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這才是高貴鄉公曹髦的最後1搏(1 / 1)

季漢北地王 秋風渭水 3939 字 2024-03-16

“杜長史,該你了。”   帳下督丘建將那封滿是署名的檄文遞到了杜預麵前。   堂內所有人都已經簽字畫押,就剩下一直默不作聲的杜預。   護軍荀愷沖著杜預晃了晃手中白刃,今夜我荀愷就是鐘都督的惡犬!   杜預自知這一劫已然躲不過去,睜開雙眼望著鐘會嘆息道:“吾曾觀鐘士季武庫森森,今夜但見矛戟在前。”   “元凱初為我朝尚書郎,受曹氏之祿,卻為司馬之臣,難道這便是京兆杜氏之風骨?”   “漢失其鹿,曹氏得而不惜,今復失之,此皆天理循環也,宗室凋零,人心俱散,陛下已信天命屢讓權柄,鐘士季,你身後無主,難成大事也。”   “哈哈哈哈哈哈!”   聞杜預之言,鐘會傲然大笑,引得堂中眾人皆覺詫異。   淮南三叛,皆被司馬氏先後討平,忠於曹魏的大臣盡皆伏誅,甘露之變天子曹髦被弒,自此宗室畏服,內外順命,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也。   沒有人會再為曹氏冒險賣命,天道好輪回,這何嘗又不是曹氏篡漢的重演?   杜預見狀,不免皺眉奇道:“都督何故發笑?”   “我奉衣帶詔也!”   鐘會笑罷,麵露哀傷之情,語氣深沉。   此話一出,眾皆麵麵相覷,滿心茫然。   衣帶詔???   不對呀,天子曹奐早已對司馬氏言聽計從,無所不應,應當沒有敢下密詔的膽氣。   杜預也在發愣,鐘會何來的天子密詔?當今天子曹奐性弱,根本不可能有如此想法。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之中,鐘會招了招手,佐官將一封鮮血書就的詔書展開在眾人眼前。   杜預驚疑不定,上前近觀,隻見那詔書之末,清清楚楚的落款時間竟是甘露五年五月初六。   再定睛一看,加蓋其上的天子璽印鮮紅似血。   甘露五年五月己醜日,魏帝曹髦拔劍登輦,率領殿中宿衛在宮闕之下發起了決死一搏,最終功敗垂成,殞命南闕。   杜預反復觀摩,內心震撼不已,一時難以分辨是鐘會矯詔還是真的魏帝遺命。   如果這封遺命是真的,那事情可就不一樣了。   鐘會奉先帝曹髦遺命起兵,便師出有名,可以清君側誅司馬,更重要的是可一詔盡定漢中兵馬之心。   一旦十四萬大軍盡皆效死,說不定......   堂中針落可聞,良久之後,杜預心思大變,起身肅穆問道:“若此遺詔為真,不知都督欲尊奉何人?”   遺詔之上,讓鐘會奉韜晦之主,伐無道之臣,並未明說這韜晦之主乃是何人。   想來是為了安全起見另有密囑。   鐘會悠悠道:“正元元年先帝詔曰:故楚王彪,背國附奸,身死嗣替,雖自取之,猶哀矜焉。夫含垢藏疾,親親之道也,其封彪世子嘉為常山真定王。”   杜預腦中瞬間劃過一道閃電,常山真定王......曹嘉!   正始十年,太尉王淩在淮南反叛,欲擁立楚王曹彪,事敗,王淩畏罪自殺,楚王被迫自盡,其子曹嘉貶為庶人徙於平原。   正元元年,先帝曹髦復封楚王世子曹嘉為常山真定王。   甘露五年,曹髦召見王經、王沈、王業議除司馬,王沈、王業二人邀尚書王經一同告密,王經不從,旋即事敗,王經獲罪受誅。   原魏郡主簿向雄曾事奉王經,相交甚篤,王經死後,向雄斂屍痛哭,哀感市人,後向雄事下獄。   景元二年,也就是前年,鐘會升司隸校尉,自獄中征召向雄為都官從事。   而今,向雄,就在他杜預的眼前!   這捧著遺詔的鐘會佐官,便是鎮西將軍府西曹掾,向雄,向茂伯。   通了,說的通了,曹髦、王經、向雄、鐘會,杜預已經不自覺的嘴唇顫抖起來。   而早在曹髦即位之時,便選定了遺詔中所說的韜晦之主,那便是常山真定王曹嘉。   曹嘉,才乾學義,不及誌、翕,而良素脩潔,性業逾之,又與司馬氏是殺父之仇,卻是上佳之選。   念頭通達的這一刻,杜預心中翻江倒海,呼吸粗重。   原來,這才是高貴鄉公曹髦的最後一搏,難怪鐘會說其才同陳思,武類太祖,真魏之麒麟也!   他用自己的命將司馬昭架在了火上,同時也保下了曹魏宗室的命。   杜預怔怔望著那泣血書就的遺詔,內心深處似乎有什麼活了過來。   鐘會走到杜預身邊,淡淡道:“令尊為人忠正,高平陵之變,與司馬氏不和,被減死發配卒於章武郡,你也因此不受重用,而今元凱娶了司馬氏之女,難道就要摒棄忠正之風了嗎?”   這時,護軍荀愷已經蠢蠢欲動,若不是被丘建按住,怕是又要一刀結果了杜預。   鐘會瞥見堂中眾人的視線皆匯聚在杜預身上,便知他們都在等杜預的決斷。   隻要杜預在這檄文上署名,那眾人便當盡皆歸心。   “既是先帝遺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吾乃魏臣自當遵從。”   杜預長出一口氣,在檄文上緩緩署名。   堂內眾人見杜預應命,皆心思漸定,不再有所顧慮。   鐘會大喜,仍拜杜預為長史,激奮道:“今夜起事,清君側,正朝綱!”   “謹遵先帝遺命,願為都督前驅!”眾人齊齊拜道。   聲震寰宇,驚起一天飛鳥。   氣蕩乾坤,引來浩然之風。   於是鐘會選百路快馬,向關中、荊北遍發檄文,又連夜開始部署進軍計劃。   鐘會命護軍將軍荀愷持令箭,攜太守劉欽統兵六萬,東出南鄉,取魏興郡,傳檄荊北七郡。   西曹掾向雄督兵兩萬留守漢中,鐘會自率長史杜預、金城太守楊頎、帳下督丘建、將軍李甫等兵馬六萬出褒斜道、駱儻道直取關中。   一夜風雲會,鐘會大點兵!   南鄭縣獄,天水太守王頎遍體鱗傷的躺在柴草堆中,痛苦呻吟。   衛瓘靠坐在墻邊,神色黯然,雙目無神。   “孔碩,報信快馬到底是如何被盡數斬殺的?”   “監軍,不是在下泄露的消息,是陳倉道中,早有伏兵!”   “關城兵馬一個未少,陳倉道中何來的伏兵?何人又能提前知曉我之舉動?”   “是荀愷,護軍荀愷早在您來之前,便已在道中伏兵,在下也是被抓後才知曉。”   衛瓘頓時雙拳緊握,口中喃喃重復起了荀愷的名字。   荀愷,太尉荀彧曾孫,急諂媚之敬,無友於之情,風評不佳,隻因與司馬氏有親,故得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