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縱情兄,好久不見(1 / 1)

俯瞰整個鬥珠部,就像是被山海夾在中間的一片狹長麵包,次第分布四域四十八州,乘烈飛鴕從天鼎延峰至天華虹州,曉行夜宿,五日到達。   烈飛鴕,五階異獸,翼展超過近百米,上載樓閣,可容乘客。   “一千米不到。”   換上縱情流雲裝扮的蘇問,站在樓閣廊下,默算飛行高度跟自己駕馭劍光差不多。   而越高壓力越大,消耗元氣越重,越難以支撐。   若是有一天修為登頂,飛到九萬裡外,是否能掙脫鬥珠部族的束縛呢?   懷著這樣疑問,蘇問度過旅程,降臨虹州州府。   虹州位於華陽兩域交界,本地特產是元礦、貝場和海魚。   元礦自不必說,支柱產業,任何地方都可能發生道則爆炸,湧出一條條礦脈。   貝場則是因為此處海域的玄珠貝,屬於陽光開朗大男孩型的,不怕人,若有秘法能取珠不傷,來回養珠。   海魚更是一絕,微含元氣卻不兇,肉質嫩,味道鮮,是各處珍味樓分店中最賺錢的地方。   亮出官令成功進入部府,依舊是熟悉的石劍和書冊,隻不過院落更大更浩蕩。   一路向人探聽,出示文牒等物,終是來到仙情司郎官卞和的公房。   卞和身材雄壯,一臉絡腮胡子顯得正氣感十足。   他看過文牒,皺眉道:“為何沒有調遣日期?”   蘇問在旁肅然而立。   “因家事遷延不知何時能成行,武嶽州府隻讓我半年內趕到,沒有約束期限。”   卞和摸摸胡子道:“這個時間不好。”   “還請郎官示下。”   “珠稅清繳完成,擎等著過年休沐,你挨著尾巴過來,最多乾滿三月,這臘賜……”   臘賜就是年終獎。   蘇問拱手道:“郎官放心,屬下初來乍到,當以虹州規矩為重,便是沒有臘賜也無妨。”   “你家武嶽大族,瞧不上臘賜我倒是理解,隻是年尾休值亦是臘賜的一部分,如此一來你的新年要在礦上過了。”   退一步,步步緊逼。   蘇問無語,隻能抱拳。   “謹遵郎官法令,敢問郎官,我要分到何處礦場?”   卞和端起茶杯,道:“不急,你先去錄了籍冊,領了袍服,洗去風塵,明日我給你批復。”   蘇問愕然,實在摸不準他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略一思索,縱情流雲性格冷酷,又是大族,怕也不屑卑躬屈膝。   於是他爽快離開,前往內事司辦手續。   “是縱情兄嗎?好久不見。”   爽朗的聲音從庭院響起,穿著樸素,渾如仆從的男人快步迎上來,臉上堆滿笑容。   蘇問心中警鐘長鳴,嘴巴發苦。   天鼎蜃樓太不靠譜了,就不說虹州各種人物沒有情報,我方且顧念你鞭長莫及,怎麼有縱情流雲的老熟人你都沒介紹,玩個狗屁,你踏馬就是最不配搞臥底的那個!   他板著臉,道:“我們認識?”   “我是沈過啊,三十五年七月玉鼎山西北,圍攻五階鉆心蛟龍,你拉了我一把,沒讓我被咬到。”   蘇問淡淡道:“是麼?我怎麼沒印象,莫不是沈兄認錯人了?”   沈過哈哈大笑。   “果然貴人多忘事,也對,當時場麵混亂,你手持流雲劍大展神威,救下不知多少同僚,忘我一個也是尋常,怎麼調到虹州來了?”   蘇問道:“公事。”   “還是這麼言簡意賅。”沈過笑道,“我來虹州已經六年,現在貝場擔任執事,縱情兄來不可不盡地主之誼,晚上珍味樓設宴為你接風洗塵,介紹幾個虹州朋友認識認識,不知縱情兄意下如何?”   “不必。”蘇問拱手離開。   內事司文書房。   “武嶽調來,就職礦場。”   掌文書郎官李新呦嗬一聲,道:“還是四品仙官,前途遠大,前途遠大,誰來經辦?”   堂中眾人無人應答。   蘇問越發頭痛。   “郎官,我來吧。”   角落走出一人,麵相普通,毫無仙官風采。   “也就是你盧宣了。”李新嘆道。   盧宣帶著蘇問到他公房,勘驗縱情流雲一應牌符文書等,發放虹州仙情司袍服,顏色不變,但多點綴,能區分華陽鼎鐘四域之不同。   當然還有虹州輿圖,包括海域。   “若是分到海上礦場,須得記清輿圖,防止撞到自家大陣有所損傷,以及有事及時求援。”   盧宣態度溫和,沒有什麼不滿和驕縱。   身在虎穴,往來人物紛繁,時刻給自己洗腦的蘇問,不敢多說話,隻能應了一聲。   “多謝。”   “後堂有臥房,這是門牌,你可去暫歇,若是還要用膳,得去珍味樓,部府不供。”   這麼奢侈?   蘇問微微點頭。   盧宣笑道:“縱情道友出身大族,我等比不上,有些敬而遠之,道友不必放在心上,都是同袍,沒有惡意。”   “我明白。”蘇問道。   “縱情道友理解就好。”盧宣似有所指,道:“敬而遠之的,未必壞,投懷送抱的,未必好,道友初來乍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很多事盡可多些耐心,慢慢瞧一瞧,不必太急切。”   是在暗諷沈過麼?   蘇問不語,接過一應物品,回到後堂臥房盤坐。   事情比他想象的麻煩。   他原以為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誰都不認識,自己不必跟誰應酬,乾好活計,積攢元石,前往海市,努力修行,簡簡單單。   沒想到上來,仙情郎官卞和就有點鬼祟。   跟著冒出一個故人沈過。   接著李新貌似也很不友善。   然後盧宣又來進“讒言”。   光是扮演縱情流雲就已經筋疲力盡,還要憂心賺錢和修行,現在又搞這麼復雜的人際關係,蘇問表示壓力山大。   以不變應萬變。   蘇問痛下決心。   打坐一日。   翌日,卞和派人通知蘇問相見,告知最終去處。   “絕崖礦場,本日速去報到。”   蘇問接過調令,去還門牌。   盧宣得知之後,將他拉到一邊,道:“你還是得罪人了。”   蘇問道:“盧道友此話怎講?”   “今年虹州連開三礦,尤其絕崖最兇,每日不是海獸圍攻,就是元潮洶湧,夜半還有盜賊偷礦,你若是去了,沒有時間修行不說,還要天天戰鬥,一個不慎,就是損傷己身,絕不是博取功勞的好去處。”   盧宣道:“你是得罪誰,還是沒有給卞郎官好處?”   “都沒有。”   “啊?”   盧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過一會兒才道:“你若是什麼都沒有,恐怕四年光景很難熬,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