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隨著司禮監太監呂芳的聲音落下,內閣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然而,就在此時,外麵的風雪似乎更加狂暴了,呼嘯的寒風卷著鵝毛般的大雪,將天空中的白玉盤也分割得支離破碎。雪花在窗戶上飛舞,似乎在窺探著內閣裡麵的秘密。   呂芳與數位秉筆太監並肩而坐,對麵則是幾位內閣重臣。桌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筆墨紙硯,各就其位。盡管這幾位太監身份特殊,但在識文斷字、揮毫潑墨的技藝上,卻絲毫不遜色於翰林院中的那些才子。   “閣老,今歲之財政已經審慎核定,得閣老您之睿智引領,朝廷之收支尚算穩健。”呂芳語氣平和,不露聲色地稱贊了李忠明一番。“然而,未來之路尚長,我們也需得未雨綢繆,商議來年的財政計劃。待皇上出關,我等也好交出一個滿意的答卷。“   歷經十載春秋,大秦王朝的各項財政收支皆在歲末之際精細審核,結算無誤。當這一年的卷宗皆被悉心著錄,存入皇家藏書閣,內閣重臣們便要忙於籌劃來年的開支預算。這不僅是為了確保國家財政穩健,更是為了王朝的未來發展進行深思熟慮。   李忠明緩緩站起,他的身影在燭光中顯得莊重而沉穩。他先是恭敬地朝著屏風的方向深深一禮,仿佛在向著無上的權力與威嚴表達他深深的敬意。然後他轉身對站在司禮監的幾位官員輕輕頷首,目光中滿是深沉而誠懇的感謝。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定了自己的情緒,然後開始陳述他早已準備好的話語:“倚仗聖上無邊天恩,又得諸位同僚鼎力相助,老臣才能在這朝堂之上盡些綿薄之力。”他的聲音不高,卻充滿了力量,每一個字都透露出他的謙卑與忠誠。   “今年各地收入一共有三千五百二十萬兩白銀,各項開支一共有三千三百萬兩白銀,收支兩抵,還有接近兩百二十萬兩白銀剩餘。倒也不錯,明年能輕鬆不少。”李忠明笑嗬嗬地看著眾人。   國家財政能夠沒有大的虧損就已經不錯了,比如大楚王朝每年都要超支幾百萬兩白銀,大秦王朝前幾年也超支不少,哪裡像今年這般能夠盈餘兩百多萬兩白銀。   “可惜,要是今年修的宮殿能夠順利竣工就好了,可惜啊,聖上的錢就被某些人給貪去了,到現在都沒個下落。”王文瀚抓住時機突然發難,提起今年八月的事情。   原定於今年十一月宮殿竣工,卻遲遲未能如願。這一切都源於工部有人私吞公款,致使工程進度大大滯後。再加上那些負責采購石材木料的太監也從中撈取油水,使得宮殿的建築材料質量參差不齊,難以保證工程的穩固與安全。如此種種,導致這座宮殿至今仍未修繕完成。   工部尚書蕭景恭聽後冷笑一聲:“嗬嗬,王大人,這件事聖上早有明斷,你現在提起是何居心?皇上聖明,貪墨公款的幾個官吏已經被問斬,那幾個太監也未能逃脫。難不成王大人是不滿聖上對這件事的處置?”   王文瀚聽後當即正了正身子:“皇上聖明,可也難免被小人蒙蔽了法眼。那幾個官吏真的是工部的官?我怎麼聽說問斬的時候刑部突然病死了好些死囚啊。”   蕭景恭看了眼李忠明,又看向呂芳,最後回過頭看著王文瀚:“這說明那些人死有餘辜,正好和工部那群貪墨的人一同下十八層地獄了。王大人要是覺得此事有蹊蹺,那就找刑部核實,別在這裡挑刺。”   可問題是王文瀚找刑部也沒有用,因為這件事就連刑部尚書也說不清楚。那幾個死囚確實是病死的,就是和被問斬的工部貪墨公款的官員長得有些像。這件事刑部上報過,內閣按照流程擬好奏章遞交給了司禮監,最後隻得到‘已察無誤’四個字。   此事怕也隻能止步於此了,畢竟司禮監筆下所書,便是皇上的金口玉言,刑部即便心有不甘,也隻能將此案深埋心底。王文瀚今日之舉,確實令人費解,難道他就不怕觸怒龍顏嗎?   隨著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愈發濃烈,內閣首輔李忠明終於出麵調停:“夠了,此事就到此為止吧。各自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刑部若是出了差錯,自有禦史來上書彈劾。王大人若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也請按照規矩來辦。天快亮了,我們還是繼續商議其他事務吧。”   “然而,正如王大人所言,今年那座計劃修繕的宮殿尚未完工,對此,工部難逃其責。”李忠明的語氣突然轉變,矛頭直指蕭景恭。   蕭景恭霍然起身,聲音堅定地說道:“此事,我責無旁貸。工部在新的一年裡,必將以更加嚴謹的態度,盡心竭力,誓不辜負皇上的厚愛與期待,定將宮殿修繕得煥然一新。”   李忠明深沉的眼眸中閃爍著光芒,他微微點頭,沉聲開口:“既然我們已經談到了修繕宮殿之事,那就從這個話題開始吧。回想起去年,工部獲得了三百萬兩白銀用以修繕皇宮。然而,宮殿的修繕工作並未如期完成,那筆款項也如同石沉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皇上因此居無定所,這無疑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失職。每當夜深人靜時,老臣心裡總感覺愧對聖恩。”   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今年,我提議我們再給工部增加一些預算,撥三百五十萬兩,以確保在五月之前宮殿能夠順利修繕完成。這樣,皇上就能有一個安穩的居所了。蕭大人,你認為如何,能否完成這項任務?”   蕭大人聽後,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李大人放心,下官必定全力以赴,不負皇恩,不負眾望,一定在五月前完成宮殿的修繕工作。”   就在王文瀚和蘇勁鬆還在愣神的瞬間,李忠明已經擬好了那份撥款給工部修建宮殿的奏章。王文瀚的反應卻是出人意料的迅速,他立刻站起身,伸出手掌試圖阻止李忠明的動作,口中急聲道:“閣老,請稍等片刻。”   呂芳的臉色,變了。   “閣老,此舉似乎欠妥。”王文瀚眉頭緊皺,急聲道,“今年已撥三百萬兩白銀用於宮殿修建,然而工部竟連宮殿的雛形都未能構建,工程款項竟憑空消失,至今仍是迷霧重重。那幾個貪官雖已被正法,但錢財何在?總不至於隨他們一同入了黃泉吧。明年若再追加五十萬兩白銀,萬一又遭貪墨,這筆巨款豈不是石沉大海,無從追尋?閣老,還請您三思啊!”   啪!   蕭景恭立時拍向桌子:“王文瀚!你到底什麼意思!要是沖著我來的你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陰陽怪氣!”   “我絕無此意,隻是對於明年再追加五十萬兩白銀的決定,我深感不妥。”王文瀚毫不退縮,堅定地與蕭景恭對視,“這錢財必須用在刀刃上,不能糊裡糊塗地消耗。我們必須確保每一分錢都花在合適的地方,不能讓它不明不白地流失。”   “好一個合適,好一個不明不白。這錢用在給皇上修宮殿上合不合適?”蕭景恭抓住了王文瀚話語的漏洞。   “當然合適。”王文瀚豈敢言不。   “那用在給皇上修宮殿上是不明不白?”   “自然也不是。”   蕭景恭冷哼一聲:“哼,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好說的?我贊同閣老的提議,用三百五十萬兩白銀給皇上修宮殿。”   蕭景恭生怕有什麼變數,隻要把李忠明手上的奏章遞給司禮監,司禮監蓋了印再拿給李忠明蓋印,這件事也就成了。   蘇勁鬆,終於打破了沉寂,他的聲音穩重而富有力量:“蕭大人,請稍安勿躁。今日我等齊聚一堂,本是為了共同商議大事。既然王大人覺得有需改進之處,那麼我們不妨群策群力,共同尋求完善之策。畢竟,我等皆為皇上效力,需得恪盡職守,萬萬不可搞一言堂,忽視了他人的意見。”   雖然這段話是對著蕭景恭說的,但是仿佛又是特意在內閣首輔李忠明耳邊繞了三圈。   “蘇大人,我就不明白了。給皇上修宮殿那是勢在必行的事情,總不能讓聖上居無定所吧。”蕭景恭的語氣有些委屈,“這錢又不是給我用,也不是給工部用。我們這些大臣倒是住著溫暖如春的府邸,皇上又該怎麼辦?有的人就是喜歡伸腳使絆子,不管什麼事情他都要先說一個不字心裡才舒坦。您說不要搞一言堂,我看有的人巴不得內閣就他一個人了事!”   王文瀚知道不能再把事情往蕭景恭身上扯,不然到時候很容易牽扯到皇上身上,自己也討不了好,但是該堅持的東西還是要堅持。   “嗬,真乃惡人先告狀。我何嘗反對為皇上修建宮殿?然而,這五十萬兩白銀的追加,卻是難以承受之重。蕭大人,你自能清廉自守,但能否保證你手下之人同樣不受貪欲所誘?我之意,非是不願出資,而是覺得一次性撥出三百萬兩風險太大。何不分批支付,讓工匠們逐步修建,每完成一部分,便支付相應的款項?這樣既降低了風險,又能確保工程順利進行。“   王文瀚這話倒是說得不錯,一次性把三百萬兩白銀都撥給工部風險確實很大,稍不注意就被貪墨了,萬一又像今年這般款項被貪後找不回來,宮殿豈不是又修不成?   “哈哈,王大人,你吏部可真是體貼入微,連工部的撥款事宜都考慮得如此周到。怎的,我這工部尚書的位置在你眼中就這般不值一提,你願取而代之?區區五十萬兩銀子,你說它是重負,那我豈不是說,你疑我大秦王朝財政困厄,無以為繼了?“   “我沒有那個意思,蕭大人你不要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也不知是誰嘴裡又把刀快要捅到我身上了!你是當我傻嗎!”   錚!   當兩人陷入激烈的爭執,李忠明和蘇勁鬆的勸解都如同微風拂麵,未能平息半點怒火。就在此刻,屏風後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金屬顫音,宛如利劍破空而出。不同於尋常刀劍出鞘的輕響,這道劍氣猶如雷霆萬鈞,穿透了屏風的阻礙,精確地壓製住了王文瀚和蕭景恭,將他們強行按回了座椅之上。   這等威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絕非尋常武者所能擁有。在大秦王朝,能夠施展出如此劍氣的大宗師,唯有那位傳說中的蕭峰。他的劍法已臻化境,劍意如虹,劍氣縱橫,能夠輕易地穿透屏障,製敵於無形之中。   呂芳和李忠明都是眼觀鼻鼻觀心,他們倆早就知道這位大宗師一直在後麵打坐休息,倒是蘇勁鬆被嚇了一跳,深深地望了一眼屏風,可惜什麼都看不到。   既然大宗師在這裡,或許皇上也出關了吧。   “好了,既然兩位大人意見相左,那這奏章就先遞給側閣,讓他們先看一看,然後投票決定,皇上說過,少數服從多數嘛。”李忠明說著便將寫好的奏章遞給了一旁的小太監,小太監將奏章捧起小心翼翼遞給了呂芳。   呂芳點點頭同意李忠明的話:“既然如此,那就按章程辦好了。”說完便拿著奏章走向一旁的側殿。   側殿內,光線昏暗而神秘,幾十張古老的桌子整齊地排列著,仿佛一條沉睡的龍脈延伸開來。每張桌子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硯臺裡積著墨香濃鬱的墨汁。油燈搖曳著微弱的光芒,散發出淡淡的油煙味,與木質的桌子和紙墨的香氣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種古老而莊重的氛圍。   幾十個官員正襟危坐,他們身著華麗的朝服,色彩斑斕猶如一幅生動的畫卷。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嚴肅與莊重,仿佛正在參與一場莊嚴的儀式。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發髻高聳,上麵鑲嵌著精致的玉簪和寶石,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呂芳拿著奏章走過來遞給為首的官員然後說道:“議事投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