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1)

明月道心 一紙妄語 4647 字 2024-03-17

古語有雲,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時間不會停留,隻會越走越快。   回到校園的李儒墨又回到了最初那個嬉笑怒罵,玩世不恭的模樣。似乎一切從未發生過,一切又似乎就發生在昨天。   散漫的時光飛逝,隻感覺還沒玩過癮呢,一個學期就快過去了。   期間,呂陽初也與李儒墨見過幾麵,起先是李儒墨說為他們那日與田輝撕呂陽初臉皮的事向他賠禮。呂陽初推說自己並未放在心上,讓他們無需介懷。推脫了幾次後,又見這事老被李儒墨提起,自己卻一推再推,如此顯得失了氣度,於是提議幾人一起到他家中做客。   呂陽初廚藝極佳,家中又沒別人,大家也放得開,後來在李儒墨的攛掇下,又在空閑時去蹭了幾頓飯。   室友隻當他們因之前的“謠言事件”有了交情,呂老師重情,所以請他們去吃喝,卻不知更深層的原因。不過一來二去,大家與呂陽初卻也熟悉了起來。   這天是元旦,外麵稀稀拉拉地下著雨,壁爐裡燒著火,將寒意驅走了幾分。呂陽初同往常一樣攤開宣紙,腦海中浮現出一句“稚子研香墨,老朽賦新詩。”寫完這一句,悵然嘆了口氣,便沒再提筆,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呂老師!”李儒墨帶著哽咽的聲音出現的時候,他想,一定是幻覺吧,李儒墨他們連著幾個月沒過來了,也沒有打電話說要來。   “呂老師開門!”這一聲,他聽得真切。他從椅子上猛地站起來,看向窗外,隻見李儒墨雙眼含淚,站在窗前。他連忙跑到窗前,語調顫抖地說:“傻孩子,你怎麼了?快過來,老師給你開門!”   一進門,李儒墨便撲到呂陽初的懷裡,哭出聲來。呂陽初輕輕地拍著他的背,一會兒李儒墨止住了哭,呂陽初問道:“這麼冷的天,你怎麼過來了?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沒……沒有,我來的時候沒想哭的。”   “那你哭什麼?”   “我不知道,我看到那句詩了,就哭了。”   詩?呂陽初反應過來,就是他寫在紙上那句詩。   的確,李儒墨是看到那句詩,才忍不住哭的,他原本隻是打算過來看看,看呂陽初過得好不好,隻要看到他如常,便默默離開。可當他看到那句兩人一起寫的詩時,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有無數的話想對呂陽初傾訴,可縱是如此,卻還是把這些話咽進了肚子。   他心裡明白,一旦內心那顆種子種下後,便會肆無忌憚地瘋長,那天夜裡他他的越界,便是欲望的開端,之後它就會像蟄伏在黑暗中的野獸,隻要有機會,便會露出猙獰的爪牙,將兩人之間撕開鮮血淋漓的傷口,他無法容忍自己有這種想法,那讓他感覺自己很惡心,同時他又無法壓抑住內心的那種渴望。這種藕斷了絲卻連的牽掛,饒是心智再堅定的人,久了也會神傷。   呂陽初抹了抹他的眼淚,輕聲問“你穿得這麼少,冷不冷?來,挨壁爐近一點。你吃飯了嗎?餓不餓?”   李儒墨隻是看著他,沒說話。   “你先看會電視,我去給你做飯。”說罷,他穿上圍裙,不一會兒,廚房便傳來了“噠噠噠”的切菜聲。   “咱們今天喝點酒,暖暖身子。”菜端上來後,見到李儒墨神色如常,呂陽初又轉身從櫃子上拿出一瓶酒,給一人倒了一杯:“快嘗嘗,合不合口味?”   “第一杯酒,敬咱們久別重逢。”李儒墨舉杯說。   “誇張了,也沒那麼久。”呂陽初小抿一口。   “太久了,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臭小子,又來了,沒個正形!說說,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   “我什麼都好,就是想您了。”   “以後想來就來,我反正一個人,過來還能給我解解悶。”   “您女兒呢?”李儒墨知道他有一個女兒。   “她十多年沒回來了。”   李儒墨原本隻是隨口一問,呂陽初的回答卻讓他不知怎麼接話了,十多年不回家,必然是兩人之間產生了天大的裂痕,而無論錯在哪方,父母都會將過錯歸結到自己身上。在父母的眼裡,子女有再大的過錯也不足以割舍掉血脈之親,這卻被很多子女當做任性和驕縱的資本。她又是因為什麼十多年不回家呢?他們父女之間,有沒有什麼轉圜的可能呢?   “快吃菜,愣著乾什麼?”見李儒墨在發呆,呂陽初連忙給他碗裡夾菜,想起來那一次,隻是因為夾菜這個再平常不過的動作,沒想到他一時泣不成聲,呂陽初玩笑地說:“怎麼?又要哭了?”   “噗——”李儒墨忍不住笑了,他自然也想到了那件事。繼而平靜地端起碗,回憶著說:“以前,也有一個為我夾菜的人,他過世後,就沒人給我夾菜了。”   呂陽初剛準備開口,李儒墨接著說:“明天我們去一個寺廟逛逛吧?”   “去寺廟?拜佛?”   “貧道師承道門,怎麼會去拜佛?”   “還貧道呢!嘴貧的貧吧?不拜佛,去寺廟做什麼?”   “去見一位舊人。”   “舊人?什麼人?”   “明天您就知道了。”   “那開車去還是?”   “坐火車吧,路途有些遠。”   “好,那我就陪你去見見這位舊人。”   兩人說著明日的行程,不知不覺夜幕已經落下。   “今晚——”呂陽初望著外麵的夜幕,欲言又止。   “酒足飯飽,回家。嘿嘿!咱們明天見?”李儒墨一臉輕鬆地站起身,穿上外套,又囑咐道:“山上冷,記得多穿點。”   “你也是。”   經過半日的奔波,兩人在下午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到了之後,李儒墨並沒有著急去見那位所謂的“舊人”,而是帶著呂陽初一邊逛一邊介紹起這寺廟裡麵的各路佛像,兩人就像普通的旅客那樣邊逛邊聊,像是完全忘記了此行的初衷。   這座寺廟與呂陽初往日印象裡的寺廟大不相同,無論是佛像也好,布局也罷,到處都顯得與眾不同,平日裡見到的佛像都是莊嚴肅穆,神聖無比,這座寺廟的佛像卻大多麵目猙獰,形狀各異,並且多數佛像不供在大殿中,而是在室外,讓人不解。   逛到深處,李儒墨攔下一名僧人,行了個禮後開門見山地說:“您能否幫我給貴寺主持帶一句話。就說玄戒禪師的故人求見?”   “你是什麼人?主持哪是你說見就見的?”僧人見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就敢說要見主持,有點不耐煩。又看了旁邊的呂陽初,才沒有立刻離開。   “就勞煩您幫忙帶句話,方丈若不想見,我們立馬就離開。”   “好吧,你們在這等著。”僧人又看了一眼兩人,轉身走進了主持的處所。   “這位主持法號叫玄戒?”呂陽初不解地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正因為主持的法號不是玄戒,所以他才肯進去傳話。”李儒墨笑道:“一會兒如果主持沒說讓我們一起進去,就麻煩您等我一會兒了。”   “又開始故作高深了,你怎麼知道這個主持就能見你?”   “玄戒禪師不圖名聲,知道他的人很少。知道他倆師徒關係的就更少了,有一個人打著他師父故交的名頭來見他,您說他會不會見?”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因為我跟他師父就是故交呀。”   “你才多大呀,你跟他師父是故交,說出去誰信吶?”   “他信就行了呀。”   “你呀,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稍等便知。”   “那你找他是做什麼來了?”   “敘舊。順便燒支香。”   “你不是不信佛嗎?”   “不信佛,但信緣。”   兩人說話間,就見一個年輕的僧人攙著一位中年僧人從裡麵走了出來,看到呂陽初二人,打量了呂陽初一下,疑惑道:“這位施主,你是——”   正當呂陽初準備解釋的時候,李儒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說道:“是我想見您,還一樁明臺寺的恩情。”   “明臺寺的恩情?”主持看著李儒墨思索了起來,聯係起李儒墨的年紀,他想到了那件往事:“莫非你是張老先生帶的那個……”   “是我。”   “你領這位施主去偏廳休息。”主持對旁邊的僧人交代道。繼而對李儒墨說:“你隨我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