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沒咱啥事啊?(1 / 1)

山海太蒼錄 凇山霧 5088 字 2024-03-16

人一旦忙碌起來,時間就像竹籃裡的水一樣淌的飛快,而對於修者而言,五日時間不過是眨個眼的工夫罷了。   今晨的炊煙升起的尤其早,村裡十多戶人家的門次第打開,正值青壯的漢子們背了揣著乾糧的包袱,或是提著鋼刀,或是手持鋼叉,更有臂力出眾之人握著半人多高的祖傳硬弓。   喝過村長親自倒上的餞行酒,眾人三五一組向村外走去,因為隊伍裡比往年多出五個孩子,腳程稍微差些,行至傍晚才來到天陵山餘脈外圍。   “大夥就在這歇息一晚,等到天亮再深入大山!”領頭的王伯舉起拳頭示意所有人原地休息。   王伯本名王虎,和高天同齡,三十七八歲的年紀,已經是天機境後期四品的修者了,此刻為了禦寒剛披上虎皮袍,那虎皮還是他親手從打死的老虎身上剝下來的,按村裡規矩算他的戰利品。   王伯身邊跟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相貌和他有八分相似,正是他家大兒子王海,隻是修行天賦不算好,如今隻是天機境初期三品修為。王海修為不高,眼睛裡卻透射出和自己父親同樣的老練,同他尚且稚嫩的臉龐顯得有些不相符。   眾人收到信號,升起一簇篝火,圍著火光烘烤自己帶的乾糧。   葉子歸隻覺得乾糧又硬又糙,根本比不上娘現蒸的饅頭。他往高玹那邊蹭過去,低聲問道:   “玹哥,咱回頭打到獵物的話能不能開葷啊!”   高玹正用全部心思對付嘴裡的乾糧,最近換牙的他正缺了幾顆牙,如今啃著乾糧真是費勁的要死,所幸四顆門牙都已經換完了,不然此時更是抓瞎。   聽到葉子歸的話,高玹暫時放過乾糧,轉頭借著火光沖他翻了一個白眼,道:   “乾糧吃完之前咱們頂多吃些小兔子小野雞什麼的,大塊頭的獵物都是要先送回去的。”   葉子歸哪裡管的上大塊頭的獵物怎麼處理,聽到能烤兔子野雞已經饞的滿口生津,隻感覺眼前的乾糧越發的麵目可憎了。   葉子去和葉子來看到大哥那沒出息的樣子,對視一眼,決定不去看他,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飽了再說。   吃完乾糧之後王虎安排了守夜順序,其餘人各自靠著大樹睡過去,為明天正式進山養精蓄銳。   葉子歸靠著大樹,睡意最終戰勝了饑餓,卻沒能戰勝想家,隻是把陣地轉到了夢境裡而已。   還是夢裡好啊,夢裡什麼都有。   翌日,眾人各自分組進山,約定好日落時仍回到此處集中過夜。   高玹和葉子去被王伯帶在身邊,又帶了一個名叫杜莊的精壯漢子,王海自然跟在父親身後。葉子歸葉子來和葉子兮由樊仁和另外兩個修者領著,先一步進了山往東北去。   杜莊今年剛三十歲,沒有修行天賦,堪堪天機境初期七品,還不如幾個孩子,為人有些木訥,一家子住在村尾,平時閑暇喜好打熬筋骨,氣力倒是大的很,七尺五的身長,體格卻有兩個半高玹那麼寬。背上除了包袱,還有一張四尺長的牛角大弓和一壺羽箭。   王虎安排完各組的去向,腰挎彎刀,帶一行人進了山。王伯和杜莊兩雙眼睛如鷹似隼,搜尋著周遭的一草一木,試圖找到野獸乃至妖獸的痕跡。王海走在隊尾,三人把高玹和葉子去夾在中間。   “你倆緊張不?”王海突然湊到二人耳邊低語了一句。   二人頭一次進山打獵,雖說已經做了很久的準備,但哪有不緊張的道理,自打剛才啟程開始,高玹和葉子去就一直緊繃著心裡的弦不敢鬆,眼睛四處瞟,生怕從哪竄出來一隻張牙舞爪青麵獠牙的妖獸來把他倆叼去,這時候突然有人在耳邊說話,那可真是墳堆上跳大神,   撞著鬼了!   兩人渾身一顫好似被雷過了一遍,王海看到二人這般反應,嘴角咧開一個意料之中的笑容來,低聲道:“別害怕,別緊張,我在後頭護著你倆呢。”   “哥,我不緊張。”高玹努力給王海笑出一個來。   隻是在葉子去眼裡,高玹笑的比哭的還難看,他深吸一口氣,也壓低聲音道:“玹哥,你還是別笑了,怪瘮人的。”   高玹剛提起來的一口氣陡然泄掉,白了葉子去一眼,道:“不會說話就少說話,引來妖獸把你叼回去當飼料!”   王海在後麵看著他倆鬥嘴,臉上的笑意更盛,道:“現在拌嘴沒事,再走深一點可就要少說話了哈。”   “咱們人少,要是被聚成一群的妖獸包圍了可就真變成飼料了。”   聽到這話,兩個小孩又立馬閉上了嘴,高玹更是做了一個縫上的手勢,表明自己不亂說話的決心,生怕話癆犯了待會控製不住自己的嘴。   本天才可不能交代在山裡頭!   隨著一行人不斷地深入,四周的樹木愈發高大起來,遠處時不時傳來野獸的咆哮聲,就像一把鉗子一樣,擰的高玹心弦越來越緊,一刻也不敢鬆懈。   當高玹正看到一棵樹的枝椏間搭著一個碩大無朋的鳥窩,擔心會不會有大鳥俯沖而下時,王伯突然舉起拳頭示意他們停下腳步。   王伯轉過頭,沖兒子使了個眼色,王海立馬會意,三下兩下攀上身邊的大樹,猿猴一般向前跳躍,很快消失在高玹視野中。   高玹和葉子去皆是一頭霧水,隻是此時顯然不是說話的時候,隻好屏住呼吸,一聲也不敢吱,隻擔心犯了錯闖下禍。   片刻之後,王海原路返回,輕盈地落在四人麵前,飛快的打了幾個手勢,快的高玹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來,隻看懂幾個部分,是:   “豬”,“二十”,“三百步”   前麵三百步有二十頭野豬?   不對,走了這麼久,這個位置恐怕不會隻是普通的野豬那麼簡單了。   王伯看完兒子的手語,點點頭,輕聲道:“前麵三百步,二十頭烈鬃豬,最厲害的豬王大概天機境中期五六品這樣,咱們從樹上包過去,打死兩頭就行,多了帶不走。”   於是眾人紛紛上樹,高玹因為手心出汗差點滑下來,好在王海拉了他一把。   這裡的樹木無論枝乾都很粗壯,足以支撐他們在森林之間跳躍。   一行人在王海的帶領下很快就接近了烈鬃豬群,它們正在地上四處拱土覓食,低矮的灌木被壓的四處倒伏沒個完好的。   杜莊半跪在樹枝上,已經拉滿弓弦鎖定好了目標。   “動!”王伯突然大喝一聲,聲音之大讓整個豬群都愣了一下。   就在這愣神的間隙,王伯縱身一躍,手舉鋼刀,借助下落的力道將刀插進了烈鬃豬王的脖頸,以皮糙肉厚著稱的豬王身上淤泥乾涸凝結的盔甲和毛皮也沒能擋住這一刀,在實力差距和突襲之下連一點反抗都沒有就轟然倒下。   同一時間,王海也一躍而下,以同樣的方式砍倒一頭烈鬃豬,首領和同伴的倒下讓整個烈鬃豬群回過神來,在驚恐的驅趕下四處沖撞起來。杜莊搭弓將那些繞道王家父子視線死角外的烈鬃豬或是嚇退或是直接斃命。   地上兩人身手了得,本就極難近身,樹上還有暗箭策應,烈鬃豬有群龍無首,很快就四散逃竄,消失在山林中。   整個過程不過片刻,高玹和葉子去二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隻在杜莊的帶領下,跳下大樹。   樹林間橫七豎八地躺了八頭烈鬃豬,鮮血流了一地,得很小心才能不踩到鞋子上。其中最大的那頭豬王足有一人高,三人長。站在那頭豬王麵前,高玹好似站在一座小山麵前,散溢的腥氣雖沒有之前在江豐魚海市蜃樓裡聞到的那麼濃烈,還是熏得他胃裡一陣惡心。   “第一次不熟悉很正常,下次就熟悉了,你們小海哥第一次打獵差點嚇哭了。”王伯拍拍高玹和葉子去的腦袋,笑著說到,一旁的王海卻嘴角下壓,拉長了臉,悲道:“爹,你就在小孩麵前說我壞話,小心回去和娘告狀。”   王虎仰頭笑笑,顯然沒放在心上,道:“我扛這個最大的,剩下的你們一人一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咱們趕緊回去,免得血腥氣把更厲害的招過來。”   “可是有八頭啊!”葉子去一手捏著鼻子,嗡聲問道。   王海笑道:“咱們在山裡打獵,總要留下一些當做供奉交給山神老爺的。至於山神是自己來收還是派虎豹帶走,就不歸咱們管了。”   “這樣啊。”葉子去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在地上挑了一頭中等體型的烈鬃豬扛到身上。   等杜莊把能找回的箭矢都裝回箭囊,五人沿著原路返回營地。等到天色擦黑,所有人都如期返回,沒有失蹤傷亡,王虎見狀也鬆了一口氣,笑著和大夥清點一天的收獲。   火光中,五個小孩並排坐著啃乾糧,一番交流,發現好像都是一般光景:   “這獵打的,好像沒咱們什麼事兒啊?”   一聊到這裡,幾人頓時生出一種“天生我材不得用”的鬱悶來。   哦,葉子兮沒有,他驕傲的伸出一根食指對幾個哥哥比劃著,道:   “我親手乾掉了一隻朝陽雞!”   朝陽雞,成年後也就天機境初期五品的實力。   但那又怎樣?他們五個都是五品四品的實力了,還不是隻有自己打到獵物了?   於是葉子兮被四個人按在地上狠狠地——   撓癢癢!   王海坐在對麵看著他們,就著乾糧看的津津有味,不比江道長說的話本差。   “阿嚏——!”遠在草屋的江豐魚正在院子裡賞月,不提防打了個噴嚏,震得自己頭皮發麻。   等江豐魚緩過神來,不禁腹誹:   “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