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1波未平,1波又起(1 / 1)

張宅後院。   夜幕快要降臨。   府裡也漸漸熱鬧起來。   前兩日被送往教坊司的一眾婢女仆役都陸續回到了張府,短短兩日之間,他們由生到死,再起死回生。   兀然間,仿佛經歷了一生。   遭此一事。   眾人臉上都多了些茫然忐忑,更有甚者,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周嫻作為府中當家大娘子,下令讓所有婢女和仆役都休假三日,隻留下鐘伯和幾個使了十多年的老仆役,照顧張論古。   已經快一日了,張論古的情況依舊沒有任何好轉,還是迷迷糊糊的。   張硯南守在榻前,悉心照顧著。   而張觀棋和周嫻,此時卻麵帶愁色,站在後院門口踱步,四處張望著。   隨著夜幕一點點落下。   耳邊也傳來了宵禁的暮鼓聲。   隻剩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要宵禁了,可還沒有見到張楚言和張楚秀。   “觀棋,我好擔心。楚言和楚秀會不會出事了?怎麼還不見回來?”周嫻看上去憂心如焚,驚惶不安。   “二嬸,別擔心,不會出事的。這可是陛下的旨意,怎麼可能出爾反爾?可能是路上遇到什麼事情,耽擱了吧?”張觀棋寬慰道。   “但願如此。”   周嫻雙手合十,默默祈禱。   張楚言和張楚秀,就是張觀棋的兩個堂妹,是一對雙生女。   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單看長相的話,兩姐妹長得都是一樣的花容月貌,就連家人都不能立馬判斷出誰是姐姐,誰是妹妹。   但隻要一開口說話,姐妹倆就立馬可辨了,一個溫柔似水,另一個……   “娘,二哥,我回來啦!”   正想著,便聽到了張楚秀的聲音,是那種粗獷漢子一般豪放的聲音。   “秀兒,你可算回來了。”周嫻說著,又往門口兩側張望了一番,仍是不見張楚言的身影,遂問道,“你阿姐呢?”   “阿姐她,還沒回來嗎?”   張楚秀看了看阿娘,又看了看堂兄,一臉愕然,似乎比他倆還驚訝。   “還沒回來。”   張觀棋有種不好的預感。   “壞了。有可能是武延基!”張楚秀的語氣也突然變得慌亂了起來。   “怎麼回事?快給娘說說。”周嫻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我們剛被送到教坊司的時候,武延基派人來過,強迫阿姐跟他。還撂下話,說會到假母那兒去給阿姐贖身。然後,帶回家做……小妾。”   張楚秀越說越生氣。   “呸!”周嫻狠狠地淬了一口,“什麼玩意兒,他也配?”   “那回來的時候,你們不是一起的嗎?”張觀棋保持清醒,追問道。   “不是一起的。自從到了教坊司的第二日,我和阿姐就被分開了,假母說我會些拳腳功夫,要單獨找人看管著,以防溜走。”   張楚秀回憶道。   “也就是說,從第二日開始,你就再也沒有見過楚言了嗎?”   張觀棋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霎時間變得愈來愈強烈了。   張楚秀點了點頭,登時暴怒,攥緊了拳頭,扭頭就想再上馬車:“我要去找武延基算賬,把阿姐帶回來!”   還好被張觀棋一把拽住了:   “你冷靜點!且不說現在馬上就要宵禁了,就算還沒到宵禁時間,你莽莽撞撞地,一個人跑去找武延基,他就會承認嗎?”   周嫻雖急得不行,卻也明白個中復雜,拉過張楚秀,勸說道:“觀棋說得對,現在咱們必須要冷靜下來。若是自亂陣腳,就麻煩了。”   “那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呆著,什麼都不做,任由阿姐一個人留在武延基那兒遭罪吧?”張楚秀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咱們先回屋。”   張觀棋麵色沉穩。   “咱們,真什麼都不做?”張楚秀賴在院中,不肯再往前挪一步。   “誰說什麼都不做?”   “那怎麼做?”   “先回屋。”   “我不回……”   最後,張觀棋和周嫻倆人連拖帶拽地,才把張楚秀拉回了屋裡。   此時,宵禁的鼓聲已經全部敲過,按照規定,除了持有辦事公文,其餘人都不能在坊市外的街道上行走。   若有人敢漏夜外出,一旦被官府巡邏的人抓到,後果很嚴重。   所以,張觀棋絕不能自己這個沖動、魯莽的堂妹去冒這個風險。   回了屋。   周嫻把張楚秀拽在身邊,絮絮叨叨地和她講了一些道理。   還告訴她:“秀兒,你可能還不知道,此次咱們家能夠脫罪,完全就是靠你兄長的主意。所以,你必須要相信你兄長,莫要添亂。”   如此種種。   張楚秀才慢慢冷靜下來。   也意識到,如果自己真的沖動行事,有可能反而羊入虎口,連累家裡人分心,再去救她,如此一來,就真成添亂的了。   然而,雖然道理都懂,張楚秀就是感覺此仇不報,如鯁在喉:   “二哥,你快想想辦法。”   “嗚嗚嗚……武家實在是欺人太甚!誣陷阿耶,害我們全家四散流離,阿耶至今都還昏迷不醒……如今又強搶阿姐!”   說完,豆大的眼淚從張楚秀的眼角滾落。這一滴滴眼淚裡,有著對武家的仇恨,也夾雜著這些日子孤身在外飄零、受到的所有委屈。   是啊。   就算張楚秀是個女漢子。   也終究是個才十七歲的小女娃,此番初見朝堂之爭,初嘗人性險惡,哪有不委屈的?一下撲在母親懷裡,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哭成了淚兒人。   “楚秀,放心吧。二哥會想到辦法的,楚言也一定會沒事的。”   見此情形,張觀棋輕輕地拍了拍張楚秀的後背,小聲寬慰了幾句。   “嗚嗚……多謝二哥。”   張楚秀忍住淚水,破涕為笑。   “對了,二嬸,你可知武延基名下有哪些別院嗎?”張觀棋又問。   周嫻思忖片刻,終還是搖了搖頭,問道:“觀棋,你是不是覺得,武延基把楚言藏到了自己的別院裡?”   “很有可能。”   張觀棋點頭應道。   其實,關於武延基強搶張楚言這件事,張觀棋也有自己的思考,隻不過,他不能完全將自己的的思考過程告訴家人罷了……   武延基。   是武承嗣最器重的嫡子。   按時間算來,這個時候的武延基應該是已經娶了永泰郡主為妻的。   永泰郡主,是武則天第三個兒子李顯的第七女,名喚李仙蕙。曾被李顯封為永泰公主,武則天登基之後,降為永泰郡主。   在李顯的幾個女兒中,永泰郡主算得上是才情、相貌皆出眾的。   所以,處處要強。   嫁與武延基之流,本就是受武則天安排,實非永泰郡主所願。   想來,若是讓永泰郡主知道,武延基與她剛成婚還沒過兩年,就在外麵偷偷私藏別的女子,定會派人暗查武延基名下的各大別院。   如此一來。   有人在前麵帶路。   豈不比張觀棋獨自一人,像沒頭蒼蠅一般去查,要方便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