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被那一陣窸窸窣窣和文芳的梨花帶雨攪亂了心房,心中的思路像春夏之交的柳枝被東西南北風吹得迷了方向。她匆匆踏著那催命的鈴聲滴鈴鈴走進課堂,教室裡的走道和後麵已坐滿黑壓壓一片,她一陣慌亂手腳忽熱忽涼,剛剛想好的構思忽又在腦中糾纏打架成了一鍋米漿。 幸虧剛吃了兩個麵包喝了一杯溫水才讓她沒有怯場,她乾脆啥也不想,就按平常自自然然隨物賦形曲水流觴。 第一第二個程序是提寫單詞和片段閱讀。這兩個程序是每節上課後的常規程序。她們天天練日日做早已輕車熟路不待方晴聲張。 方晴Let's begin our English 班長Stand up please . 同學們Good morning teacher. 方晴Good morning boys and girls .Sit down, please. 方晴便走下講臺。一個組長站起來,喊到,前四組四號。四個學生應聲走上講臺,麵對黑板依次站好,在板麵上方各自寫上組號,其他學生早已備好紙筆。 組長提詞,或英或漢,每個重復兩遍,共提了十個。板書的學生在每個單詞前編號書寫。不會寫英語的就隻寫漢語。 提詞結束,各組已有人上來批改,把錯誤的字母加點,正確的寫在後麵。 下麵的學生也由互批互改。 寫錯的再邊讀邊重寫五遍。 板演的學生仍在黑板上寫。 錯的少的也再找幾個難詞新詞寫寫記記。方晴隻管在學生中走來走去巡查,時不時指點一個讀音,劃分一下音節。 板演的錯詞重寫結束後,又一個組長站起來領讀。大家跟著讀了三遍後自主讀背幾分鐘。 組長叫停後,喊後四組二號。後麵四組各起立一位學生開始背誦。背得接不上的地方全組提示,四人依次背了一遍。 在學生接龍背誦的時間,方晴已在黑板上板書了專題課題。下方寫了四個問題,如現在進行時的句型結構,常見的時態變形等。每兩組一個問題任務,邊討論總結邊由組長負責上臺板書。 討論了一會兒後,有的兩組長一齊上,有的一個管說一個管寫,有的邊寫邊改邊補充。 有的嫌板麵寫不下把寫有內容的紙張交給方晴看。 寫得差不多了,班長和課代表站在講臺上主持,一起組織大家又互相看看各組的內容,補充完善。有問題的提出來,組織討論,最後由兩人共同負責總結。 當學生遇到疑難或討論無果時,主持人請方晴解答時,方晴才走上講臺給大家解疑答難。 有幾次方晴看著她們討論時繞得遠了相出手相助,無奈主持人不許,她隻好乖乖退避三舍袖手旁觀。因為,哪個問題必須由老師來講解,什麼時候講解,都要由主持人結合大家意見確定,方晴也要聽從大家意見。大家想自力更生討論討論自己解決,那方晴也不能粗暴乾涉。 學生總結後,方晴又指點完善了一下,然後開始做練習。 課代表公布了練習範圍,選定了必做題選做題,各組由組長組織本組做習題。方晴巡查,時不時有學生向她請教,她就小聲給學生講解講解。 學生有問題也可以問本組同學,但前提是要看人家做完了習題有時間才能問。 優秀生做完後,有問題的學生開始向她們請教。也有的聽見別組在講他的問題就擠過去聽講。教室裡三五成群,有講有問,也有的拿著練習冊讓方晴批改。 教室裡一時間嘈嘈雜雜,幾個聽課的也坐不住了,站起來轉轉,有的加入到小組中,與學生討論起來。 各組組長邊解答邊批改組員的練習,組長自個也不清楚的就跑去問方晴。 寫錯的學生向本組組員請教,修改。 看來兩頁練習,批改起來也不過一分半分鐘就改完一個。有的都由組長批改,有的讓程度好的組員批改,有的看著別人批改過的自己批改。 誰批改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哪裡不會,然後把不會的學會。 最後方晴把學生要求她講一講的共性問題選出一兩個講一講。 她至多隻能講三個題或三個小知識點,不能一道一道挨著講,也不能自己認為那是疑難就大講特講,也不能把學生推薦的問題都講講。 她隻能從學生推薦的疑難問題中精選一兩個講一講。 而如果沒人推薦沒人要求,那她就隻能當她的甩手掌櫃。 這一節課她隻選了一個疑難問題講了講,因為學生們隻給她留了四分鐘時間。 就講這一個問題吧,給您一個表現的機會。其他問題我們自己能解決。一個學生就這麼當著這麼多外校領導老師的麵對她說。 惹得大家都哈哈地笑起來。 下課鈴響了,聽課老師們和學生一起起立。陳校長叫了一聲好,帶頭鼓掌,掌聲響起,熱烈真誠。 方晴突然眼中潮濕,淚眼迷蒙。眼前又浮現出兩個多月前她訓練禮儀隊練習鼓掌的情景。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向您學習,向您致敬。 行注目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笑肌提起,露出八顆牙齒,兩手置於胸口正前方距身體一尺處,手掌打開與肩齊寬,中等力度中等頻率拍掌,右手四指交叉在左手虎口處,左手大拇掌交叉於右手虎口處,至少要鼓掌一分半鐘。 評課時,大家對方晴的這節課褒貶不一。陳校長認為,這是一節真正體現了教師主導學生主體訓練主線的三主課堂,它真正打破了一言堂滿堂灌滿堂問填鴨式課堂,突破了教師中心的教師講學生記教師問學生答的傳統模式,充分尊重了學生的主體地位。 一位英語兼歷史的老師說,這是一種君主立憲製課堂。你們看,在這個課覺上,方老師要不要講,講什麼,什麼時候講,講多長時間,自己並不能完全做主,還要聽聽班長課代表各組長和同學們的意見。這就很好地避免了老師滔滔不絕自我陶醉的過度講解,明確學生所需,講學生之必須講,也充分激發了學生的求知欲,自主性和積極性。 有的老師說,這種課堂也似乎隻有英語能用,因為英語的知識總體較為淺顯,思維上的難度不大,學生自主的空間較大,所以可以把一些內容放給學生。 言外之意,其他學科難度大,學生自主空間小,還得主要依賴教師講。 也有個別教師對這節課表示嚴重懷疑,這是不是專門提前訓練好了,今天隻是給我們表演表演?這學生怎麼可能怎麼輕車熟路一路暢通無阻呢?燙剩飯是不是燙過頭了? 尤其是方老師,一節課沒說幾句話。如果課堂都能這樣上,那還要老師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