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趴在地上,被一個人用腳狠狠地踩著他的頭,甚至還要求他從那人的胯下逼迫他鉆過去時,我的心彷佛被生生掐住般,疼痛難當。作為兒子,我怎能容忍親爹遭受如此淩辱的恥辱?任何有血性的漢子,任何一個孝順的兒子都絕不會在這種情況下保持冷靜理智。 我的理智僅存的一線是沒有立即沖上前去,而是從喧鬧的人群後方悄悄撿起一塊磚頭,死死盯著那個施暴者,等待著絕佳的時機。就在二胖完全放鬆警惕時,我終於看準時機,怒吼一聲,猛地從人群中沖出,用盡全身力氣,將那塊磚頭狠狠砸向了他的腦袋! “砰“的一聲巨響,磚頭應聲粉碎。我不知自己究竟使出了多大的力氣,但很明顯,我是沖著要奪走他性命的決心去砸的。二胖當場就被砸得搖晃起來,身子向後仰去,終於“噗通“一聲重重跌坐在地。 接著,我看到一股猩紅的鮮血從他的頭頂汩汩流下,迅速地沿著他那張肥碩的臉頰流淌而下,瞬間就將他的整張臉都染紅了,就像是一朵盛開的鮮艷奪目的花朵。 “又是你,又是你!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二胖懵懵懂懂地瞪大雙眼,震驚地坐在血泊中,一手捂著頭頂湧出的鮮血,顫抖著說:“從小時候你就在我腦袋上留下了疤,害得我連媳婦都討不到,如今你又在我腦袋上添了新疤,我這下有兩道疤了!“ 我卻渾然不顧他的哀嚎,心中隻有救父的決心。終於,我為那遭受屈辱的父親奪回了一分尊嚴。盡管采取的方式殘暴而不光彩,但在那緊要關頭,我別無選擇,唯有祭出如此暴力手段,才能解救父親於危難之中。 我咬牙切齒地質問二胖:“討不到媳婦,跟腦袋上的疤有什麼關係?是你們金家太下三濫,任何正經人家都不會把閨女嫁到你們這種家族!“我當時隻恨自己為何沒有一磚子直接拍死他。 二胖聽後猙獰嘶吼道:“給我弄死他!“隨即他那五六個堂兄弟瞬間將我圍了起來。雖然我個子高大,單挑或許還望戰勝,可他們人太多,我隻勉強反抗了兩下便被徹底按倒在地,接著就是數不盡的拳打腳踢,渾身酸痛使我完全無法站起。 父親似乎在這時酒醒了大半,看到我遭殃,他沖過來要護我,卻被二胖的一個堂哥狠踹了兩腳,那矮小蒼老的身板頓時跌倒在地。眼淚從我臉上滑落,我才意識到,父親並非真的“窩囊“,隻是無力保護我而已。這些年來,他靠著看似“窩囊“的做派,才能小心翼翼將我保護長大。要不是有我這個兒子,或許他早就拚了命同那些欺侮他的人絕後了。 眼見無力阻止事態惡化,父親絕望地朝圍觀的村民下跪求救:“各位鄉親父老,救救我家陽陽吧!趕緊拉開他們,我給你們下跪了,磕頭了!“他淚眼汪汪,哽咽的哭聲之撕心裂肺,比二胖他們毆打我還要痛苦百倍。 可誰又敢惹金家的人?再說父親在村裡也備受人瞧不起,所以此時他的哀求在村民眼裡顯得如此廉價無助,根本無人同情。 “把他拽起來!“二胖滿臉是血地發號施令,隨後我被人硬拽了起來。不知何時他手中多了塊磚頭,他用力顛著肥碩的身軀沖向我,咬牙切齒將那磚頭狠狠砸向了我的腦袋。 之後的事我就全然無法回憶了,隻記得醒來時,腦袋和全身的劇痛幾乎讓我再次昏迷過去... 我咬牙忍著全身的劇痛,首先關心的是父親的安危。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重癥監護室,身上插滿管子,旁邊儀器滴答作響。不知過了多久,護士和醫生進來後,何叔這才走了進來。 “娃娃,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何叔滿臉關切地看著我,撲到病床前。 “何叔,我爸呢?他...還好吧?“我耗盡全力,擔憂地問道。 “你爸好,隻是受了點傷,在家躺著呢!你別擔心,我已讓廠裡工人過去照顧了。“何叔誠懇地拉著我的手,緩解我的憂慮。 知道父親平安,我徹底放下心來,勉強勾起一絲微笑:“何叔,謝謝您!“ 何叔對我家的恩情,遠非“謝謝“兩字可以表達。從小時候我落水被他救起,到後來無錢交學費由他資助,再到如今家中遭難他再次雪中送炭,何叔對我家的好意,我永生難忘。 我不解何叔為何對我家如此友善。隻記得小時候他是我家鄰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關係很好。後來他開了窯廠家道騰飛,便搬到廠區洋房居住。隨著女兒何冰在縣城上學,他們又在那裡買了房。但何叔的窯廠一直在我家村北,離我家的魚塘很近,中間僅一路和幾畝農田相隔。 半個多月後,我已可以下床活動,除了頭部仍有疼痛外,其他地方恢復不錯。那天何叔來送飯,我便問他:“叔,我爸應該沒事了吧?怎麼這麼久也不來看我?總讓您隔三差五過來照應,我過意不去啊。“ 何叔邊給我弄飯邊說:“你爸腿上有傷,傷筋動骨得一百天呢。陽陽,叔也不是說你,你爸喝醉胡鬧,你怎麼也跟著胡鬧?金家那群畜生,是你們能惹得起的嗎?做事前你得先考慮後果。“ 我知錯了,確實因為一時沖動,不僅自己住進了醫院,也連累了父親。若是當初我給二胖說兩句好話,把父親拉走,就不會釀成如今的慘劇。但在那種情況下,難免會失去理智。 “叔,我想用你手機,給我爸打個電話,都這麼久沒見了,我很想他。“我愧疚地嘆氣,從何叔手裡接過碗筷。 “你爸的手機在和二胖打架時摔壞了。你現在什麼都不用擔心,就在這裡安心養傷,等徹底康復了,活蹦亂跳回家不是更好嗎?“何叔斜了我一眼,和藹地笑著說。 我點點頭,再想了想說:“行,暫時也隻能這樣了。“ 其實那一刻,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父親手機壞了,但我的手機還在家裡;即使我手機沒電,何叔不是還有人照顧父親嗎?我隻是想跟父親通個電話,何叔為什麼還三推四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