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插曲之後,李儒墨的生活又回到了最初的軌跡,平時上上課,閑來打打遊戲,偶爾去宣傳部寫寫海報,假日去打打零工掙點零花錢。他知道,青春的躁動最終會隨著年齡和閱歷的增長成為一段美好的回憶,替呂陽初出頭也不過是年輕時的一時血勇。也並沒有想過會因此跟呂陽初扯上什麼交集。 誠哥因為要準備考研,平時也不怎麼做兼職了,財神則是在宿舍做起了倒賣一些小商品的生意。田輝因為當上了宣傳部的部長,閑暇時間也少了些,曾經的兼職四人組如今隻剩李儒墨自己。有一天,他從兼職群裡看到當地一家著名藥企在招長期的兼職大學生,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他把簡歷投了過去,沒想到很快他就收到了麵試通知。麵試的地點是當地很有名的大廈。 李儒墨以為,當天麵試的人會很多,因為像這樣的大企業的長期兼職很難找,而且還有機會畢業之後直接轉正,競爭壓力會很大。可是他環視一周發現,跟他一樣在等待麵試的學生根本沒有。李儒墨正疑惑時,一位穿著職業裝的女人徑直走到他跟前,帶著職業的微笑說道:“李儒墨是嗎?我們沈總在15樓,你跟我一起過去吧。” “你是?” “山河藥業集團的人事經理,你叫我李姐就行。今天麵試您的,是我們集團總裁,沈總。” “我來麵試兼職實習生,您確定?”李儒墨被這一通莫名其妙的操作搞得有點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方搞錯了。 “這是沈總親自交代的,您跟我來。” 在電梯裡,李儒墨簡單分析了一下之後,腦海中立刻冒出了一個詞“七玄門”——雖然李儒墨沒什麼工作經驗,但是稍微有點常識的都知道,麵試一個兼職實習生,犯不著搞這麼大的陣仗,公司總裁親自出麵,人事經理領路,他甚至懷疑,這個所謂的長期兼職實習生的崗位就是為了這次見麵所設的。 不等李儒墨細想,電梯就已經到了,他們去的也不是公司的辦公室,而是一家餐廳的包間,這更加驗證了李儒墨的猜想。 李儒墨在包間坐下後,菜陸陸續續端了上來,所謂的沈總還沒到,直到服務員說菜上齊了,都沒有出現。李儒墨閉著眼想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哎呀!真是抱歉,臨時有點急事。我就是沈逸,讓你久等了。”這時,門口傳來一個老年人的聲音,還沒等李儒墨站起身,就被他輕輕按下:“別客氣,別客氣,就當是朋友見麵聊聊天。”邊說邊坐下來,把外套隨意地搭在一邊。 “我就是一個窮大學生,不值得你們七玄門大費周章吧?” “你能一語道出七玄門,這頓飯就沒白請。” “那您能告訴我,七玄門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嗎?” “不急不急,先吃飯,我會慢慢跟你講的。”沈逸一臉和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某個和善的鄰家老頭。 “恭敬不如從命,那我不客氣啦。” “對對對!就該這樣,不要客氣,想吃什麼吃什麼。” 此時正是飯點,李儒墨也確實有些餓了,麵對一桌子的美食,他也沒兜著,既來之則安之,先填飽肚子再說。沈逸吃得斯文些,偶爾給介紹一下菜。 “之前那個找我算命的,也是你們的人吧?”李儒墨吃得差不多了,抹了抹嘴,說道。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身邊有哪些是我們七玄門的人,我到現在都不清楚。” “您不是門主?” “嗨!我哪有那本事,我充其量就是個跑腿兒的。”沈逸依舊笑容可親, 沈逸這話讓李儒墨頓感心驚,讓一個上市集團的老總跑腿,這個七玄門的背景已經遠遠超出了李儒墨的預計。 見李儒墨若有所思,沈逸繼續說道:“你要說七玄門是一個組織,倒不如把它理解為一個利益集團,這個集團是由我們門主一手搭建起來的,想進入這個集團就隻有一個途徑,那就是集團派人主動找上我們。我們內部分為七級,也就是七玄。這七玄之外,還有專門負責聯絡和處理一些瑣事的,叫信使。據我所知,這七玄分布在各行各業,有政府官員,有學者專家,也有像我們這樣的商人,信使也是分布在各行各業,快遞員啦,一些企業員工啦,司機,保安,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具體有多少人,由誰建立,現在又是誰在掌控,我也是一概不知。” “我大概聽懂了。你們既然是一個利益集團,門主不給你們發工資,你們也不用向門主交錢,那你們的利益從哪來呢?” “你不妨繼續猜。” “從大機器上流出來?” 沈逸笑道:“這麼一來就簡單多了,省得我長篇大論給你解釋了。” “讓我當個信使可能還湊合,您今天肯定不能是為了招一個信使來的吧?” “那我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門主的意思是,給你個二玄的位置。” “二玄?你們的順序是順著數的還是倒著數的?”李儒墨饒有意味地笑笑。 “順著,除了門主和一玄,就是二玄最大。” “那我能冒昧地打聽一下,您是幾玄?” “我混了一輩子,也就從五玄混到了四玄。” “你們所謂的七玄不是指七個人?” “當然不是。七玄是七個等級,每個等級代表著能接觸到的不同層次,不同的資源。你知道二玄的位置意味著什麼嗎?” “我猜啊,如果我想當官,隻要我不犯渾,一定是扶搖直上,明裡暗裡總有貴人相助,如果我想經商,也會經常受到你們這些同門的指點和相助。所以,代價是什麼呢?” “嗯,說到重點了。門主想要你手裡的一本書。” “一本書?什麼書?” “具體是什麼書,我也不太清楚。大概跟你師父有關。” “我爺爺的書那可多了去了,你們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要不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們派幾個人到我家裡去,把我家裡的書全掃描過來,他想要哪本自己挑。” “他要的不是那些。” “哦,那些你們都找過一遍啦?那沒啦,就那些。” “真的沒有別的了?” “真的沒有。就那些。” 沈逸笑了笑:“我現在知道門主為什麼給你二玄的位置了。麵對這麼大的誘惑,你真的不心動?” “我早就心動了呀,我都願意把家裡的書任你們挑了,還不行嗎?” “哈哈哈!”沈逸爽朗一笑:“現在這年輕人,還真不能小看吶。” “哎呦,您高看我了,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今天來您這就是想找份兼職,賺點零花錢,您這把我抬舉得都下不來臺了。” “那這樣,我給你一個承諾,等你畢業後,如果你想在我手下工作,我都會給你開一道門,不管你願不願意加入七玄門。” “您這樣公然跟門主搶人,被發現了不會被開除吧?” “哈哈哈!你這個小家夥,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都多,你還拿我尋開心。” “我有一個疑問。” “你說。” “您說你們成員之間互不認識,門主也不知道是誰,那你們是怎麼知道,哪些時候是受到了同門的幫助,哪些時候是受到了門主的幫助,他又怎麼知道你們各自的需求呢?” “我猜啊,之所以所有的門徒都是由門主親自選定,就是為了防止一些魚目混珠的人進來,因為門主所做的事情,一般是沒有明確指示的,到了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都是我們自個兒琢磨出來的。除非像你這種特殊情況,他會派信使來明示。我們生意上的事,都是我們自己打拚,自己闖蕩出來的,隻有在一些要緊的關頭,暗暗裡有一隻手,托了我們一把,哎!這事兒它就成了。這個時候,如果是個笨蛋,就隻會覺得是自己運氣好。這商場也好,官場也罷,混得久了就會知道,哪有那麼多好運氣。有果必有因,越往深裡挖,就越發覺門主的謀劃深不可測。” “聽您這麼一說,如果有機會,我倒是真想見見你們這個門主。” “這你就別想了,說句不怕丟人的話,我找了他二十多年,到現在也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也許您一開始的方向就錯了呢?” “嗯?” “手握大權的人,未必都身在高位。” “你這麼一說,也有幾分道理。” “是不是在我們學校,也有你們七玄門的人?”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根據我多年的觀察,同一個地方,不會有太多同門,蛋糕就那麼大,自己人搶來強去沒意思。”沈逸頓了頓又接著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消息,算賣你一個人情。等你畢業的時候要是有什麼意外,怕拿不到畢業證,就去敲你們校長的門,像現在我們這樣聊聊天,喝喝茶。不是現在就去,會被當精神病打出來。” “您這是在教我走後門嗎?”李儒墨笑道。他知道,沈逸的話裡包含了兩層意思,一是他現在的校長在他畢業前要被換掉,二是即將上任的新校長是七玄門的人。 “我當然希望你用不上,學生嘛,主要任務還是學習,能順利地畢業自然是最好的。” “你們七玄門的人都是這麼閑的嗎?”李儒墨有些無語,感覺自己在七玄門麵前被扒光了一樣,沒有什麼隱私可言。 沈逸笑笑:“你要知道,門主的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你還這麼年輕,將來大有可為。多傾注一些精力也是理所應當的嘛。” “我是真的有心無力。我就是一個窮屌絲,也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 “話已至此,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還是那句話,不管將來你要不要加入七玄門,我這裡有一扇門為你敞開。” “有您這句話,我做夢都能笑醒。”接著李儒墨想到了什麼,繼續問道:“我想知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果我不識好歹,會有什麼後果?” “沒有任何後果。是否加入全憑自願。” “那你們之前的謀劃不都白費了?” “要是付出了就會有回報,這世上就不會有這麼多窮人了。” “我也不是不識抬舉,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們要的是什麼東西。” “哈哈哈,事務繁忙,那我就不送了。” 從大廈出來後,李儒墨沒有急著去坐車,而是踱步在路上慢慢地走,和沈逸的這番談話,包含的內容太多了,很難一時間消化。比如沈逸口中的那本書,在他的印象中,爺爺從未鄭重其事地交給他什麼書,那書裡麵又有什麼秘密,以至於這個七玄門如此大費周章地想要得到呢?自小爺爺確實也給他看過很多書,要說特別的,也就是那些講命理的書,但是從沈逸的話裡不難發現,那個所謂的門主絕對是一個命理學的大家,憑一己之力讓這麼多政界和商界大佬為他所用,這需要的計算和謀劃已經不是他所能想象的了,自己學的這點東西還不夠人家塞牙縫呢。而且這個所謂的利益集團組織結構看似鬆散,恰恰是最隱蔽,最安全的,其中任何一環節脫落,都不會影響全局,他是如何織起這張網,又是如何操控這張網,已經不是李儒墨能夠想到的範疇了。 當然,杞人憂天是沒有用的,李儒墨並不擔心他們會使用特殊手段來對付自己,像那樣的大能往往會有自己的傲骨和氣節,不屑於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對付他這麼個小屁孩。反正自己啥都沒有,對方也不能拿他怎麼樣。這樣一想,就心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