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所有大夫。 張觀棋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問張硯南:“你是請的醫館大夫吧?” “嗯。” 張硯南微微點頭。 “那還有很多非醫館大夫呢。” 思索片刻,張觀棋命人取來紙筆,一陣揮毫潑墨之後,一張“擲千金、求名醫”的告示就寫好了: 【仁風坊張宅,急求各路名醫。凡能治好家人傷病者,酬謝三千貫錢。凡診病出力者,皆可得五十貫錢。決不食言,還望各位互相傳告。】 看到這張告示。 周嫻努力收起悲傷的情緒,但仍舊滿臉疑惑,道:“這麼多錢?可你二叔為官清廉,這麼多年,也沒攢下什麼錢。除了陛下給的幾百貫錢……” 稍頓了頓。 周嫻看了看門外的小院,不舍道:“也隻有這宅子了。” 要知道,安史之亂前的大唐,就算是在洛陽長安這種繁華之地,哪怕是很不錯的地段,房價也才五百貫錢左右。 三千貫錢,足夠買六七套洛陽的豪宅別院了,就算是出力者的五十貫錢,對於普通人家來講,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 所以,家裡人疑惑也很正常。 張觀棋隻好實言相告:“二嬸,您不用擔心,還沒到賣房的地步。之前我解開突厥謎題,昨日,陛下已經讓上官舍人送來了一萬貫的賞錢。” 聽說張觀棋得了一萬貫賞錢。 一家人才慢慢地恢復平靜。 畢竟,有這麼多錢作為後盾,應該就多了一絲能治好的希望。 很快,張觀棋就把還留在府裡的、會識字寫字的所有人聚到一起,各自分發紙筆,開始謄抄這份求醫告示。 “鐘伯,有多少張了?” 張觀棋一邊寫,一邊問。 “二少郎,有一百五十多張了。”鐘伯清點了一遍之後,回道。 “好,鐘伯你帶著他們幾個繼續寫,我帶硯南和楚秀先出去張貼,看看有沒有效果。” 張觀棋寫完手裡的這張告示,停下筆,說道。 ……………… 馬車上。 三人各懷心事,沉默不語。 張硯南埋著頭,也不知道心裡在琢磨些什麼。張楚秀則用手托著腮,兩眼無神地望著馬車窗外的人來人往,一言不發。 “楚秀,你還在擔心楚言?”張觀棋看出楚秀的難過,輕聲問道。 “我自然擔心阿姐。她一個人被武延基抓走,該多害怕啊。可如今阿耶這邊病情又愈發嚴重,這麼多大夫都束手無策……” “二哥,我實在害怕。” 張楚秀說著,愈加傷心。 “別怕。楚言一時半會兒不會有生命危險的,你想啊,武延基強搶楚言,肯定不會要她性命的……而且,這兩日,武延基定會為他父親武承嗣下獄之事奔波,怕是分身乏術,早就自顧不暇了。” 張觀棋冷靜地分析道。 “可是二哥,阿姐她性子最是剛烈,若是武延基真的強迫她,我害怕她會尋短見……以前,阿姐還有家人作為寄托,可現在,阿姐被武延基藏起來,未必知道咱們家已經都洗脫罪名,重獲自由了啊?” 張楚秀字字句句,條分縷析。 張觀棋頓時覺得。 楚秀所言,不無道理。 大唐雖然是一個相對比較開放的朝代,女子“夫死改嫁”的例子數不勝數。甚至武則天時期,女子還能擁有與男子一樣的讀書機會。 但終究還是古代社會。 大部分女子思想依舊保守。 更有一些女子,性子忠貞剛烈,把自己的清白看得比性命還重。 “如此一來,救楚言,也成了咱們必須馬上要去做的事情了。” 張觀棋長嘆一聲。 一扭頭,卻看見張硯南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正盯著他看,忽見張觀棋扭頭,就又立馬別過腦袋去,佯問道:“咱們去哪兒張貼告示?” “我們去最大的南市。二嬸帶人去北市、西市。”剛說完,張觀棋忽然意識到張硯南剛才竟都不發一語,故而問道,“你都不著急嗎?” “當然著急。” 張硯南沒有絲毫猶豫。 “那你剛才一句話不說?” 張觀棋繼續追問道。 “我……我心裡著急。” 張硯南低頭,抿了抿嘴。 “懶得理你,悶葫蘆一個。” 張觀棋剛說完,就聽得坐在前麵的車夫一道長長的“——籲”聲,還伴著一句:“二少郎、三少郎,小娘子,到南市門口了。” 三人下車。 還沒進南市,隻在門口,就已經能看出洛陽南市的繁華熱鬧,南來北往的客商都麵露喜色,一張張笑臉,是對所有進市之人的翹首以待。 來不及感慨,張觀棋就開始分配任務:“硯南,你去東麵告示區張貼,我去南麵告示區,秀兒……你去東麵。三炷香內,回此處集合。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張硯南仍是一臉磨蹭,小聲嘀咕:“為什麼我去東麵?” 張觀棋沒忍住,一腳輕踹在他屁股上,斥道:“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趕緊去,別磨磨蹭蹭的。記住,搞點聲勢出來,讓越多人知道越好。” “哦。”張硯南拿上告示,也沒再有任何耽擱,徑直往東麵去了。 張觀棋也直奔南麵而去。 ……………… 半炷香時間後。 洛陽府獄。 迎麵三個人姍姍來遲。 兩個衙差跑得氣喘籲籲,到了府獄門口,徑直就要把張若虛往裡送。 那一臉的嫌棄,足以見出,這倆衙差是有多想卸掉張若虛這個包袱,尤其是背著張若虛那個衙差,恨不得立馬把他扔進牢裡…… 誰知,卻被門口的獄卒一把攔住:“你們幾個誰啊,就往裡走?” 定睛一看,竟是兩個衙差,帶著一個人犯,不對,是背著一個人犯,又感嘆道:“嘖嘖嘖……伺候得不錯。這是人犯吶?還是大爺啊?” 衙差聞言,赧然一笑。 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還沒給獄卒看文書,忙掏出自己懷裡的公文,遞給獄卒,眼神有些躲閃:“這是辦差文書。” 獄卒接過文書,不慌不忙地打開,未及細看,就隻是乍一看,便發現了文書上有一處塗改的痕跡,時間那一欄好像被改成了今日午時。 出於本能,獄卒開始盤問:“這個人犯,到獄時辰是今日午時?” “……” 兩個衙差沒有搖頭。 也沒有敢點頭。
第一十七章 擲0金,求名醫(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