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內有些嘈雜。 由於穿著的問題,那迎來送往的店小二明顯察言觀色的本領入了門,在兄弟二人點完菜後,並未惡語相向,斜眼看人,隻是隨口一句:“二位客官在哪裡發的財。” 福魔哪裡還不明白店小二的意思,伸手從餘山胸口的褡褳裡取出那用線捆著的半貫錢拍在了桌子上,配合著餘山那兇狠的麵相,店小二知趣的退下,彎腰說著:“二位爺財源廣進嘞!” 餘山有些情急說道:“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快給你爺爺上菜。” “得嘞,您。”店小二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隻是走到了角落裡,店小二明顯有些腿軟,忍不住擦了擦臉上的汗,由不得他不緊張,他之前的前輩,就是因為狗眼看人低,惹了一夥闖江湖的好漢,看到那夥人衣衫襤褸,風塵仆仆的樣子,覺得沒多大錢,不免態度有些敷衍,竟讓人家把錢拿出來看看,這不是在墳頭蹦迪嗎?被人家一拳打到在地,如今不知是死是活,據說現在還在家裡躺著呢。 很快,一桌菜便上齊了,燒雞,烤魚烤鴨,豬頭肉,再加一壇酒水,見不到半點的素菜。 餘山看著那滿桌的肉菜,眼睛都有些發綠,福魔表現也沒多好,口水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魔哥,你先吃。”餘山說著拽下兩個雞腿遞給福魔。 福魔也不客氣,接了過來,雙手並用,直接就啃了起來。 餘山則是抱著那整隻雞,先一大口咬掉雞屁股狠狠的咀嚼,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再美美的灌了一碗酒,烈酒下肚,感覺神仙也不過如此。 福魔有了兩個雞腿打底,肚子不再發出抗議,思緒也漸漸恢復正常。 看著餘山那生猛的樣子,不禁笑道:“山子,咱們都有錢了咋還吃雞屁股。” “魔哥,你是不知道我就好這一口,以前工頭在吃燒雞時,總會留下雞屁股,偏偏工頭愛吃燒雞,那每次的雞屁股都是我吃的,吃的多了才發現一隻雞最美味的地方就是雞屁股啊!”餘山喜滋滋的說道。 “得嘞,以後雞屁股都是你的。” “魔哥,這可是你說的啊,我可當真了,你是不知道,一個雞屁股再配上一碗燒刀子真是神仙也服氣啊!” “哈哈哈,好兄弟,來乾!”福魔舉起酒碗。 兩隻酒碗重重的碰在了一起,酣暢淋漓的痛飲。 然後,兩人便不再多言,隻是痛痛快快的吃著桌上的肉,你一下我一下,手伸不斷,嘴巴不停,油膩的嘴唇泛著光,吧唧嘴的聲音此起彼伏,不多一會兒,桌上隻剩下乾乾凈凈的骨架。 “痛快,痛快!”餘山喝乾最後一碗酒說道。 “沒錯,舒服啊!”福魔慵懶的拍了拍鼓鼓的肚皮,內心十分的舒暢。 “魔哥,好想天天都大魚大肉啊!” “確實,山子,我們得想辦法賺點大錢了,天天去碼頭可不行。” “魔哥,我們要不接著鬥狗去。”餘山有些興奮的說道。 “山子,賭博畢竟不是正道,咱們這一次是運氣好而已,那下次呢?下下次呢??這是一場注定隻有莊家贏的遊戲。”福魔表情有些嚴肅的說道。 餘山有些訕訕然,“魔哥,我有些口不擇言,那些好漢子因為賭博家破人亡的我也見過不少,一時腦抽。” “山子,記住啊!千萬不要以為自己是那萬中無一,逢賭必贏的人,很多初入賭局的新手總有這種心態,結果總是輸的連底褲都沒了。” “知道了,魔哥。” 福魔看到餘山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就在這時,酒館的氣氛莫名的嘈雜起來,隱隱約約能聽到各種驚呼聲。 作為整個縣上的情報中心,能夠讓經常出入酒館的人都失態的信息,定然是極大的消息,而往往大的變化都意味著機會的出現,福魔當然明白這個道理,當即叫上餘山朝著人群中走去。 在角落裡始終觀察著眾人的店小二,看到福魔兄弟二人離開了餐桌走到人群,也並未上前收拾桌子,隻是撇了撇嘴,更加仔細的觀察起酒館眾人。 “什麼?!有一千兩?” “真的,假的?錢員外怎麼會這麼有錢?” “那還有假?我聽說錢員外每天漱口都是用燕窩鮑魚湯來的。” “我上次還見到錢員外在轎子上坐著往外吐痰,是身邊的婢女用嘴巴接住咽下去的,嘖嘖,那婢女的身材纖細,麵容姣好也是真舍得。” ............ 這也是酒館情報站的弊端,畢竟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說的,所以很容易聊著聊著樓就歪了。 不過福魔大致聽明白了,事情隱約和縣裡大戶錢員外家有關,錢員外顧名思義就一個錢多,對於立誌天天大魚大肉的兄弟二人來說,這就是雪中送炭。 餘山有些興奮,著急的喊道:“錢員外家到底有啥事?還有什麼一千兩?” 那些正聊在興頭上的眾人被打斷了很不高興,不過看到餘山那五大三粗的樣貌,還有那鼓鼓的肌肉,到了嘴邊的惡語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的正是之前喊那一千兩的人說道:“官府在府衙門口貼了告示,說是好像錢員外的閨女失蹤了,錢員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隻要能找到就給一千兩哩。” “一千兩?”福魔不禁有些咂舌,這個數目大到他都想象不出來,所以反而沒有什麼感覺。 “魔哥,咱們發財的機會來了。”餘山有些興奮,呼吸都粗壯起來。 “山子,先不急,急事要慢做,咱們先去府衙門口確認下消息。”福魔事到臨頭反而冷靜了下來,他明白酒館情報站的消息自然有真有假,雖說是真多假少,但所有的消息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失真。 “小二,結賬。” “來了,爺,一共是三十二文。”那一直觀察著眾人的店小二聽到這聲音,立刻彎腰搭背的小跑過來。 餘山有些肉疼的數了兩遍,才把錢交到店小二手裡。 “爺,您慢走。”店小二無可挑剔的禮儀。 出了酒館門口,福魔心中不由有了一絲迫切,錢真是個好東西。 兄弟二人便朝著府衙走去,在路上路過一個做大餅的攤子,濃鬱的麥香味撲鼻而來,福魔不由的想到自己在鬥狗時進入的那種狀態,以及那狀態之後的饑餓。 “山子,給我買幾塊大餅,得空了我想做個實驗。” “魔哥,你不會沒吃飽吧?” “你這不是屁話,咱倆剛剛吃的那麼多,你還記得咱們鬥完狗後,我當時的狀態嗎?” “魔哥,記得啊,當時你虛的風都能把你絆倒了。” “我當時那狀態之前,感覺自己看啥都是慢動作,眼神格外的好,就像是開了天眼一樣。” 餘山有些震驚,他從小和福魔一起長大,雖然福魔見人三分假話但是對他是從未說過慌的。 “魔哥,我這就去買。”說著便買了五個大餅,提溜著一起漸行漸遠,不過餘山不多話了,但內心深處還是不免有些擔憂。 到了臨近縣衙的街口,一眼望去人山人海,甚至都有倆個官差在維持秩序,遠遠看去就看到有個師爺模樣的老者正站在高臺上大喊:“找到錢員外的千金,賞銀百兩。”也不說其他的,隻是一直重復這句話。 聽到這,福魔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一千兩還是太嚇人了。 “魔哥,隻有一百兩啊!”餘山有些失望。 “一百兩不錯了,不多也不少,要是他真給我一千兩,我都懷疑到時候有命拿沒命花了。”福魔說著眼睛仔仔細細的觀察著周圍的人。 這一次或許是因為肉食的補充,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的跳動正在緩緩的加速,帶動著呼吸不由的有些粗壯,仿佛大腦都有些緊繃開來,眼睛有些微亮。 周遭的一切再次慢了半拍,隔著不到百米的距離,福魔看到了那榜文纖毫畢現,甚至都能夠看到飛濺出來的墨漬。 那告示上畫著一張畫像是一方臉富態的女子,榜文上寫著年方十六,花容月貌。 福魔看著這描述,不由得打了個趔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這容貌頂多是麵容方正。 福魔把目光移向人群,大多數人都是看熱鬧的心態,以及被百兩銀子的震驚,隻是有一奴仆打扮的青年吸引了他的目光,這青年麵色潮紅,手指無意識的蜷縮,有些太興奮了些,仿佛是誌在必得。 “魔哥,你沒事吧?”餘山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嗯?怎麼了。”福魔隨口說著,眼睛並沒有從那奴仆身上移開。 “你...你的眼睛全是黑的了!”餘山有些急躁,“就是...就是那種沒有白色的。” 福魔看向餘山,準確的說是看向餘山眼睛裡的自己的倒影,果然看到自己一雙黑瞳,完全沒有眼白。 “雖然我也不清楚什麼情況,但應該是好的變化。”福魔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對著餘山說道:“我感覺現在自己狀態前所未有的好,看什麼都很清晰。” “魔哥,我們有空了還是去看看大夫吧!這還是有點嚇人。”餘山不免有些擔心。 “聽你的,不過我們現在要先去跟個人看看,我好像有線索了。”福魔瞥向那準備離開的奴仆說道。 不過隻是抬個腳的動作,福魔便不受控製的向前倒去,一個粗壯有力的臂膀伸了過來,擋住了福魔向前倒的趨勢。 “魔哥,你怎麼了?!” “山子,快把剛剛買的大餅給我。”福魔說著接過大餅,狠狠的咬了兩大口,三下五除二的吃掉兩個,這才感覺恢復了氣力。 “快跟上那人,我沒事。”福魔拿起剩下的大餅,慢慢的咀嚼著率先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