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陽拉著何釗雪沖出重圍,看似雲淡風輕,實則門道頗深,片刻之間便用了七種武功,依次是折雲手、排空掌、凝冰指,禦風訣,水遁、暴雨拳、藏息術。 “看見沒,這就是禦風訣的第四重,和光同塵,循道而行,到了這個地步,偌大的青山宗,沒人能追得上我。”劉春陽氣未喘勻就向何釗雪炫耀。 “折雲手,暴雨拳,不愧是楊師叔的弟子。”一個紅衣女子忽的來到劉春陽的身畔,一邊拍手,一邊發出自己的贊嘆。 “我靠!”劉春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迅速警戒,抓住何釗雪的衣袖,像離弦之箭,隨時可以溜之大吉。 “木清歡師姐!”何釗雪見到來人後,悄悄甩開了劉春陽的手。 劉春陽鬆了一口氣。 大拙峰中,何釗雪與朱玉骨勝友如雲,和劉春陽交好的人並不多,木清歡便是其中之一。 木清歡悠哉悠哉地說道:“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劉大劍仙吹到我們碧遊峰來了。” “哼哼,劍法小有所成,特來試劍。”劉春陽雙指作劍。 “劉大劍仙就是不一般,第一次出山,不但違禁,還逃逸”木清歡笑吟吟道。 “誒,你有什麼證據說我違反戒律?”劉春陽指著身後望不見盡頭的白玉長階,道:“我們可是一步一個腳印上山來的,何師弟,我說的對不對?” 何釗雪怔了一下,點點頭。 “何師弟,你一向奉公守法,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怎麼到了你大師兄這裡,你就視若無睹了?”木清歡拖長了語氣,“莫非,你和你的大師兄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不成......” “不,不是!”何釗雪登時漲紅了臉。 “什麼話,什麼話?”劉春陽叫了一聲,隨後意識到不對勁,“你怎麼知道我用的武功是什麼?” 木清歡道:“楊師叔開創的《風雲七式》知道的人不多,我偏偏是其中之一。況且,這折雲手你曾對我用過,不記得了?” “嗯?”何釗雪聞言,瞪大眼睛,試問:“這折雲手用處頗多,對你...師姐,他非禮過你?” 劉春陽表情一變,“我是那種人嗎?” “什麼呀!”木清歡露出羞怒之色,解釋說:“他之前和我玩比大小,趁我不注意用折雲手作弊。” “不是作弊,這叫手法。”劉春陽振振有詞。 何釗雪追問:“然後呢,被你發現了?” “他作弊用的骰子規格和我用的不一樣。”木清歡說著說著就笑了,“賭坊裡出老千我見得多了,蠢到你這種地步的,我還是第一回見。” 何釗雪:...... “回歸正題”木清歡咳嗽了一下,道:“你們算是來對了,這一次的白露劍會的看頭比以往都足,因為,林師姐出關了!” “林師姐,林知盈?”何釗雪驚道。 “這位同誌是誰啊,在我們這裡很有名嗎?”劉春陽看向何釗雪。 “林知盈是青山宗百年來最年輕的七品,聽說她閉關整整一年,莫非她踏入八品了?”何釗雪試問。 木清歡否決,“林師姐閉關是為了參悟我碧遊峰的無上劍法。” “哦,我想起來了。”劉春陽表情變得十分豐富,道:“她曾來過一趟大拙峰,想求師娘的劍——千峰行塵,師父說‘名劍擇主’便讓她在閣樓枯坐三日,結果劍鳴都沒聽見一聲,不久後就聽說她閉關了。嘖,你確定她是閉關,而不是去調整心態了?” “還有這事?”何釗雪詫異。 木清歡冷哼一聲,“你這話若是讓其他人聽見了,非得把你打下山不可。” 三人一邊鬥嘴,一邊向毓秀湖走去,一路上,何釗雪同各脈弟子拱手問好,其人脈可見一斑。 毓秀湖如凝然不動的一缸綠酒,湖麵上平鋪著眾弟子的倒影,淡而不厭,湖心有七座蒲團點綴,其上正有兩個弟子比鬥,針鋒相對,劍氣縱橫。 湖畔有一座閣樓,飛閣流丹,典雅精致,牌匾上書“輕雲小築”,紅色巨柱上雕刻著娟秀小字,乃青山宗歷代弟子所作詩篇。 閣樓二層是一眾老者,其中一人穿著雲紋道袍,手執拂塵,鶴發童顏,氣度不凡,他便是碧遊峰首座——玉塵子。 與他對坐者一襲黑衫,相貌平平,眉宇間透露著沉穩與內斂,旁人說十句,才能見他張一次嘴,他是龍泉峰首座——青雲子。 何釗雪對著樓頂眾人遠遠地行了一禮,驚嘆道:“這次白露劍會居然來了兩位首座,七位長老,都是為了林師姐而來嗎?” “當然了,放眼青山宗,能與林師姐相提並論者寥寥無幾,不知道某位大劍仙是不是其中之一呢。”木清歡陰陽怪氣。 劉春陽裝作沒聽見,凝視湖心七星陣上兩弟子相鬥,不久,便分出了勝負。 “玉隱劍法,她是你們碧遊峰的?”劉春陽詢問。 木清歡昂起頭,像驕傲的小公雞:“當然,黃瑛師姐和我一樣,都是六品。” “呦嗬,你都六品了?”劉春陽說道:“玉隱劍法有一招,名喚:‘百年枯榮’,她已領悟出一些門道,青山宗三代弟子中,她可以當第一流的守門人。” 旋即,劉春陽朗聲道:“大拙峰弟子何釗雪,請戰!”話音未落,劉春陽趁何釗雪不備,卷起浩蕩清風,一掌按在了他的背後,將他推到了湖麵上。 何釗雪:??? 何釗雪依稀記得,自己正與長武峰的一名弟子攀談,然後,他就到湖麵上了。 無奈,隻能借著這股力氣,踏水而行,落在了七星陣上。 黃瑛一身素色長袍,手握玉劍,向來人微微頷首:“碧遊峰,黃瑛。” 何釗雪硬著頭皮道:“大拙峰,何釗雪。” 閣樓上的玉塵子疑惑道:“聽說玉良座下的何釗雪踏實穩重,沉默內斂,沒想到他會主動上臺邀戰。” 青雲子盯著劉春陽,戲謔道:“另有其人。” 何釗雪筆直而立,他知曉,黃瑛經過一戰,真氣有所損耗,以故,他不能趁人之危率先出手。 半晌,黃瑛睜開了緊閉的雙眸,劍尖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切開了空氣,鋒芒直向何釗雪麵門而去。 何釗雪轉動手中之筆,心中蘊藏萬裡山河,提筆便能撼動乾坤,筆墨紛飛,俱無定形,一招“遊雲驚風”接下了這一劍。 筆毫看似輕柔,實則堅如鐵石,二人舞動兵器,發出一陣陣悅耳的金屬碰撞的聲音,每一次揮動,都在訴說著古老的神話,充斥著力量與優雅。 劍光閃爍,如夜空星辰,美麗而致命。 黃瑛身子舞動,如飛燕般靈動,一招“青天指月”,以下攻上,後發製人,竟有奇效,殺得何釗雪筆墨乾涸,連連後退。 驀地,何釗雪身子遁入虛空,緊接著從另一側殺出,狂草,重楷,古隸,靈篆,輕行,諸般筆法,如瀑布直下,傾斜而出。 黃瑛將自己的心意灌入劍身,破空一劍,直撲敵人,正是玉隱劍法中最為玄妙的一招“百年枯榮” 木清歡叫道:“來了,來了,百年枯榮,自師姐練成這一招,未曾遇到敵手。” “不,她輸了。”劉春陽堅定地道。 果不其然,何釗雪用處了諸般所學書法,好似千軍萬馬沖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連綿不絕,輕而易舉破了黃瑛的一劍。 劉春陽有理有據地分析:“玉隱劍法是六百年前青山宗龍泉峰的首座所創,他創這門劍法時已有三百歲,可黃瑛師姐才多大?少年不知愁滋味,為修劍法強說愁,所以她這一招“百年枯榮”,隻能大成,難以圓滿。” 全場雅雀無聲,此話一出,閣樓上的一眾長者紛紛為之側目,青雲子更是點頭稱贊:“年紀輕輕,真知灼見。” 黃瑛的身子倒飛之時,漫天花雨從一側飛灑而來托住她的身子,循跡望去,出手的是立在岸邊的女子。 岸邊的女子身材窈窕修長,戴著雲錦麵紗,穿著簡單的白色長袍,沒有任何多餘的飾品,右手握著一把玉簫,一動不動。 何釗雪緊盯前方女子,心中浮現出一個名字“林知盈。” 女子手中玉簫化劍,二人直立,相視良久,乃劍意比拚。 “逐心劍!”劉春陽認出了她手中之物,萬年冰髓所鑄,簫為主體,劍意灌注時便可為劍,故有白劍藍簫之名。 劉春陽伸長脖子,問:“她為什麼戴著麵紗?” “我師姐的容顏絕世傾城,豈是你這俗物能看的?”木清歡鄙夷道。 劉春陽反問:“汝孰與林知盈美?” “呃......” “好了,我知道了,你肯定遠不如她。”劉春陽擺了擺手。若她顯露真容,好看與否也就罷了,但偏偏戴了白紗,容顏若隱若現,徹底點燃了劉春陽的好奇心。 “哼,你與何師弟相比,也相差甚遠。”木清歡反擊。 “那是你不懂欣賞。”劉春陽瞥了一眼對岸的女子,道:“這一戰,不管何釗雪能不能贏,最好能用劍氣把她的麵紗掃掉,嘿嘿。” 木清歡白了他一眼,“你這麼想看,怎麼不自己上去?” “我要是摘下來怎麼辦?” “你說!” 劉春陽眼睛一轉,低聲道:“聽說玉塵子師伯有一株龍鱗果樹,我要那顆樹!” “我踢死你,你咋不說把碧遊峰搬到你家裡?”木清歡輕喝,旋即答道:“我可以給你一顆龍鱗果和一些樹種,但你要沒摘下來怎麼辦?” 劉春陽抉擇片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道:“神玄十二洞,你挑幾門武功。” “成交。” 玉塵子聚精會神,暗察二人的劍意,卻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徒弟為了幾門武功將自己給賣了。 何釗雪猛地驚醒,劍意對決,輸了。他凝視對岸之人,暗道:“七品,不對,七品上,距離八品也隻有一步之遙了。” 這時,林知盈出劍,光芒璀璨,如灼灼曜日。 何釗雪也出了自己所學最強的一招“花須蝶芒”,用筆鏗鏘有力,筆墨飽滿,既有行雲流水的輕快,又有醉酒狂歌的灑脫,五音繁會,氣象不凡。 “嗆啷”林知盈果斷收劍,來到七星陣上。 何釗雪被劍勢擊飛。 “哈哈,林師姐贏了。”木清歡露出笑容,回頭時,已沒了劉春陽的身形。 劉春陽馮虛禦風,沖上前去,單手畫了個太極,按在何釗雪的背後,化去殘留的劍意與真氣,隨即將他扔向對岸,道:“接住我師弟!” 木清歡忙運功接過何釗雪。 劉春陽閑庭信步,來到湖心七星陣上。 “禦風訣?”林知盈初次開口,聲音融化的雪水,乾凈之餘帶著微涼。 劉春陽嬉皮笑臉,對著林知盈拱手道:“獻醜了。” “我聽說,天下輕功共一石,禦風訣獨占七鬥,瞧你這幾步踏風,名不虛傳。”林知盈開口。 劉春陽擺了擺手。 “你倒謙虛。” “不”劉春陽否定後,朗聲道:“我的意思是,天下輕功共一石,禦風訣獨占十二鬥,天下倒欠兩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