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做則已,1做做絕(1 / 1)

鬥珠部,因每人每年須交一鬥玄珠得名,千百年來,玄珠這個東西,都意義非凡。   很多大罪,哪怕是傷人殺人,隻要部府沒介入,都能用玄珠擺平。   畢竟,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要麵對艱難困苦,風風雨雨。   賠償的玄珠,能讓剩下的人活下來。   玄珠和珠民的命運,便糾葛在一起,譬如蘇問、王鑄。   “王鑄已經認罪伏法,家中隻剩孤兒寡母,哪有玄珠再賠償給你。”   王鈞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高聲叫道:“蘇問,你就一點慈悲心同理心都沒有嗎?王鑄罰去開礦,海洋兄弟失蹤,家中隻剩一老妻、兩兒媳、三孫兒,交納賦稅都艱難,還要賠你玄珠,你於心何忍!”   “就是,得饒人處且饒人,蘇問,你要的不是三鬥玄珠,而是王鑄一家老小的命,你這是要滅門啊!”   蘇問微瞇雙眼,瞧出發言者乃是黃氏族老黃一橋。   而今古越族勉強算來,有四大氏,分別是王、黃、李、陳。   王黃兩家合起來占一半人口,向來狼狽為奸,互相呼應,把持族中好處,李陳兩家稍弱,隻能聯合一起自保,剩下小氏小戶一盤散沙,是王家主要欺淩的對象。   “族長說得對,王鑄家已經這麼慘,蘇問還要步步緊逼,心中還有沒有同族之情!”   紛亂的人群中,有人提高聲調,附和王鈞的話。   聲勢慢慢鼓噪起來,好像蘇問索要賠償,是件罪大惡極的事情一樣,渾然忘了,要是被王鑄的陰謀得逞,蘇問是什麼下場。   蘇問恨不得一拳打爆王鈞的狗頭,把他扒光衣服,千刀萬剮。   不說一族之長,就算是普通人,做不了好人,也不該這樣卑鄙無恥。   但現在……   蘇問望向圍觀族人,有不少王家黃家的青壯,以自己的實力,沒法蕩平這麼多人。   鼓動族眾更不行,李陳兩家對王家仇恨不大,多是競爭,大概率誰贏幫誰,散戶小氏仇恨夠了,力量卻弱,不可能站出來響應。   “無恥。”   “你說什麼?”   “我說你王鈞無恥!”   蘇問昂首挺胸,迎著族人,朗聲道:“各位兄弟,今日之事有目共睹,王鑄一家作惡多端,不是被上官懲罰,就是被老天降罪,剩下孤兒寡母將來日日煎熬,是他們咎由自取,我蘇問再不濟,都有玄珠修行,哪還會從他們頭上,摳這三鬥玄珠。   我明明指責王鈞身為族長失職,僅以失察,休想搪塞罪過,要他賠我玄珠,豈料王鈞厚顏無恥至極,絲毫不顧兄弟情義,轉頭把玄珠扣在王鑄頭上。   父老兄弟,你們評理,王鈞無不無恥!”   許多族人雙眼放光,緊緊盯著蘇問,雖然他們不敢大聲附和無恥二字,但在心中已經念上千遍萬遍。   就是王家的一些人,都有些膈應,擺明王鑄跟王鈞勾勾搭搭,設下這陰謀詭計,現在王鑄折了,王鈞非但不搭救,反而落井下石,生怕牽連自己,剩下孤兒寡母都想借蘇問的刀逼死,是想吞掉王鑄送的好處,順便洗清自己麼?   你可是王氏宗老,古越族長,於裡於外,對得起誰?   王鈞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再難維持往日的儒雅。   “可惡。”   今日事發突然,部府司吏、族老和普通族人,三方攏到一起,撞破他的安排,把他架住了。   不然但凡一方不在,他都能轉圜過來,保管蘇問逞不了威風。   “王鑄壞我家門,簿冊定我罪過,你這個族長要是真一點察覺都沒有,全讓別人蒙混了,我不得不對你的能力提出質疑。”   蘇問冷笑道:“倘若,你心知肚明,隻是給王鑄打掩護,未經公斷,就定我罪名,我不得不懷疑你的態度。   現在,王族長是解釋,還是賠玄珠?”   誅心之言,直入肺腑。   圍觀族人雖然無言,可目光閃動,眼睛望來望去,恐怕不是無動於衷。   王鈞身形發顫,差點跌倒,兩個兒子連忙從人群中沖出來,扶住他。   兄弟倆皆對蘇問怒目而視,恨不得立刻動手,礙於族人多半在此,怕不好收場,才猶猶豫豫。   王家雖強,仍有李陳兩家掣肘,尚不能一手遮天。   “蘇問賢侄,這事雖罪在王鑄,我亦有縱容忽視的過錯,眼下王鑄家裡已經無力負擔玄珠,這三鬥賠償,就由老夫來吧,老二,去取珠來。”   道貌岸然。   蘇問內心鄙夷。   “古越族這些年雖然敗落,各氏各家不成氣候,然而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已沿用千百年。   倘若王族長想重新定規矩,可以召集村人,公論公斷,若能通過,改名王族亦無不可。   隻是改規矩之前,還是收斂些,類似這樣族印隨便蓋,簿冊隨便寫,罪名隨便安的行為,最好不要再有。   畢竟下次來的司吏,可就不一定著急離開。”   如此大膽張揚的話語,氣得王鈞七竅生煙。   族眾同樣私語聲不斷。   “賢侄此話駭人聽聞,古越族傳承千年,王氏不過一分支,執掌以來兢兢業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生怕累及吾族威名,豈敢有離經叛道,不尊祖法的心思,莫要玩笑。”   王鈞恨不得咬碎牙齒,低聲下氣,好說歹說,才送走蘇問,解散族眾。   然而今日之事,已經對王鈞的威望造成重大打擊,光看李陳兩家族老的戲謔神情,就知道不妙,氣得王鈞晚飯都吃不下,更是睜眼到天亮。   蘇問!   醒來後,昏昏沉沉的王鈞再難忍耐,寫信給州城修行的大兒子問計,囑托二兒子貼身送去。   快馬加鞭,回信很快帶來。   “父親大人膝下敬稟者:   來信收悉,蘇問之事勿憂。   凡修行者,舉步維艱,入門貫通十二經脈,少則一年,多則三年五載,未成之前,渾身勁力不能凝練,與常人無異。   蘇問之所以能勝王鑄,多半使了陰招,父親不必擔憂傷及吾家。   然王鑄雖蠢,終究吾氏宗人,因他折了性命,損傷王氏聲威。   再者,議事廣場蘇問當著一眾族人,逆犯父親金麵,可見王蘇勢成水火,怨恨難消,還請父親不要猶豫,動用雷霆手段滅殺蘇問,以免修成氣候,於吾家不利。   父親切記,越快越好,勿要拖延,否則人心浮動,蘇問貽害無窮。   ……”   “好好好!”   王鈞看完哈哈大笑。   “好一個不做則已,一做做絕,真不愧是我王氏麒麟兒,果敢雄毅,心思縝密。   老二,著人監視蘇問一舉一動,摸清他下海的時間方位,有沒有同行者。   然後,殺死他,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