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短促但不急躁的喇叭聲將時雨明拉出了海底,那幾聲熟悉的喇叭聲昭示著:那是他的爸爸時永開著車來了。 車上,時永似有些內疚地對時雨明解釋道:“哎,公司裡處理一份文件耽擱了,又正好要送你表妹去上課,耽擱了一會兒,讓你久等了。”時雨明隻是看向窗外,並沒有回答,時永也習慣了這個寡言少語的兒子,知道他絕不可能因為這種事生氣,也就沒有在意。 而時雨明隻是為遠處天空詭異的顏色所吸引:剛才已是傍晚,江南的春天裡天黑的也很早,而此時在東方卻透出一絲詭異的紅色來。 其實時雨明也並沒有在意,他隻是需要盯著一些不特定的東西來放空自己,可以是屏幕,也可以是一塊石頭。 若不是他在發呆,放空了自己,他必然是可以從車窗的反光中看到一位女子身著黑袍,端坐在車旁。如果有人從外麵看來,必然會驚呼:因為那女子坐在空氣中,卻和行駛中的車輛保持了相對靜止;但是她的存在無人可見。她輕嘆,黑袍下的烏發垂下了一縷遮住了一線她的偏暗紅色的眼瞳。她起身,修長的身材和曲線顯示出她是一位妙齡的少女。如同從未出現過般,溶解在夜色裡。 路燈的光一閃而過,時雨明似乎聽到了一聲不知何處傳出的嘆息,但待他四處張望時,隻有車外的風聲陣陣。 唉,不能再熬夜了,都熬出幻覺了。時雨明這樣想著。 車子駛入了商場,時雨明一看,瞬間明白了爸爸又要帶他去吃那家日本料理了。時雨明時常覺得那日料好雖好吃,但花費實在巨大;但無奈時永就是喜歡吃,而且也不大想嘗試其他店,於是時雨明也隻得忍受滴血的心奉陪——雖然是時永出錢。 但是啊,我們是一家人啊,不是用我的錢我也會心疼的好吧。時雨明在內心吐槽道。 “你先上去吧,在老位置等我,這兒車位可真難找。”這時時永發話了,絲毫沒有注意到兒子的心理變化。 時雨明推開車門,去往電梯間,乘坐電梯前往三樓。 門開了,他走出電梯,卻停下了腳步。 不對勁。他暗想。 現在是周六晚上,照理說這座商場不說人山人海,至少也不會如現在這樣鴉雀無聲。 遠處的遊戲機的彩燈還在閃爍,掉下一塊的屏幕發出細微的電流聲...一切預示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方向。時雨明立馬退回電梯,慌忙中試圖按下關門鍵卻按到了一樓,第二次按時終於按到了關門,電梯門緩緩關閉... 這時一隻不知什麼動物的手穿透了兩層電梯門,將時雨明的手臂劃開一道傷口!時雨明吃痛,往後一倒坐在了遠離電梯門的位置。他的餘光瞟到了那隻手,眼瞳瞬間放大:那隻手的皮膚枯槁如樹皮,顏色卻慘白如紙,奇怪的銳利骨頭從指尖長出... 電梯的運行並沒有受影響,這時電梯開始下行,於是那隻手如同走上斷頭臺般平滑地被“切了下來”,伴著烏黑的血濺滿了電梯。 時雨明目光呆滯,完全不知剛才經歷了什麼,感覺隻是經歷了十秒的噩夢。他拚命搖晃自己的腦袋,試圖讓自己從這個真實的夢中醒來。但是正如再大的聲音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再努力清醒也無法把自己拽出現實。 這時,門開了,電梯停在了一樓。這裡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是剛開啟的電梯內的照明光源。雪上加霜的是,電梯的按鍵失效了,無論時雨明怎樣按關門鍵,電梯門都一動不動。 好在時雨明不會坐以待斃。由於經常來這家商場,這一層的地形他已經可以在腦中大致勾勒出。樓梯口大概就在離他約莫一百米左右的位置,如果沖過去的話最多也就20秒左右,在那裡可以下到地下室找到時永和他一起離開。 但願不會再有第二隻那樣的怪物了。時雨明祈禱著。 時永飛速沖了出去。雖說他的長跑成績非常差,經常不及格的存在,但他的短跑水平始終在班級平均水平以上。 就快到了,發出綠色熒光的安全出口的標記就在眼前了,時雨明沖向了那扇敞開的門。沒來由的,像是撞到了一堵遊戲中的“空氣墻”,他結結實實地撞上去了,又狠狠的倒地。 “沒道理啊,難不成現實中還真能有空氣墻,難不成我還在做夢。”時雨明咕噥著,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遊戲打多了出現幻覺了。 但右臂的疼痛又一次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告訴他:剛才的一切都是現實。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黑暗中,開始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大廳中,那是負有鱗片的生物爬過地麵的聲音。 時雨明的心臟開始如戰鼓般擂起來,那咚咚的聲音似乎也在大廳裡回蕩。細微的絲絲聲也傳進他的耳膜,那是他相當懼怕的生物——蛇類獨有的聲音。 恐懼攫住了他,他開始想呼救,他開始驚慌,剛才一切的冷靜也快被著濃重的黑暗燒灼了。正當他想張嘴開始呼喊時,一隻冰冷的手按住了他的嘴。 他下意識反抗,左手往回一掌,卻被那人輕鬆化解,並將其反剪在身後。 “不想死就別動。”一個冰冷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微弱卻堅決。 他懸在半空的右手慢慢放下來,在他出那一掌的被輕鬆化解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們二人的戰力水平差距太大,她若想殺他簡直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般輕鬆,掙紮和反抗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隻是無謂的流血。 右臂放下的同時,開裂傷口中的血卻在空中滴了下來,落地後產生了一聲不大不小的“啪”聲。 照理說這麼微弱的聲音無法引起那些怪物的注意,但那些怪物確有蛇類的天賦:對聲音不敏感但對於氣味極度敏感。 大廳內的細細簌簌聲盡數停止,雖然處在黑暗中時雨明無法看見四周,但他能感覺到數百個毛骨悚然的注視感,如同針一樣紮穿了他的五臟六腑。 “見鬼。”女孩一記手刀拍暈了時雨明。 她將時雨明輕放在一邊,甩了甩手。 “接下來,我可要和你們這群家夥好好算算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