 “不……你在說什麼話,意思我有點不懂……” 上官飛強顏歡笑道。 他心中已經猜出了那最顯而易見的事,也許他早就有所懷疑,但直到現在他才能肯定! “你既已猜出,為何還要否定?難道你認為我會奪了你目前擁有的一切?” 眼睛的主人再道。 “這一切本就不屬於你。” 他的話依舊是冷冷的,但他那死灰色的眼睛卻並不顯得空洞而是富有智慧,如鋒芒一般刺入了上官飛脆弱的心。 “不……不……” 上官飛流著淚道。 他並不是舍不得這個身份帶來的榮華利祿,也不是單純的舍棄不了名聲,要知道上官金虹從小教導他男兒有淚不輕彈,若僅僅是因為這些外物失去而落淚,那他也不配被稱作上官金虹的兒子。 他在傷心什麼,他在落淚什麼,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就好像心裡原本踏實的一塊地方,突然空了。 “你若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他。” 死灰色眼睛的主人又道。 “他……他呢?” “他不在這裡。” “你放屁!你總是和他在一起的,如今你已到了這裡,那麼他就一定到了這裡!你把他藏哪了!” 聽聞神秘人的話,上官飛勃然大怒道。 他臉上尚且掛著未乾的淚痕,這代表的是軟弱的標誌,可他的臉上又是怒氣勃發,但他的心裡歸根到底現在還是軟弱的。 其中意味,隻有他自己清楚。 “他原本是在這裡的,但是在見了你之後,他就走了。” 被上官飛如此的痛罵,那死灰色的眼睛仍是沒有絲毫動怒的意思,他隻是冷冷的,一字一頓的將自己的話說完。 “他對你很失望。” “放屁!” 上官飛聲嘶力竭道。 “畢竟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丟了金錢幫令!” 而神秘人的話語甚至比上官飛更大聲,但他的話依舊是冷冷的。聽見對方冷冷的話,上官飛頓時愣了下來,他呆在原地,方才身上有多麼憤懣,怒火,此時身上就有多麼冰涼,冷意。 天太冷了,上官飛不由得緊了緊衣服,但他此時卻發覺身上竟是空無一物!寒風冷冷的卷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傷疤,而神秘人的目光似乎也夾雜在這些刺骨的風裡,他的眼睛裡甚至流露出了鄙夷! 或許正是因為這些鄙夷,上官飛的身子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還是栽在一群小人物的手下。” 神秘人繼續說道。 “不要說了!” “但我已為你追了回來!” 上官飛痛苦的捂住雙耳,可神秘人的話仍在他耳畔徘徊,他想要閉上眼睛,不去理睬對方的虛言妄語,可他的眼睛竟在此刻死死的睜著,失去了控製! 他隻見著黑暗中一隻似乎是手臂的東西晃了晃,然後黑夜中竟有一枚令牌探了出來。令牌被一隻骨瘦的手臂抓著,上麵刻有“役鬼”“通神”四個大字,但當上官飛想要伸手抓住那枚令牌時,令牌卻又突兀縮了回去! “你在乾什麼!” 上官飛怒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自己尋回的令牌,和你有什麼關係?” 神秘人的嘴角突然浮現殘酷的笑意。 “那你想怎麼辦!” 上官飛方才還有點轉熱的身軀霎時變的冰涼。 他雖是在問對方問題,可從他的麵孔中已經得知這個問題僅有的,唯一的答案! “金錢幫已不再需要你。” 神秘人道。 “上官金虹也已不再需要你。” 他的聲音突兀轉向陰沉。 “誰都不再需要你,連運送個金錢幫令都能丟失,你在辦其他事情的時候,也想必會犯更大的錯誤。” 神秘人的話中卻突然充滿興奮。 “你也不用慌張,你已頂替了我太久,現在隻不過是將這一切都還給我罷了。你本就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上官驚鴻的匝中!” 劍已出鞘! 或者說劍從來沒有出鞘! 劍的招式就像是擁有死灰色眼神的神秘人病態的笑聲一樣,詭異又充滿陌生。劍影重疊,劍光交錯,黑夜即是一切犯罪最完美的庇護所! 在這一天夜晚,這一個地方,伴隨著一個人的倒下,有一個人必將會迎來死亡!同時也有人會迎來新生! 在這一劍中,甚至上官飛都無法判斷這是不是一個劍招,但他的身子已猛然裂開,碎裂的血肉一如火辣辣的痛楚染紅了他的意識! “姓荊的你敢!” 他憤怒的大吼一聲,似乎突破了什麼界限,碎裂的身子突然變的輕飄飄的,從床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