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馬紅梅被煙熏的有點迷糊,直愣愣地看著藍欣,覺得莫名其妙,火順著樹枝燒了上來,劈裡啪啦的響,她扔掉樹枝跳出好遠。 “用沙子。”藍欣捧起地上的沙子,朝火焰揚了過去,噗,火苗搖晃了幾下,但又頑強地竄了起來。 “快點,快點。”藍欣大聲喊著,奔向一片鬆軟的沙地。 然而,剛才還伶牙俐齒的馬紅梅,此刻卻張著兩隻胖手,像一隻拉磨的驢,撅著屁股在地上轉圈。 甄愛妮反應過來,撲通跪在地上,像一隻笨狗一樣,雙手拚命地刨著地上的沙子,很快就刨了一堆。她笨拙地把一捧捧沙子揚出去,微胖的身子曲伸著,像一個天女散花的唐代仕女。噗噗,近處的火苗弱了一些,但中間的火苗依然強勢。看來,零散的沙子作用不大,必須大麵積的快速覆蓋,也能抑製住火勢。 三個女人,一起跪在地上,像鼴鼠一樣開始扒地上的沙土。 藍欣的手指磨破了,痛的她直吸氣,也不敢停止片刻。因為她知道,這些瓶子裡裝著實驗廢液,如果散發在空氣中,不知道能引起什麼後果。 一二三,三人一起把沙子揚向火苗,沙子像雨點落在玻璃瓶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火焰逐漸弱下去,但她們不敢有絲毫怠慢,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斬草除根才能一絕後患。 地上的沙土,很快被三個女人刨光了,露濕潤的泥土和出絲絲縷縷的草根。藍欣紮煞著手,目光如炬地四處尋摸,地上那層薄薄的沙土已經被刮乾凈,露出濕潤的泥土。 起風了,桃樹枝丫在風中晃動,葉子隨風飄落。 她心裡一驚,小火苗借著風勢,騰一下又起來了。壞了,情急之中藍欣來不及思索,撿起丟在地上的白大褂,像一隻白蝴蝶舞動著翅膀,迎著火苗而去。 此時,她真希望來一陣瓢潑大雨。因為,猛烈的火勢已經不是沙子能解決了。 嘩,瓢潑大雨從天而降。頓時,池子外火滅了大半,藍欣身上卻沒有淋濕。難道是東邊日出西邊雨?藍欣抬頭看了看天空,天高雲淡,沒有一片烏雲。身後卻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不用看了,人工降雨。” 藍欣吃驚地回頭,看見一個穿著水靴的中年男人,手捏著蛇皮管口站在鐵門外,臉陰的像鐵一樣。 藍欣心裡一沉,糟糕,他怎麼出來了。 中年男人陰著臉,使勁往外拽著蛇皮管,並不搭理三個女人。藍欣發現,那蜿蜒的管子是從大門裡伸出來的。 男人手捏著蛇皮管口,水流形成一個扇麵,像閃光的緞子一樣,朝水泥池子蓋了過去。不一會,池子裡火焰消失了,隻剩下縷縷青煙。 “苗師傅,謝謝您。”藍欣朝男人拱了拱手,心裡卻慌張起來,醜媳婦總得見公婆。沒有想到,竟是這種方式。 苗師傅並不領情,而是生氣地質問,“怎麼回事?燒東西怎麼不放到池子裡,幸虧我出來看見,要不,還不把我這動物室燒了。” “我……”馬紅梅張口結舌,臉上難看極了。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把甄愛妮往前一推,“都怪她,沒有把說明書放在池子裡。” 甄愛妮沒有防備被人推了一把,踉踉蹌蹌往前跑了兩步,看著苗師傅嚴肅的目光,也不敢說什麼,隻是懦弱地辯解,“不是我……不是我……” “敢做不敢當,說明書不是她放的,是你沒放在池子裡。”藍欣看不慣,為甄愛妮出頭。 甄愛妮滿臉通紅,聲音猶豫,“剩下這些說明書,不燒了?” “這房子要是著了,真要出大事。”苗師傅把蛇皮管往地上一扔,濺起的泥點落在馬紅梅身上。 “不燒,還能推回去?”馬紅梅白了甄愛妮一眼,拆開一捆剩下的說明書,抓起一遝揚手扔進池子,灰燼裡冒了一小會煙,騰的一下火苗有起來了。 苗師傅拾起地上的蛇皮管,水像雨點一樣落下來,火苗又熄滅了。 “別燒了,這個池子早該拆了,離防爆區太近,早晚會出事。”苗師傅氣呼呼的說。 “不在這燒,去哪裡燒?”馬紅梅氣勢洶洶反問苗師傅。 “我不管,你愛上哪裡燒,就去哪裡燒,反正不能在這裡燒。”苗師傅叉著兩條長腿,端著蛇皮管嚴陣以待,一副毫不退讓的樣子。 “在這裡燒,是不太合適了。”藍欣附和了一句。 “行,今天不燒了,若是領導還讓在這裡燒,我明天再來。”馬紅梅招呼甄愛妮,把剩下的說明書搬上拖著車,倆人拉著拖車轟隆隆走了。 見她們遠去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苗師傅轉過臉看了藍欣一眼,又瞟了一眼地上的東西,仿佛剛剛想起什麼,“咦,你今天就過來了?” “嗯,以後跟著你乾了。”藍欣勉強地笑著,此刻她覺得自己臉上肌肉僵硬的像石頭,無論如何也擠不出自然的笑容。心裡知道在人屋簷下怎能不低頭的道理,何況知道這苗師傅是出名的難纏。 “歡迎,歡迎。”苗師傅為了表示子的大度,剛才陰冷的臉,舒展了起來,薄薄的唇邊浮起了笑意,但是給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大約怕藍欣不相信,他又強調說,“別看我文化不高,可我就喜歡有學問的人。過去就小於一個,現在好了,你來了,他就有伴了,省的沒事瞎琢磨。”然後得意的自誇起來,“其實,咱這裡還不錯,平時沒有人來,人家都叫這裡‘桃花島’。 “桃花島?”藍欣失聲問道,這裡的環境與黃蓉老爹桃花島,南轅北轍,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苗師傅乾笑了兩聲,繼續說,“外麵不是有一個桃樹嘛,領導很少來這裡檢查。大家夥除了完成工作外,也不用加班,這裡除了有點味外,沒有別的不好。時間長了,什麼味都聞不到了。我就什麼邪味都聞不到,嗬嗬,嗬嗬。” 藍欣不好表態,隻好矜持地笑著,心裡卻不認同他的話,茅房坑永遠是茅房坑的氣味,不會變成飯店裡的氣味。打碎牙齒隻能咽到肚子裡,如果沒有那個倒黴的晚上,自己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苗師傅說完,咣當一下,推開身後的鐵門,用炫耀的口氣,“進來吧。”率先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