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盆? 陸五脊背發涼,早在昨天收拾東西的時候他就感覺那個花盆不對勁。但由於這個花盆是祝識親自拿上車的,他也就沒細想。 現在祝識挑明,他隻得再次細細打量起那個花盆。花盆裡的土呈暗紅色,有些濕潤,散發著淡淡的腥氣。剛冒出的小芽的根部也透著紅意,陸五原以為就是這種類型的小苗,現在想來,倒是很像他曾見過的食肉樹妖。 陸五深深吸氣,才問:“裡麵是什麼?” 祝識吃完了一個餅,又去拿第二個,道:“幾截手指……有買醃菜嗎?” 陸五從布袋裡掏出一個小紙包,打開裡麵包著切絲的醃菜。他將醃菜放到桌上,拍開祝識試圖直接抓的手,轉身拿了雙筷子遞給他,又道:“見喜做了什麼?你怎麼不和我說自己就動手了?” 祝識隨意戳著醃菜,道:“他是我二哥的人,之前我們出城遇到山匪,就是因為他透露了行蹤。” “那是死了?”陸五問,“你把屍體埋哪了?” “就埋院子裡那棵樹下了,我還想養養花,所以切了幾截手指塞花盆裡。”祝識往嘴裡塞了幾根醃菜,“好鹹。” “說過很多次了,一口氣不要吃太多。”陸五又幫祝識添滿水,“所以還得去找幾個仆人,早說就從府裡弄幾個家生子。” 祝識聳聳肩:“那就不知道又是誰的人了,國公府這種地方,外人比親人可靠。” 這話倒說得沒錯。陸五一邊嘆氣,一邊從布袋裡取出一把刀。這是一把殺豬刀,是他從街坊鄰居那裡買的。據稱殺過百頭豬——實際上看血氣也就殺了十頭不到。 祝識自然也猜到是什麼,於是道:“明明很快就會搬走,還買殺豬刀乾嘛?” 陸五一邊比劃著位置一邊解釋:“求個心安,再說了,咱們難道還能今天就搬走不成?” 篤篤篤。 聽見有人敲門,陸五將殺豬刀放回桌上,走出屋去開了門。祝識依舊在吃餅,他吃完了第二個餅——當然這實際上是第四個——正在考慮要不要吃第五個。 隨後陸五就帶著人進來了,他臉色並不算好,身後一個錦衣華服、胡須花白的高瘦老人卻笑容和煦。陸五回到祝識身邊,略彎下腰,以一種恭敬的姿態道:“公子,是洛家的人。” 祝識當然知道,這個高瘦老頭是洛家的大管家。今天來,是要解除他和洛家小姐洛鳴桐的婚約,也就是俗稱的退婚。 說到洛鳴桐,這姑娘和他也算是同病相憐,同樣是生母早亡,父親不喜。也就在修煉上比他稍微好點——至少能運用一點真氣。不過他倆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命運相似,比如現在,他洗經伐髓,洛鳴桐應該也已覺醒了鳳凰神體。 “祝公子,我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高瘦老頭笑著說,“是這樣的,這個婚約,是我們家裡大人因著和國公爺的交情替小姐定下的。小姐之前年紀小,為了不讓父母擔憂就答應了。現在年歲大了,更注重修行而非男女私情。加之和公子您並無什麼情緒,所以您看著,這婚約要不還是算了吧。” 祝識沒說話,那高瘦老頭又忙道:“當然,我們也知道這不合適,所以不僅聘禮會全數奉還,還會補償您十瓶天水露,再加一枚化煞丹!” 化煞丹?祝識挑了挑眉,這可是好東西,他記得陸五之所以實力倒退,就是因為煞氣入體,傷了根本。而化煞丹倒不是多貴重,這些名門望族多得是法子解決煞氣。但卻是如今的祝識解決煞氣入體最好的選擇。 至於天水露,有溫養經脈,提升靈智之效,如果是昨天之前的祝識,確實很需要。不過現在嘛……還是拿去喂雜毛馬比較合適。 這兩樣東西一個指向祝識,一個指向陸五。看來洛家是做好準備過來的。不過他們既然能查到陸五煞氣入體,應該也能順著查到別的。但他們依舊毫不在乎地過來了,還要送陸五急需的化煞丹。 如今皇帝禦下的能力可真不錯啊。 陸五皺眉道:“當初是你們求著國公府……” 祝識揮了揮手,陸五便閉上嘴。祝識看向高瘦老頭道:“既無情意,也就不便再強求。不過我已從國公府分家出來,這聘禮就不必送還國公府了,直接給我就行。” 高瘦老頭愣了一下,當初訂婚是為了和國公府結盟,所謂聘禮和將來會還回去的嫁妝都是給兩家的結盟物資。也就是說聘禮其實是國公府出的,和祝識半個銅子的關係都沒有。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祝識又道:“我隻要一半,但你們可以當作是全給我了。” 聽了這話,那高瘦老頭喜笑顏開,但還是問:“那國公爺呢?” 祝識道:“他在外地平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於是那高瘦老頭又講了些客套話便急匆匆回去了。說是下午就能點清東西送到,順便把婚契帶過來解除婚約。 祝識看著他離開,轉頭對陸五說:“我記得沒錯的話,下午送回來的東西裡應該有南華街一套宅院的地契。咱們就能搬走了。” 陸五卻沒多高興,隻低聲問:“你不生氣?” 祝識眨眨眼:“生什麼氣?” “當初訂婚時大操大辦,京城幾乎人盡皆知。如今那洛家小姐一有突破,立刻上門解約,你不覺得他們太……”陸五斟酌了一下用詞,“輕視人嗎?” 祝識抬起手,輕輕勾勾手指。屋中的真氣便聚集過來,將繩子綁在殺豬刀的刀柄上。又抬著殺豬刀飛到陸五麵前。 “這,這!”陸五目瞪口呆,“如臂指使!” 如臂指使,指的是人沒登階就能靈活調動真氣,說明此人天賦異稟,隻要不出意外,將來必定三階以上。 “她有突破,我也有。”祝識無所謂道,“而且他們又不是因為我才退婚的,舍不得洛鳴桐大可換個人聯姻。他們是不想和國公府再扯上聯係。反正明天被議論的又不會是我,還有錢拿,何樂而不為。” 他又點了點殺豬刀:“對了,記得把刀係在房梁上。” 陸五接過刀,隨口問:“今天又不在這住,還係它乾嘛?” “總有人需要求個心安。走的時候也不用鎖門了。” “行……等等,那你剛才為什麼不直接用真氣係了?” “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