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為媒受挫(1 / 1)

話說李玉兒見哥哥日夜忙於兩州治理之事,總是沒空搭理自己,便借這由頭,常常跑到育龍山來打發時間,名為看望叔母,實則是來找朝盛相親近罷了,崔氏若留她,她便毫不介意地在此一住數日,每每得李守義差人來催促方肯回城中府衙。崔氏亦喜她活潑伶俐,兩人雖年歲相差不少,倒似姐妹一般,甚是合得來。隻有蘇婉兒,她看出李玉兒不喜自己與朝盛接近,自然知道其意思,便常常避開她兩,隻與兩個丫鬟一塊。   李玉兒如此往來育龍山日久,常遇胡仁宣亦來此探望崔氏母子,她到底是女孩子,且又比尋常人機靈,如此數番,便於言談舉動間看出胡仁宣對崔氏的愛慕之意,她便欲當那好事之人,促成這番好事。他先將此事告知他哥哥晉王李守義,促其幫忙,李守義亦覺是美事一樁,如何不願意,隻是他對於宗製禮法之事便不如他妹妹那般漠視,頗感難為處理,無奈在李玉兒的威逼利誘胡攪蠻纏之下,也隻得一口應承下來,答應盡速辦理。   數日之後,李守義以有要事相商為名,將胡仁宣邀來府衙。胡仁宣一進屋,未及行禮,李守義一把將其扶住,讓於座上,臉帶神秘道:   “胡兄,今天要邀你來,實在是有一樁大好事要與你講”   胡仁宣滿臉疑惑的看著李守義,隻待其講下去,李守義於是嬉笑著道:   “劉大人稱其有一遠房侄女,國色天香,知書達理,早過嫁娶之年,隻因未遇良緣而仍守閨中,特托我為媒擇一佳婿,我思來想去,除了胡兄,恐無人能配此佳人了,不知胡兄之意如何?”   胡仁宣甚是詫異,這晉王幾時開始關心起別人的婚嫁之事來了?當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又恐他自為做主,到時自己麵對王命,騎虎難下,當下慌忙道:   “晉王,此事萬萬不可,在下商賈俗人,無才無德,怎能誤此佳人,且劉大人之言,其意恐在晉王耳?”   李守義笑著道:   “非也非也,劉大人道其侄女無意於王侯之家,隻願找一家境殷實品相端莊之人,過那尋常富足人家的日子,你說這豈不是奔著胡兄來的?”   胡仁宣見其如此說,更是著急,當下語無倫次,隻說不可不可。李玉兒在一旁見其窘狀,抿嘴竊笑,李守義亦是忍俊不禁,當下又裝出一臉正經的模樣,道:   “胡兄如此,莫不是心中已有屬意之人?”   不待胡仁宣開口,李玉兒忽然插嘴道:   “我看必是如此,我猜....胡先生莫不是看上我家叔母了吧?”   胡仁宣此時明白自己的小心思已被公主看穿,大為窘迫,忙矢口否認。隻是不知李守義先前之問是何用意,是真欲給自己介紹女子以使自己斷了對崔氏之念呢,還是找個理由引出此話來告誡自己呢…正手足無措間,李玉兒又道:   “大丈夫愛便是愛了,何必藏著掖著,皇叔已去世那麼多年,有何可避諱,依我看,胡先生早就該向叔母表明心意,何必遷延至今,誤此良緣。”   李守義此時也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道:   “哎呀,怪我怪我,竟不能察胡兄之意,將如此一樁美事耽擱至今,真是該死”   頓了一頓又道:   “胡兄你亦是糊塗,小弟豈是那迂腐守舊之人,你何不早將此意告知於我?小弟自當為你做主,即叔母那邊有所忌諱,小弟亦必替你說服她罷了。”   胡仁宣見二人竟是要替自己撮合之意,當下放心不少,隻是仍感窘迫難堪,不知如何作答。李守義見狀也不再使其為難,當下道:   “既是如此,此事便包在我兄妹二人了,胡兄且回吧,且在家等小弟的好消息”   胡仁宣直覺腦袋嗡嗡,竟不知自己如何出的州府衙門,自己往宅邸方向走了半程,方才略覺清醒,腦中開始盤算方才之事,既是欣喜,又是擔憂,喜的是如今有人可為自己撮合這久藏心中之人,而且其身份還非同一般,既尊貴非常,又是崔氏的侄兒女,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到更適合此事之人,憂的是怕崔氏斷然拒絕此事,則將來恐怕隻能形同陌路了。   胡仁宣走後,李玉兒又與哥哥計議了一番如何去說服叔母,第二天李玉兒便又來到育龍山的大宅,她倒不先與她叔母去說此事,而是先找了朝盛告知此事,並請他加入一起當說客。朝盛乍聽此事亦是吃驚,但他對胡仁宣向來頗有好感,而且也希望母親有個人來體貼照顧,權衡之下亦覺得是個好事,隻是讓他做說客之事卻頗感為難,奈何架不住李玉兒的伶牙俐齒,隻得答應了下來。   此後李玉兒便來找她叔母嘮閑話,聊到中途李玉兒忽神秘兮兮的道:   “叔母,玉兒今天可有一事要請教你,請你幫我出出主意”   崔氏見她如此神秘兮兮之狀,笑著道:   “你這丫頭,何事如此神秘兮兮的”   李玉兒道:   “您可知我哥最近看上了州牧劉大人一遠房侄女,那女子倒真是國色天香,知書達理,卻隻可惜是一孀婦,其先夫離世數年,公婆也已不在了,如今隻得仍回娘家居住,我看哥哥對她甚是鐘情,隻是這可如何能成事呢。”   崔氏聞言緩緩道:   “若是尋常人家也沒什麼,隻是晉王身份尊貴,恐眾人言論耳,然則既然晉王如此鐘情,又何須以此為意。”   “叔母,這你就想錯了,我哥豈是那迂腐不化之人,他自然是不介意的,就連我也是不介意的,我想我母後若在此,她定然也是不會介意的,卻是那女子,定要學那古時貞女,說什麼一女不事二夫雲雲,你說難辦不難辦,她若是對我哥哥無意也就罷了,偏知她也是鐘意於我哥哥的,隻為這貞女二字便要阻了這段良緣,你說氣人不氣人?”   崔氏聞言嘆氣一聲道:   “這便是世俗之人不通達的地方,要知這貞女二字究竟於國於家有何益?於父母親人何益?卻為這二字不知要害了多少女子,毀了多少姻緣,可憐了個好女子卻如此因循守舊...”   崔氏說到這裡,忽然想到自己的處境,便覺不妥,頓了下來。李玉兒此時便拍手稱贊道:   “叔母此言真是大有道理,世俗之人隻知因循守舊,以古人之理沽名釣譽,全不問那事情有益無益,依玉兒看,那事情若是於國於家,或於親人自己有益,便是好事,若於國於家於他人皆無益,隻苦了自己,那豈不是大大的壞事?”   崔氏此時已入李玉兒套中,隻得附和。   將這圈子兜完,李玉兒於是試探著道:   “他日叔母若遇到那有情有義又合叔母心意之人,當不會如這些世俗之人一般吧?”   崔氏笑斥道:   “你這丫頭,怎麼拿叔母打趣起來了”   她與李玉兒親近,常直呼其丫頭,並不以公主相稱,她此時不知李玉兒的意圖,仍當她不過與自己閑聊,是以並不十分介意。李玉兒於是得寸進尺道:   “叔母,玉兒並非玩笑,叔母如今還這麼年輕,難道便要一個人過餘下那數十年的日子?朝遠哥哥已經隨了我哥去了,朝盛哥哥再過兩三年也是要出去的,婉兒自是要嫁人的,到時叔母一人在家守著這大宅子豈不是孤苦?”   她一邊觀察著她叔母的臉色,一邊繼續道:   “若是沒有那有緣之人便也罷了,玉兒看眼前便有一個極合適的人在那裡…”   此時崔氏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她已猜到李玉兒乃是說的胡仁宣。崔氏在育龍山居住這些年,對胡仁宣的心意亦稍有察覺,隻是胡仁宣既不明言,她亦不好以言語勸他,恐有自作多情之嫌。見李玉兒說到這裡,她才知道原來先前所說劉大人的遠房侄女雲雲竟是在給自己下套了,當下出言打斷道:   “公主年紀尚幼,諸般事情恐怕還不能理解,萬不可再提此話,折辱叔母我也”   李玉兒此時雖見她叔母變了臉色,也不管了,仍硬著頭皮道:   “叔母,玉兒雖年幼,此事卻看得清楚,叔母不讓我說,恐怕是叔母的道理不能服人罷了,且如此事情,玉兒焉能擅自做主來向叔母說,乃是胡先生托了我哥哥,哥哥不知如何跟叔母開口,隻得托我來說罷了。”   崔氏無奈的嘆息一聲道:   “晉王公主如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豈不是讓叔母為難,晉王與胡先生於我母子皆是恩重如山,若是他事,便是赴刀山火海,叔母亦萬死不辭,冀可報此恩於萬一,唯方才所說之事,恕叔母不能從也”   李玉兒見她叔母如此,急得幾要哭出來一般,當下也不顧她身為後輩的禮數了,回道:   “叔母此言大謬矣,哥哥與胡先生豈是以有恩相要耶?胡先生一番真情實意,叔母焉能不知?且叔母於胡先生豈無一絲情義?玉兒雖是年幼,對此卻甚是看得清楚,叔母如何對他人之事便洞明通透,於自身之事便糊塗了?”   崔氏被李玉兒說得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隻是麵露無奈的神色,良久方道:   “此事叔母定不能從也,還望公主回去善為轉復晉王”   說罷,再無其他言語。李玉兒見其如此,亦不好再說其他。   恰此時,朝盛走進了屋來,他走到崔氏前,隻怯怯地叫了一聲母親便頓了下來,崔氏看他神情早知是李玉兒請了他來當說客,當下便沉著臉道:   “你有何事?”   朝盛站在二人麵前,隻覺兩雙銳利的眼睛像兩把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一樣,左右為難,遲疑了半響,方吞吐出幾個字:   “孩兒來給母親請安”   崔氏被他這憨態逗得幾要發笑,當下仍做出生氣的神情道:   “今日何如此多禮?”   朝盛見他娘生氣的模樣,不知如何回答,又頓了一會,隻怯怯地道:   “那孩兒去了”   崔氏便擺手示意他自去。李玉兒氣得跺腳,也隻得訕訕地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