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雙熾熱的目光下,陳時安不得不艱難的道了一聲: “好” 於是,不消片刻,他那裝滿白銀的包袱便空的隻剩一層微末的銀屑了。 陳時安頗為肉疼的望著眼前歡呼雀躍的老哥們,強裝灑脫道: “各位兄弟,你們拿了錢,需得好好辦事,事關貧道身家性命,拜托了。” “若尋到線索,貧道另有厚利相謝。” 剎時,深街老巷裡又響起一片感恩之聲,為首的貨郎更是打著包票承諾道: “道長小哥,你盡管吩咐,我們這麼多兄弟必全力以赴。” 陳時安點點頭: “其實不難,隻是需要你們去幫我尋一個身穿紅衣的姑娘。” 眾人聽此,卻頓時疑惑: “還有沒有其他特征?正值會試,城裡的紅衣姑娘可是不少,這怕是不好弄吧。” 陳時安突然嚴肅道: “你們看誰行蹤詭異,不像好人,把她畫下來,記下位置回來給我就好。” “餘下無須你們操心。” 沉默片刻,眾人終是應了下來,手中木棍紛紛對地一敲,乾勁道: “好,道長小哥,我們乾了。” 把眾人遣散後,陳時安望著恢復了平靜的空巷子,長嘆了口氣。 生活的確是總在不出意外中出現意外。 他原本隻是打算著兩條腿走路,找些人去試著去尋一下女賊的,怎想能花光身上所有的銀子。 傾其所有,換來一個丐幫幫主的寶座? 他突然莫名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算了,隨他們去吧” 事已至此,他也隻得往前看,日落西山後,酒肆該要營業了。 ................ 來到離城門口不遠的直街側旁,一座三層木樓映入眼簾,華燈初上,其間以有不少嬉笑怒罵從中透出。 然與木樓的精致不匹的是,這木樓招牌的位置上隻掛一塊簡單的薄木板,上麵粗粗的勾了兩筆狂草: ‘柿安’ 唐國有勸導宵禁,夜間場所雖存在,但總歸乍眼,於是難免在招牌的問題上被反復折騰。 陳時安駐足樓前,這名為‘柿安’的木樓便是這柿子城中的唯一一間酒肆。 在唐國,凡是要道上的城市,至少都有一間這樣的酒肆。 每逢夜幕降臨,樓中便有三教九流匯聚,便衣的官差,過路的旅客,販賣八卦營生的酒小乖,更有喬裝的匪徒。 此時,陳時安鼓足一口貧窮的正氣,壓低帽簷,踏入了樓中。 進入樓中,雖時間尚早,但卻已然人聲鼎沸,講書的,賭骰子的,自吹自擂喝大酒的魚龍混雜,分不清個是是非非。 找了座位,他招呼了一聲: “小二,一壺茶,一盤秋葵.....” 酒肆有消費門檻的,以他當下財力,隻能糊混在一樓啃些最便宜的小食勉強湊賬。 片刻,小二一邊端了吃的過來,一邊殷勤道: “爺,不來點殤酒?才出窖,好喝的很。” “不了,我騎馬來的。”陳時安幽幽回絕。 聽到拒絕,小二當即摔下了盤子,罵罵咧咧的走了: “呸,真能裝,還騎馬,又是個兜比臉乾凈的窮鬼。” 陳時安隻得僵僵笑下,當沒有聽到。沒法,酒肆不似一般場所,格外現實,因為來的基本都有所求,所以對沒子的顧客自是從不客氣的。 此間唯一的服務,或許便是不準動手的規矩了,畢竟酒肆的老板都是八隻手的掮客,沒人傻到去給自己惹麻煩。 暫把不愉快拋在腦後,陳時安緩緩從壺裡先倒了一杯茶,暖暖身子。 就在茶飲之間,卻忽的聽到隔壁桌在傳他的八卦,於是他饒有興致的豎起耳朵,仔細聽去。 “知道麼,今天好像西街有個算命的風頭很盛。” “那能不知道麼,後麵還有更爆的,你猜誰去了?” “誰啊?” “血露薇啊,她也現身卦攤了。” “什麼?這女賊敢這麼出現?真就上麵有人便啥都不怕了?” 聽此,陳時安嘴角微動: “上麵有人?這倒是蠻有意思,怪不得敢那般囂張,說不會抓她。” 陳時安抿了一杯簷茶,繼續側耳傾聽。 “後麵有人看到,那算命的和她有說有笑的,舉止極為親密。” “他們難道認識?” “何止認識啊,跟你講,有人爆了大料的,說那算命的,其實是血露薇的情夫。” “怪不得,原來是這樣。” “哎,說來也世風日下,都沒一個肯出手的。可惜了,若是爺當時在的話,定會拿下那對狗男女。” “噗。”陳時安登時一口茶水嗆進了鼻子。 “我還聽說......” 陳時安趕忙拎著茶水竄到了他們那,打斷八卦: “兄臺,打擾一下。” 兩人頓時警備的抬頭:“你是何人?” 陳時安壓壓帽簷: “在下之前恰好在那位先生處算過一卦,所以頗感興趣,故此冒昧打擾,望見諒。” “方聽兩位兄臺所說,但我卻見那位先生年少有為,舉止文雅,不似匪類,所以,這可否是無端謠言?” 聽此,散播謠言的那江湖客諱莫如深: “小兄弟,曉的都曉得,這其間水淵的很,你不曉得正常,但不曉得就不要瞎說。” “.........” “可有什麼證據?”陳時安不動聲色的繼續追問。 挑起了話題的江湖客搶道: “何須證據,良家人見魔頭要逃的,但他可沒跑,小兄弟,我不多說,你自己細思吧。” “可是,說到底那位先生也沒做過什麼壞事吧。” “難不成還要等害了人才能證明他是匪類?”一個江湖客有點不悅。 “不然呢?”陳時安平靜的回擊。 江湖客驟然站了起來: “方才起你就一直在開脫,我看,你也是匪吧。” 陳時安不急不慢的醞下一口茶: “我隻是想講個道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僅此而已。” “有何可講,但凡是清白之人,哪裡會站在那對狗男女一邊替其辯解?” 陳時安岔道: “不如,換個話題,比如您說血露薇有背景的事,可否真實?” 另一個江湖客聽此,也站了起來: “明知故問,誰不曉得這事,定有人保她。要我看,這女賊估計還是個萬人嘗,也不知道是攀上了哪家老爺的床。” 陳時安頓了一下,忽然道: “對了,方才兄臺是否還說,要親手拿下那對狗男女?” 江湖客剎時一腳踏在桌凳上,梗脖一昂,喧囂道: “那是自然。” 陳時安肯定的點了點頭,然後輕輕叩開了葫蘆蓋,把魚鯨劍當即甩出,摔在了桌子上。 緩緩摘下了帽子,小露麵容,他笑著道了一聲: “其實,兄臺,可找的是我?” 兩個江湖客的臉登時一白,眼珠瞪的溜圓: “你....你....你,你是那個情夫?!” 陳時安淡淡回道: “兄臺反應似是不對,不是說,要‘來一個抓一個’?” 兩個江湖客的頓時紅到了耳根,一溜跑到了門口,回頭又不甘的狠道: “我們可不是怕你,隻是今....日,酒,酒肆內不便動手,暫放你一馬” “你且給爺等著!” 陳時安樂出了聲: “謝兄臺提醒,不過若是再不跑,我的淫婦可要來了。” 兩人身子頓時一搐,滑稽的跌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