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每當內閣有兩位大臣的意見相左,並且如何都無法說服對方達成統一的意見時。這份奏章就要交給內閣旁邊的側閣,由側閣商議後投票,少數服從多數來通過決議。   然而,世間萬物總有例外。當投票結果出現平分秋色,勢均力敵的局麵時,這意味著即便是內閣也無力裁決此事。此時,必須仰賴欽天監的智慧。最終,一枚兩麵迥異的銅錢將被擲出,象征著蒼天對這件事的裁決。這種將命運交給蒼天的情形極為罕見,自平武元年至今,也僅有過兩次記載。   隨著李忠明李首輔的深耕細作,平票之事已近乎絕跡。側閣之內,三分之二的官員皆出自他之手,他們誰會去違逆自己恩師的決策呢?在這權力的漩渦中,李忠明的影響力已經根深蒂固。   王文瀚的臉色在聽到李忠明計劃將奏章交予側閣商議時,瞬間陰沉了下來。這一決策,對他而言,意味著那三百五十萬兩白銀將如同流水般順暢地流入工部的金庫,不僅分文不少,甚至可能還有額外的增加。   果然,不消一盞茶的功夫,側閣便商議完也投好了票,最終三百六十萬兩白銀將在正月十五後撥給工部。   “唉~”王文瀚長嘆一聲,朝李忠明作揖行禮後便慢慢坐下去,第一回合,他輸了。   蕭景恭沖著李忠明和呂芳微微頷首,嘴角掛著得體的微笑,隨後優雅地坐回了自己的席位。三百六十萬兩白銀的入賬,讓工部有了更多的施展空間,相信他這個工部尚書在新的一年裡又能夠為皇上盡忠了。   李忠明行事雷厲風行,絲毫不拖泥帶水,緊接著就從袖中掏出另一份奏章,那是他早已準備妥當的。他輕輕說道:“這份奏章,王大人早在一個月前就交予老夫了。但內閣事務繁忙,年終審核更是占去了大部分時間,所以這份奏章隻能擱置至今。”他邊說著,邊輕輕晃了晃手中的奏章,然後又向王文瀚投去一個眼神。   給工部的錢已經商議好了,那現在自然是輪到要給吏部發錢了。   “自平武元年至今,承蒙聖上如天之德,我大秦王朝日漸昌盛,政治清明,百業俱興。四方百姓安居樂業,衣食無憂。海運昌盛,絲綢、茶葉、瓷器等貨物遠銷海外,異邦之人皆稱羨。百姓生活逐漸改善,然物價亦隨之攀升。不僅王文瀚王大人有此憂慮,陛下亦曾與老臣商議,認為大秦官員之俸祿亦應相應提升。因此明年財政之中,尚需為各部官員薪俸增加預留銀兩,務求充足,以免吏部籌措艱難。”   秦朝建立之初,百廢待興,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過,官員們的俸祿自然也不高,一個一品官員一年的俸祿也隻有十多兩銀子加上幾十鬥米。這些年也在慢慢漲上去,現在一品官員一年的俸祿也有一百兩加一百石米。   盡管一品大員地位顯赫,然而其收入卻依然捉襟見肘。特別是在大秦王朝的經濟繁榮時期,異邦白銀如潮水般湧入,不僅京城的物價飛漲,全國各地的主要城市亦是如此。一品大員的俸祿,在京城置辦個家宅已是捉襟見肘,若要應對日常開銷,便隻得依賴下屬官員的孝敬了。   如此上行下效,地方官員的困境更是可想而知。既然俸祿微薄,那便隻能從百姓身上想辦法了。於是,他們巧立名目,增設各種稅收,試圖彌補收入的不足。權力的金字塔下,最終被壓在下麵不能動彈的就是底層老百姓。   王文瀚再次站起來:“閣老所言極是,如今京城居大不易,各地方官員也是艱難度日,倘若不能提高官員薪俸,他們就會放手去貪,到時候苦的就是大秦王朝的百姓!”   “王大人,老夫有言。”眾人驚愕,出聲反對王文瀚的,竟非蕭景恭,而是素來低調的戶部尚書蘇勁鬆。他緩緩道,“我大秦王朝,固然非開國之初,閣老與王大人的話,均有所指,也有其理。但這並不意味著,我朝現今的財政狀況比以往更優。各位大人或許忘卻,今年那額外的兩百萬兩,實乃南河大旱,無需修築河堤,再加之南直隸提前征收賦稅,用以救濟南河百姓,才得以累積。因此,明日之事,尚難以預料,我朝財政,仍需謹慎對待,不可輕忽。閣老報來,今年尚有盈餘銀兩二百萬兩。然此二百萬兩,輔以百萬兩,合共三百萬兩,欲用以修築河堤、疏通河道,尚顯捉襟見肘。若至下半年汛期,尚需追加百萬兩,總計四百萬兩,方能勉強應付。此僅為諸多開銷之一隅,東北方邊境應對楚國之軍費開支,亦不容小覷,且逐年遞增。此外,每年還需向楚國購置大量鐵礦、煤礦,並投入巨資修路築橋。凡此種種,皆需耗費巨額銀兩,實難削減。”   蘇勁鬆身為戶部尚書,對於大秦王朝的財政狀況可謂了如指掌。盡管表麵看來,大秦王朝繁榮昌盛,但實則隱藏著諸多痼疾。貪官汙吏如同蠹蟲般侵蝕著國家的根基,天災頻發更是雪上加霜,使得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與此同時,人口的不斷增長與土地被地主們瘋狂兼並的現象並存,加劇了社會的矛盾與緊張。底層的民眾因生活所迫,紛紛揭竿而起,反抗之聲此起彼伏。這就需要加大軍費開支鎮壓暴民,所耗錢財不在少數。   幸得海運之路暢通無阻,為秦朝帶來了滾滾財源,這才勉強維持了大秦王朝的財政穩定。否則,恐怕大秦的財政狀況會比楚國還要糟糕。然而,這一切的繁榮與穩定都如同沙灘上的城堡,隨時可能因一場風暴而崩塌。   然而蘇勁鬆也是聰明,方才蕭景恭和王文瀚在爭吵是否要給工部增加銀兩修築宮殿時他沒有說話,現在涉及到給官員增加俸祿的時候反而站出來反對。   究其原因還是工部的錢是給皇上花的,給吏部的錢則是給了眾多官員。他蘇勁鬆不論反對還是贊同給工部錢,功勞始終算不到他身上。然而若是能夠苦一苦朝廷百官,把錢省下來,那就是他戶部尚書大功一件。   “蘇大人!“王文瀚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在空曠的議事廳中回蕩,“方才在工部追加預算時,你何以緘口不言?如今我吏部急需資金,你卻跳出來反對!難道,你真的是太子一黨!“   他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不滿,仿佛被蘇大人的沉默和反駁深深激怒。議事廳內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兩人身上,等待著他們接下來的交鋒。   王文瀚的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他緊盯著蘇大人,仿佛要看穿他的內心。而蘇大人則神色自若,他的目光平靜而深邃,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王大人,慎言。”李忠明咳嗽一聲打斷了王文瀚,“吏部是大秦王朝的吏部,不是誰的吏部,戶部也是,工部也是,朝廷六部都是為大秦王朝的子民服務。我李忠明,蘇勁鬆,蕭景恭,還有你王文瀚都是朝廷重臣,是為皇上當差,這裡沒有什麼太子黨,其他黨派一概沒有。”   王文瀚被李忠明的話語堵得啞口無言,雙眼瞪得溜圓,心中湧起一股反駁的沖動,然而話到嘴邊,卻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這才驚覺,自己方才的情緒過於激動,竟然對著內閣次輔大人拍起了桌子。在這個敏感的時刻,任何涉及黨派之爭的言辭都如同一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引爆整個局麵。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不滿和沖動,提醒自己必須保持冷靜和理智,以免在這個關鍵時刻做出不理智的舉動。   蕭景恭微微一笑,朗聲道:“我等深受陛下信任,得以位列內閣,執掌國家大權。又因才學出眾,得聖上青睞,成為太子殿下的師傅。太子乃國之儲君,若是真如王大人所言,我等乃太子黨,那麼,我等更是皇上的忠誠之臣,為皇室盡忠職守!”   蘇勁鬆也附和道:“朝廷,上下一體,忠於君父。我等食君之祿為君分憂,從來就沒有黨派一說,王大人,若真有所謂的黨派存在,何不趁此機會坦白相告?也好讓我們這些人心裡有個底,明白朝廷之中,究竟有哪些人藏著別樣的心思。”   朝廷有沒有黨派,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二皇子蕭景桓的譽王黨,三皇子蕭景川的燕王黨,還有一個李忠明的李黨。當然癡傻的太子是沒有的,有的話也是屬於皇帝的黨派。   但是這種話絕對不能擺到臺麵上來說,不然瞬間就會被對手抓住把柄。就像現在的王文瀚,蕭景恭和蘇勁鬆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你王文瀚不是說太子一黨嗎?那你又是哪一黨派的?茲要敢承認,明日就能以私下結黨營私撤了王文瀚的烏紗帽,順便把譽王的黨羽全部清理一遍換上自己的人。   政治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尤其是這些掌握大權的重臣。說錯一句話就有可能招致殺身之禍,畢竟要把你拉下來換上自己人的朝臣可是太多了。   外麵風雪大作,但是王文瀚的額頭已經有密密的汗珠:“閣老,蘇大人,蕭大人,還有司禮監的各位公公。我......我王文瀚絕對......絕對沒有別的想法。方才是下官失言了,還...還望各位大人各位公公,見諒,見諒。”   話語至此,其餘幾位大人亦無法對王文瀚施加實質性的懲處。若再糾纏於此事,他們自身亦難逃乾係。於是,話題便在此戛然而止,場中氣氛微妙而尷尬。   李忠明用茶杯蓋敲了敲茶杯說道:“既然如此,王大人就不要總是往一些地方跑引人矚目,免得讓朝廷百官讓京城百姓議論。書嘛,這個東西在自家看看就行。”   這句話宛如晴天霹靂直接在王文瀚腦海中炸響,李忠明的意思很明確,既然王文瀚你提了黨派這個東西,那麼從今往後就不要在明麵上至少不要讓他們幾個老家夥知道你還往譽王府跑,不然到時候就真的要拿黨派這件事治治你。   “我...老臣...下官...”王文瀚說著說著便暈倒過去。   “誒誒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王大人,王大人!”   這可把在場所有人嚇一跳,王文瀚好歹也是內閣重臣,真要在這裡出了事,在場所有人都逃不了乾係。周圍一直站著的小太監立刻跑過來,圍著王文瀚好一陣叫喊,像是一堆鸚哥似的。   呂芳,那位總管太監,此刻正身處其中,他一聲令下,如雷霆般震撼:“還愣著作甚!速去請太醫!”   同時,東宮裡也傳來一聲:“快去請太醫!”   大秦王朝太子蕭景琰,醒了。   “我...這是在哪兒?“”劉波緩緩地睜開眼睛,身體傳來的酸痛感如潮水般湧來,仿佛他的手腳都不再受自己控製。他的胸口似乎被一塊圓形的重物壓著,但那冰冷的觸感卻讓他覺得異常的舒心,宛如一股清流在炎炎夏日中流過。   劉波轉動眼球,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精美無比一看就值好幾百萬塊錢的檀木床上麵。雖然無法轉動頭顱,但是能夠聞到旁邊傳來的沁人心脾的香味,這一定是上好的熏香。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聽到得奴婢說話嗎?”旁邊似乎有人在叫劉波。   劉波覺得胸口的圓形物體仿佛蘊藏著某種神秘力量,正悄然間讓他對這個陌生的身體產生了微妙的控製感。於是,他緩緩轉動著頭部,他明明記得自己因癌癥而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現在卻在這裡躺著,一切顯得如此不真實。   宮女,太監,富麗堂皇的宮殿,還有一個妝容精致、衣裳華麗的貴婦人,在一群宮女的簇擁下慌慌張張地走進門。   這一切都揭示著一件事:“我劉波,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