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恨給老鏢師做了副支拐,老武師試了試,對王恨說道感覺不錯。 而後老武師走出很遠,王恨在河邊找到了他。 “恨,你說哪日待見到了妻子,該如何說?她走的時候把山青交給了我,可他走的比我要早。” 老武師看著映折在水麵的彩光問道。 王恨沉默了許久:“書生閱聖言,儒道可通天。” “她聽不懂。” “山青昂首朗聲,喚來神將挽弓。” “哎,這個好。” 老武師神色落寞而又驕傲。 “恨,今晚我們吃魚吧?” “可這個時間,哪裡能尋來魚兒?” 老武師努了努嘴,王恨看去,見幾尾草魚在不遠處,悠閑的吐著泡泡。 王安尋來一根長棍,又被老武師製止。 “莫要如此!釣啊!不是老夫自誇,釣魚一道老夫已是爐火純青!” 於是王恨花費了數時,做出一根釣竿,又尋來數條蚯蚓。 直到月朗星稀,兩人腹中已是咕咕直叫。 那幾尾草魚,仍舊在那悠閑吐泡。 最終二人還是吃上了魚,因為王恨拿起了之前尋來的棍子。 “定然是你所做釣竿的緣故,整個據淵城誰人不知老夫釣魚從不失手!” 老武師一邊啃食著烤魚,一邊憤憤不平。 “啊!對!對!對!” 看王恨敷衍的模樣,老武師頓感羞憤不已。 “待明日老夫做好釣竿!非要讓你見識一番!” “啊,好!好!好!” 王恨隻顧著吃自己手中的烤魚。 “恨,酒喝完了,再給老夫一壺!” 見老武師將手中的酒壺藏在身後,白夜又遞了一壺給他:“醫師說過,你當少飲些。” “無妨,鬥酒千爵武莫仇可曾聽聞?”老武師一臉傲然道。 “不知,我隻聽李喻說道曾有一人飲酒歸家便跪。” 聞言,老武師頓時麵色漲紅:“李喻此子可恨!怎能無故汙人清白!那隻是無意摔倒!” 老武師絮絮叨叨。 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什麼妻子被調教的千依百順,什麼自己在家中說一不二,等等一些讓人聽不明白的話。 最後老武師酒也不飲,隻是拄著支拐回了屋中。 “那是最後一壺阿暖的女紅酒了,你得省著些。” 隨後很久,屋內才有聲音傳來。 “哎,知道了。” ...... 老武師終於將釣竿做出,隻是冬日來了,河水被凍了起來。 老武師一直說等化了冰,讓王恨見識一番。 時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隻是匆匆之間已是冬去春來。 老武師拿起釣竿,拄起支拐,興沖沖的走出家門。 晚上吃的是魚,隻是老武師裹著棉被,哆嗦的厲害。 老武師今日釣起一尾很大的魚,隻是他被拖入了水中。 “我去給你請醫師吧?” 王恨看著麵色蒼白的老武師問道。 “無妨!無妨!快些吃魚吧!” 老武師樂嗬嗬的回道。 ...... 醫師還是來了,他看向王恨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內臟損毀太重,又濕寒入體,怕是這場寒病他抗不過的。” 王恨聞言,沉默不已。 ...... “山青!山青!聽舅舅的話,咱不去可好?舅舅隻有你了,舅舅求你了...” 躺在床上的老武師不停的說著胡話。 王恨走上前,握住老武師的手:“好,不去了。” “哎!哎!” 老武師蒼白的臉上這才顯露出一絲笑意,最後沉沉的睡去。 ...... 老武師躺了多日。 這一天,他的氣色忽然好了很多。 “恨,我們去拒淵關看看吧。” 老武師看著王恨說道。 “好啊。” 王恨神色沉默的坐在那裡,看著老武師舉著兩件長衫。 “恨,你說我穿哪件好些?白色如何?會不會顯得乾練不少?還是黑色?黑色穿上會不會更顯英武?” “黑色吧,黑色相配你多些。” “好,那就黑色。” ...... 王恨拉著板車,老武師靠坐在上麵,一直說著。 聽他言從小覺得習武太累。 又說讀書不進。 說他首次隨鏢出行,行走之間滿是氣概。 又說他滿是歡喜娶了愛妻,立了家業。 一直到了拒淵關外,老武師都在講個不停。 城門間很是熱鬧。 王恨頓足看了很久。 隻是再也看不到那飄飛的風旗。 等二人排隊入了城,隻聞喧鬧之聲鼎沸,茶攤之上,說書先生唾沫橫飛。 戰爭所帶來的傷痛,如今隨著時間流逝,已悄然愈合。 一位擔著酒壺的老翁,不停的吆喝著“高粱酒嘿!”從兩人身旁走過。 “老人家,還請打上一壺!” “好嘞!客官!誠惠三錢!” 王恨接過老翁遞來的酒壺,仰頭喝了一口,隻覺難以下咽,便遞給了老武師。 老武師接過飲了一口“呸!呸!呸!糟踐糧食!” ...... “大兄!大兄!等等我!” 一個小男孩高舉著手中的風車,跑的飛快,他前方一名男子滿是寵溺的張開雙臂,看著他向自己飛奔而來。 王恨怔怔的站在那裡,雙眸已是通紅。 “恨,走吧。” 老武師嘆息著開口:“我們還需去買些布匹。” “好。” ...... 撫遠,王恨背起老武師推開了大門,許久未曾打掃的緣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院落之中已經滿是灰塵。 “那裡。” 老武師指著一個方向:“那是山青的房間。” 等王恨推門而進,一張床,一張桌,一個櫃子,再有的便是那一排排的書架。 “山青還在的時候,就住在這裡,他無趣的很,還執拗的厲害,整日除了讀書,還是讀書,那個時候,我很不喜歡到這裡來。” “也不知道為何阿暖喜歡,我那天趕她走,她就舉著山青的魂燈三跪九叩。” “她呀,就是告訴我,也告訴拒淵關的人,她與山青成了陰婚。” “可是,這麼好的姑娘,一輩子不該如此啊!” “我狠了心了,可阿暖就跪在門前,整整三日!滴水未進!” “等我叫她的時候,她已經站不起了。” 老武師已是泣不成聲。 “恨,你說為何這般好的姑娘,也是如此死板執拗?山青沒了,已經沒了,何須如此?何至如此?” 王恨沉默的看著老武師,想起了曾經與李喻一起飲酒時,他說過的話。 “那姓武的日日被一女子馴養的服服帖帖,丟盡了男兒的顏麵,隻是喝了酒水,回到家中說跪便跪,一點也不含糊。” “不過我敬佩他,他妻子走的時候未能給他留下一兒半女,女眷那方遭難,就剩下個半大小子,被他帶回來養著,更甚親子。” “姓武的長的不差,又習武出身,這些年來也不是無人願意給他續弦,都被他推脫了,說什麼怕外甥難過,他外甥知道去勸他,結果讓他踹了個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