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臨近五一,田輝提前買了票準備回家,胖子媳婦一家要過來旅遊,順便看看他,韋少訂了去女友學校的機票,說是要去“深入交流”,財神跟他那個“生意夥伴”最近也是搞得如火如荼,誠哥準備考研,不是泡圖書館,就是一個人不知道溜哪裡去了。 俗話說:飽暖思淫欲,他就想著去操場上看之前那個打球的大叔,到了球場才想起那個大叔不會再來了。不禁覺得索然無味。 正在往回走時,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呂老師!”李儒墨忍不住喊道。也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緊張,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呂陽初駐足,看到李儒墨朝他跑來。 “有事嗎?” “沒……沒有。”李儒墨感覺自己肚子裡有很多話,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呂陽初靜靜地站著,等著李儒墨開口,李儒墨卻盯著自己的腳尖,沒有再說話。 “那我先走了。”見李儒墨不說話,呂陽初便抬腳轉身繼續走。 “嗯。”看著呂陽初的腳離開了自己的視野,李儒墨始終沒有把頭抬起來,他在心裡暗罵自己,為什麼在麵對沈逸那樣的大佬自己都能侃侃而談,此時卻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 等呂陽初的腳步聲走遠了,他攥緊了自己手,背在身後,追上幾步,鼓起勇氣問:“過幾天您放假了去哪兒呀?” 呂陽初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最近想活動活動,去獅子嶺走走,你們宿舍幾個……。” “哎~就我一個在,田輝回家了,胖子跟媳婦去旅遊了,韋少去找他女朋友了,哦,還有財神,也是一個見色忘友的家夥!誠哥在準備考研,天天跑圖書館。” “奧……”呂陽初稍作停頓問道:“你沒打算考研嗎?” “沒。” “為什麼?” “不為什麼,總之,沒這個打算。” “我覺得,有這個條件,還是要去爭取一下的,考了研,以後的路會寬很多。” “沒有條件呢?” “哦,這樣啊。”說完這話,呂陽初頭也不回地走了。李儒墨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遠去。 本覺得此事應該就此作罷,可是李儒墨內心總有一個不甘的聲音在飄蕩,他與呂陽初本就沒有太多交集,即便同在一個學校,若不是因為意外,他們都碰不了兩麵,過幾年畢了業,兩人天各一方,見麵更是無從談起。想起呂陽初欲言又止的話,似乎是想邀請他們宿舍的人一起,因為他能感覺到,呂陽初在跟大家一起相處時的放鬆。但在聽到隻有李儒墨一個人在的時候,他又故意岔開話題。他如果自認心中無愧,不過是郊遊散心,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想到這裡,他給呂陽初打了過去,心想,即便兩人沒有可能,他也想再見一麵,就當是任性一回吧。 “呂老師,我一個人被他們丟在寢室,無聊死了,正愁沒地方去呢,您正好也要出去,要不您就當做個好事,帶上我?”李儒墨把內心想好的話一股腦給說了出來。 呂陽初明顯有些猶豫,電話那頭半天沒有聲音。 “您在聽嗎?” “我在。” “您打算哪天去?我去偶遇您也行。”李儒墨故作輕鬆地說。 “也用不著這麼刻意,一起去吧。” 二人便商量了碰麵的時間地點。隻是李儒墨執意不用他來學校接,自己坐公交去景區下碰麵,也是照顧到了呂陽初的顧慮。 那天,呂陽初穿了一身雙肩上幾條白色條紋的深色運動服,站得筆直地在目的地附近公交站旁等著。當見到瘦弱的李儒墨幾乎腳不著地被擠下公交車,他趕忙迎了過去。李儒墨透了口氣,說了句:“呼~擠死我了。”呂陽初沒有說話,就要回車上拿自己的背包。 看到呂陽初背出一個超大號背包,李儒墨不禁笑出了聲:“我說您是來露營了,還是來爬山了?” 呂陽初好些年沒出來了,隻是看著什麼都好像用得上,於是裝著裝著就裝了一大包,卻也沒想到,隻是爬個山,倒似乎也不用這般興師動眾。 李儒墨二話不說,從他肩上扯下背包,甩汽車後座上,攤開裡麵的東西,哭笑不得,裡麵吃的穿的喝的用的一應俱全,想是準備了好久,就這些東西,在山上活個三五天都不成問題。於是他隻取出水杯和幾包糕點水果,裝進自己包裡,甩手關上車門。瀟灑地說了聲:“出發!” “這些都不帶了?萬一……”呂陽初還是有點遲疑。 “哪有那麼多萬一?這是景區,又不是荒野求生,真要是背著這些,一裡地都走不了。” 兩人都不是急性子,又都不愛往人多的地方湊,於是漫無目的地沿著河邊的小路慢慢地走,此時正值夏初,河邊田地裡開滿了油菜花,路邊也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微風和煦,暖陽熙熙。到處是明麗的風景。 路上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一些學習上的事,呂陽初又問了李儒墨的家庭情況,得知李儒墨家裡七個兄弟姐妹,他排行第六,底下還有一個妹妹,父母種了一輩子地,供出來他一個大學生,最初兩年,都要靠借錢湊學費,後來做了一些兼職,加上幾個哥哥跟著老鄉外出打工,才不用借錢上學。所以他想畢了業就找個工作,好減輕父母的壓力。 說這些時,李儒墨神色平靜,目光堅定,似心中有一盞燈,便不覺那些過往皆是泥濘。自然而然地,也問到了呂陽初的過往,他隻是說了以前在醫院工作,夫人過世了,女兒不常回家,後來辭了醫院的工作就一直在學校教書。 李儒墨有看人知麵的本事,知道他話裡有隱情,不過既然人家不願多講,也未深究。行至晌午,二人有些累了,便在河邊找了塊乾凈的地方坐下來,吃些水果點心,望著波光粼粼的河麵,各自想著自己的事情。 “爺爺爺爺!快點!”這時,一個稚子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思緒,便看到一個約莫四五歲的男孩,一手拿著風車,腳步踉蹌地跑過來,後麵跟著一個六七十歲的老者,老者上身穿著件軍綠色馬甲,下身一件黑色褲子,手裡拿著卡通水杯,肩上斜掛著一個兒童書包。 “哎呦,我坐著歇會兒,你別靠近河邊,自己玩一會兒。”老者離著二人不遠不近地坐了下來。看到二人,自來熟地跟他們打招呼:“老弟,打攪你們了,你們這是要去獅子嶺嗎?” “嗯。”呂陽初點頭回應。 “這是你兒子吧?放假了還來陪你爬山,真好!不像我家那個兔崽子,把這個小兔崽子丟我這就不管了!”老人口裡罵道,臉上卻掛著笑。 “這是我學生。”呂陽初也未作過多解釋。 李儒墨看著小孩子,覺著虎頭虎腦的挺有趣,便走過去。小孩倒是不認生,見李儒墨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也沒有惡意,說:“哥哥,你說這河裡有魚嗎?” “當然有呀。” “那我為什麼看不到它們?” “它們現在都在河底乘涼呢。” “小魚也怕熱嗎?”小孩說著撿了塊石頭丟了過去。 “當然怕熱呀,水太熱就熟了,就像你平時喝的魚湯那樣。” “魚湯我知道,做成魚湯,魚就死了。哥哥,你能帶我去抓魚嗎?” “魚在很深很深的地方乘涼呢,我們抓不住他們的,我教你玩個遊戲好不好?” “好呀好呀!” 李儒墨撿起一塊石頭,俯下身,手腕一甩,石子在河麵上跳躍了幾下,然後“撲通”一聲紮進水裡。 “哇!石頭飛起來了!哥哥你能教我這個嗎?” “好呀,咱們先挑一塊扁扁的石頭,然後像這樣握在手裡……” 小孩子的精力總是用不完,在嘗試了很多次之後,也順利地讓石頭在水麵上“飛”了幾下。 “小毅,咱們該走嘍!”老人喊道。小孩也聽話,一臉興奮地跑過去,“爺爺,哥哥好厲害,可以讓石頭飛得好遠,我也可以讓石頭飛了呢!” 老人一臉慈笑,拿出毛巾擦去小孩額頭上的汗珠,向二人道了謝,便帶著孩子離開了。 “你們聊啥呢?”李儒墨心情也是大好,喝了口水,問道。 “沒什麼,走吧。” 李儒墨一臉掃興:“您這個人真沒勁。”呂陽初也不反駁,背上背包,自顧自地在前麵走。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眼看著獅子嶺就在河邊,可光走到山腳下去就花了一個多小時, 獅子嶺因遠看像隻臥著的獅子而得名,這條路相當於從獅子的腹部向上爬,然後一路繞到獅子頭頂上,雖然路上也鋪了一些石塊當路,但是陡峭的地方都是由原本的山體上凸起的石塊構成,石塊有大有小,遇到大的地方爬上去還是要費些力氣的,不多時呂陽初便氣喘籲籲,外套也脫了下來,就穿了一件白色背心。 “你也不知道給我搭把手。”呂陽初見李儒墨身法矯健地爬上去後,就看笑話似地站上麵看熱鬧,心裡不痛快。 “嘿嘿,剛剛不是還逞能呢嘛。這麼快就不行了?”李儒墨笑道。 “我一把老骨頭了,怎麼能跟你這二十出頭小夥子比呢,你真是!” “來!”李儒墨一手抓著一棵樹,伸出另一隻手。呂陽初也不跟他計較,搭上他的手。 李儒墨因為之前實驗課上發生的讓自己臉紅的經歷,他一直刻意地避開與呂陽初身體上的接觸,怕的就是突如其來的本能反應,讓雙方尷尬。在去拉他的手時,下意識地緊張了一下。握住他的手時,他感覺呂陽初的手給了他一種奇妙的感覺,既不像女生的手那樣細膩,也不像那種常年乾活的手那樣粗糙,但那股溫軟飽滿的感覺,一下子由手臂流向心臟,撞得心跳加快。 “你發什麼呆啊!想摔死我啊?”呂陽初見他拉著手又不用力,把自己尷尬地吊在中間,喊道。 李儒墨一咬牙,一使勁,把他拉了上來:“您該減肥了,我都拽不動! “減什麼肥!孤家寡人一個。” “您長得這麼帥,打扮打扮,說不定還能煥發第二春呢,哈哈哈!” “沒大沒小!”說著就向李儒墨的腦袋敲去。李儒墨早有準備,一扭身,大笑著往上跑。此時已到了“獅子背”的位置,後麵的路平坦了許多。 “這個地方居然還有竹筍誒。”不多時,李儒墨拿著一根灰褐色的竹筍,一臉不可思議地說。 “竹筍不就是這個季節的嗎?” “這個您就有所不知了,這種竹筍一般長在清明節前後,到五一後基本都長成竹子了。” “那又怎麼樣?你還能拔回去炒一盤不成?” “俗,太俗了!”李儒墨一臉鄙視地搖搖頭:“且待我為君獻上一首《百鳥朝鳳》” 說話間,李儒墨將竹筍鼓弄了幾下,放在唇邊,發出清脆的鳥鳴般的聲音。路邊眾人被這奇特的聲音吸引,紛紛側目看了過來,這首曲子的音調高昂清麗,與這竹筍做的“笛子”發出的空山鳥語般的聲音極其相符。比起嗩吶,另有一番風味。 一曲吹罷,引來路人連連叫好,看著洋洋得意的李儒墨,呂陽初神色倒沒太多變化。 “怎麼樣?”李儒墨像一個做了好事等著誇獎的孩童湊過來問呂陽初。 “不錯。” “想不想學?”李儒墨調皮地把竹筍遞過來。 “不想。” “切!掃興,別人想學我還不教呢!”李儒墨傲嬌地把竹筍一丟,扭過頭去。 爬到山頂,李儒墨坐在一塊圓石上,伸了伸懶腰,享受著這山頂的微風,嗅著鬆香,聽著鳥語,愜意地瞇上了眼:“好想躺一會呀。” “想躺就躺。” “那您呢?” “我坐著歇會兒。” 李儒墨真就躺了下來,一天的疲乏加上舒服的環境,不多會兒便沉沉地睡去。他做了個夢,夢見爺爺那雙熟悉的手牽著他,在田野間,在牛背上,在小溪旁……無拘無束地奔跑,放肆地笑,開心地鬧,那裡是他心底最美的地方,心靈最安定的地方。 雨後,那雙手牽著他走過彎曲的青石路,屋簷上滴滴答答,晶瑩的水氹透出橘紅的顏色, “爺爺我上不去。” “來,我拉你。”夢中的人伸出手。 他伸手去抓,一抬頭,夢裡那個人卻不知怎麼變成了呂陽初的臉。李儒墨驚了一下,就醒了。環顧四周,還在獅子嶺上,呂陽初坐在旁邊,正望著遠處出神。他擦了擦嘴邊的哈喇子,心裡想著剛剛的真實得像是剛發生的夢。 “醒啦?時候不早了,下山吧。” “哦。”李儒墨難掩失落,這些年以來,這是他唯一一次夢到爺爺,他心想如果剛剛那不是夢該有多好,如果這個夢長一點有多好啊,可是夢醒了,就要麵對這冷酷的人世,就要逼自己做不得已的抉擇。 “怎麼了?我看你像是做了個美夢,怎麼醒來就變這副樣子了。” “沒什麼,走吧。”李儒墨淡淡地說道。 呂陽初見他的樣子,也沒再追問,而是轉移話題:“我們是原路返回還是?” 李儒墨回過神來,看到日已西仄,想必不多時天就黑了,想起早先來的時候,走過一條路,大概是從獅子口處向下,路程短了許多,應該可以趕在太陽下山前走下山。“我知道一條路近很多,就是有點陡,我怕您不好走。要不原路返回也行。” “原路返回天都黑了,既然有近道,就走近道吧。” “您別逞強,那條路我之前走過,很不好走。” “別囉嗦了,再不走天真的要黑了。” “您怎麼不早點叫醒我?這山上的人都走光了。” “我看你睡得香甜,不忍心叫你。” 李儒墨心裡一暖,隨即又想到什麼,問:“我有說夢話嗎?” “沒有。” 穿過“獅子口”時,會有幾條黝黑的山洞,其中有一條除了窄,而且上下落差得有兩米多,李儒墨從小爬山,自然不在話下,可呂陽初就笨重多了,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最後李儒墨提議,他先下去,然後呂陽初順著山體往下滑,他在下麵接著,呂陽初見也沒其他辦法,便隻好順著他說的一點一點往下蹭,上麵半段有地方拽著,倒也下得順暢,下麵半段見沒辦法,他隻好一咬牙,鬆手往下一躍。可就在呂陽初就要往下跳的同時,李儒墨看到石壁上有一塊凸起的巖石,由於光線昏暗,之前一直沒留意到,等他看到時,呂陽初已經鬆手了。眼看他就要撞上去,李儒墨也沒來得及多想,一隻手死死按住那塊巖石,同時順勢側身半步險險接住了重心不穩的呂陽初。 “嘶!”鉆心的疼痛讓李儒墨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踉蹌了兩步,挨著巖壁才站穩。 “怎麼了!?”呂陽初立刻發現了異常,隻見昏暗中李儒墨按著左手弓著身子靠在巖壁上,“來,先到光亮的地方我看看。” “沒……沒事。”李儒墨強忍著疼痛,用力握緊了右手。 走到外麵,呂陽初看著他左手掌心鮮血淋漓的傷口,聲音顫抖地吼道:“你還說沒事!” 他回想剛剛下墜時重重地撞在了李儒墨的手上,便想到他是為了不讓自己撞上巖壁上的凸起,用手遮住了凸起的地方,才使手上劃開了一道口子,如果直接撞上去,皮開肉綻的就是自己。他知道人的手掌是身上皮膚最堅韌的地方,鈍器劃開手掌時的疼痛何止鉆心! “你坐這裡,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能用得上的草藥,先給你止血。”呂陽初說著,便四下尋找起來,不多時,便帶著一把滴著水的草回來了,見手頭沒有工具,甩了甩水,放進嘴裡嚼了起來。嚼碎後,小心翼翼地敷在李儒墨手上。因為緊張,手還有些顫抖。敷好傷口,他就去扯背心上的布,扯了幾下,也沒扯開,於是放到嘴裡,一咬牙,“刺啦”一聲,撕下一大塊布條,纏在李儒墨手掌上。做完這些,身上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坐在石頭上大口喘著粗氣。 “還能走嗎?要不要我背你?”等到氣息稍微平靜了些,呂陽初問道。 “我傷的是手,腳又沒事。再說您自己下山都費勁。還背我呢。”李儒墨也緩過來了些,故作輕鬆道。 “那就趕快走,車上有藥箱,回到車上我給你重新處理一下。” 這時李儒墨卻笑了。 呂陽初說了一句:“你還笑得出來!” “可是您大著舌頭說話的樣子真的很好笑啊。” “我哪裡大……”說到一半自己就察覺出不對勁了。於是漲紅了臉,沒再接著說。 中醫有個說法,叫“澀能止”,意思就是澀味的植物,多有能夠收斂、固澀的功效,換句話說,大多止血的草藥,味道多為酸澀,呂陽初一口氣嚼了那麼多這類草藥,舌頭不麻才怪呢。隻不過嚼的時候沒察覺,一說話就顯出來了。 下山後在大路上走了一段,李儒墨笑著說:“您是要露著肚子走回去嗎?” 呂陽初看看肚子,又看了看李儒墨的手:“你呀!還有心思開玩笑!” “我哪有開玩笑?包裡有外套,您自己來拿。”他努了努嘴,看著肩上的背包。 呂陽初這才發現剛剛一直緊繃著,竟沒注意到包一直還是李儒墨背著,一邊取背包,一邊嘴裡嘟囔:“你不早說!” 李儒墨心裡暗笑“早說了那不就看不到了嘛”,嘴上說道:“您自己放包裡的呀。我以為您知道,就是想體驗一下露臍裝嘛。” 呂陽初知道他這故意個樣子就是不想讓自己太擔心,也不作計較。回到車上時,見傷口處有些粘連,不好貿然換藥,以免撕開傷口,好在敷手上這些藥草,足以止住血,一時也不急著換。 精神鬆泄下來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呂陽初看到李儒墨白色上衣上一塊塊的汗漬,像是衣服濕透後,又風乾了留下的,想是李儒墨疼得出了一身汗,卻一句沒說。心裡一時五味雜陳。 回去的路上,呂陽初叫李儒墨睡一覺,因為路程不短,而且他剛受了傷,忍著疼痛,是十分耗費體力和心力的,他隻是說了句下午睡了一覺不困了。呂陽初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想著一會兒他自己也就睡著了。 車開到城區的時候,霓虹初上,到處一派節日的氣氛,呂陽初開著車,時不時從後視鏡裡看一眼李儒墨,隻見他從上車就一直靠著車窗看著外麵,不知道在想什麼。 “到了!減速減速,前麵路口停車!”李儒墨把頭湊到副駕駛座靠椅上,扭頭調皮地對呂陽初說。 “哪裡到了?還有一會兒呢!” “您聽我的沒錯,從下個路口下車,走幾步就到池塘邊上了,穿過池塘就到我宿舍了。” “我先帶你回我那去,先給你處理傷口。” “哎呀,小傷,明天早上我去醫務室處理一下就行了,聽我的,停車。” “聽我的,回家。”呂陽初的口氣不容反駁。 “您要非帶我回去,我自己走回來。”李儒墨的口吻一改往常,顯得像是換了個人。呂陽初看了一眼李儒墨的表情,覺得他沒在玩鬧,隻好把車停在路邊,目送他回去。李儒墨頭也不回,徑直走到這條路的盡頭,就要拐彎前,也沒回頭看,背對著他擺了擺手,便走了過去。 呂陽初看著他消失在路的盡頭,霓虹燈影在他眼中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