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劉春陽一襲青衫,背負長劍,立於滔滔竹浪之上,儼然一派絕世劍仙的風姿。 “春陽,你站那麼高作什麼?”何釗雪踏風而來。 “等你啊,白露劍會都開始了。”劉春陽抱怨,“你遲到了半個時辰。” “因為周木野師叔。” “那老小子又咋了?”劉春陽脫口而出。 何釗雪無奈一笑,道:“若是讓他聽見了,恐怕又要向師父告狀,說你欺師滅祖了。” “師父不會理他的。”劉春陽道。 何釗雪嘆息一聲,道:“你有所不知,昨日,周師叔從神玄十二洞中挑了一門奧妙的武功,讓我們五個人勤加練習,他要定期考察、指點。” “除此之外,他承諾,每個月給我們一枚提升修為的丹藥。就在我出發前,周師叔還偷偷給我講解了書劍同源的修煉方向,塞了一顆療傷藥。” “好家夥,他還挺有錢啊。”劉春陽感慨 “你沒什麼感覺嗎?”何釗雪疑惑。 劉春陽想了一會兒,道:“感覺他比師父有錢。” “唉,周師叔什麼意思你難道不明白?” “當然知道,周木野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是打壓我,第二把火是離間你我關係,第三把火就是利用自己的資源、能力來拉攏你們。老套路了。”劉春陽娓娓道來。 “明知如此,你還不做點什麼?”何釗雪追問。 “當然是以不變應萬變。白露劍會都開始了,趕緊,不然等咱們到就散場了。”劉春陽說罷,迎風而起。 “關鍵不是這個。”何釗雪一個閃身攔住劉春陽,忙說:“白露劍會,先是碧遊峰自家弟子比試,之後才是各脈弟子登臺......又被你岔開話題了,現在的關鍵是你和周師叔。” 劉春陽挑起一個笑容:“從他來大拙峰就任起,我與他的關係注定是死局,不論我對他恭敬與否。他想要立威,必定要殺雞儆猴,我是你們的大師兄,我就是那隻雞...啊呸,我首當其沖!” 何釗雪左思右想,自語:“算了,等白露劍會結束,我將周師叔傳授的......” “《蒼龍遊》,對嗎?”劉春陽微笑道。 何釗雪愣了一下,道:“也是,大拙峰上下,朱玉骨與你最是親近,她應該提前告訴你了。” “不,她沒來找我。”劉春陽打量著何釗雪,伸出手,示意他出招。 何釗雪雖有疑惑,但還是輕喝一聲,判官筆入手,人影與劍光同時飛來,之後便沒了人影,隻有劍影。 劉春陽喃喃:“《蒼龍遊》你已入門,但......”旋即,劉春陽以雙指作劍,未卜先知似的,長袖揮舞,動作行雲流水,劍氣縱橫,不斷應對各個方向。 “嗆啷”一聲,長劍出鞘,劉春陽手握長劍,淩空挽了一個劍花,劍光四射,如萬點寒星傾落,將何釗雪從暗處逼了出來。 緊接著,劉春陽猶如煙雲幻化,身形靈動至極,在蒼穹上舞動,時而翩若驚鴻,似飛龍乘雲,時而氣吞山河,似龍歸大海。 身形變化,劍勢也隨之而改,此時如狡黠毒蛇左盤右踞,忽的又暗攜風雷之勢,晦明變化,難以揣測。 “蒼龍遊?”何釗雪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劉春陽屹立在虛空之上,徐徐說道:“論及神玄十二洞的秘籍功法,在青山宗所有能喘氣的人裡,師父掌握為最,漸入萬法歸一之境。其次,便是我!” “你......全都學會了?”何釗雪瞠目結舌。 劉春陽悠然自得:“青山宗立派八千年,劍仙輩出,當今門人隻知他們風華絕代,殊不知,吾劍也未嘗不利。” 何釗雪再也忍不住了:“你挺能裝呀。” 劉春陽哈哈大笑,旁人隻知他遊手好閑,不學無術,殊不知,他也曾楚楚不凡,六歲入門起修化玄劍法,七歲學成禦劍術,八歲學成殺劍術,開青山宗之先河,九歲做出了震驚眾人的舉動——閉劍。 “你既然有修煉那麼多武功的閑工夫,怎麼不把自己的修為提升一下?”何釗雪詢問。 “被一些事情困住了。”劉春陽遠望層巒疊翠,雲卷雲舒。 過去的他,執著於穿越,閉鎖心關,渾渾噩噩,日漸平庸,甘於平庸,成為平庸。驕傲的他選擇閉劍,十二年來,博覽群書,竟因禍得福,領悟了藏劍篇的奧義。 希望的火星灑下,轉瞬,便是熊熊烈火 一夜大夢千秋,他明白,把握好當下才是對過往最好的答復,最終,十二年積累,一朝迸發。 ...... “是蒼龍遊,龍,是龍,不是蟲,飛上去,哎,嗯,對。” “是蒼龍遊,不是蒼龍爬,遊,遊泳的遊,身子張開,要瀟灑,要自然,哎,怎麼下來了,上去!” 一路上,劉春陽為何釗雪講解《蒼龍遊》的訣竅,並親身演示,助他理解。 “《蒼龍遊》並不是什麼高明的身法,但它的精髓在於消耗少,劍隨人動,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劉春陽道:“從那天比劍來看,師叔祖大抵也會這套武功,但他已練入化境,摒棄了無用招式,隻取神髓。” 何釗雪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不追求速度,而追求多變。” “沒錯,要論速度,師父所傳《禦風訣》乃當世第一,何必因小失大。”劉春陽贊同。 半晌,何釗雪試問:“那麼多武功,你是怎麼練的?” “青山宗源於上古道家,本門功法講究無為而無不為,不要有太強的功利心,我一般練到不想練為止,過段時間再看看,就會的差不多了。”劉春陽隨口答道。 “你就不怕自己白練了?”何釗雪試問。 “月缺不改光,劍折不改剛。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劉春陽輕吟,沉默片刻,他又提醒:“這是兩首詩。” “你的意思是,我功利心太重?” “嗯。” “那朱玉骨呢她們呢?她們也沒有功利心。” “純笨” 何釗雪:...... 何釗雪無奈一笑,“我也想啊,但大拙峰人少,我若是不勤加修煉,會讓別人小覷我們。” 劉春陽忙說:“師父不會在意這個。” “可是......” 劉春陽語重心長道:“師父言傳身教,為人應風輕雲淡,不必成為旁人期待的模樣。” 何釗雪怔了怔神,此時他才發現,平日嘻嘻哈哈的大師兄竟深不可測。 “哎,碧遊峰怎麼和我印象中不太一樣?” “你帶錯路了,這裡是長武峰。”何釗雪無奈,劉春陽還是那個劉春陽。 ...... 碧遊峰柔美毓秀,四季常青,遠遠望去,雲蒸霞蔚,仙鶴翩躚,旋即,一個個山頂探出雲霧,似朵朵芙蓉出水。 深邃的天穹碧藍如洗,兩個小黑點冒冒失失地闖入悠悠白雲。 “春陽,別急,下來” “啊?怎麼了?都到了。” “門中有規矩,弟子上山不得居高飛行,以示對先人的尊重。”何釗雪忙道,強拉著劉春陽降落。 “還有這個規矩?” “當然有,每一脈都有弟子監督......來了!”何釗雪低喝。 淩冽的劍氣伴隨肅殺之聲襲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共計十二人人,從四麵八方而來,無窮劍意編織了一張巨大的劍網。 二人急轉方向,已然無處可躲。 劉春陽隻得大手一揮,衣袍飄揚,從天之一角拽來了半卷雲氣,向前一推,化作一道雲柱,猶如重炮轟擊,撞開了巨大的劍網。 “春陽,動靜太大了。”何釗雪提醒,他之所以不動手,就是因為自己的招式太過獨特,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份。 “我知道。”劉春陽會心一笑,對此他已是得心應手。 驀地,溫度驟降,寒霜侵襲,“嘩啦”一聲,雲柱散開,化作大雨垂落。 “砰砰砰” 空氣中傳來沉悶的響聲,幾條身影如斷線的風箏落在山坡上,待到霧氣散盡,已沒了入侵之人的身影。 “去哪裡了?” “往毓秀湖的方向去了。”一個弟子手持一枚古鏡,閃爍著瑩瑩藍光,忽的光芒消弭。 “糟糕,我們鎖定的氣息被他切斷了,好高明的手段。” “外敵入侵嗎?” “不。”一個人顫顫巍巍地走來,“我與他過了一招,是太玄周天功。” “追!” “等等”溫婉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帶著幾分隨意,一位紅衣女子雙手抱臂,睡眼惺忪,顯然是剛起。 “木師姐” “木師姐”幾位監督的弟子紛紛行禮。 紅衣女子注視著地上的水漬,玩味地笑道:“不用追了,交給我吧。” “是。”她們雖有遲疑,但礙於此人的身份,隻能各自回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