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看就是沒吃過虧的幸福丫頭。”夏東鵬感慨地說。 見童銳盯著監聽儀出神,他笑著湊過去趴在童銳肩膀上:“隊長同誌,咋,還在人家夢裡晃蕩呢?” 童銳把他的重量從肩膀上晃蕩下去:“她對監聽器熱情太高,一會得給她潑點冷水。” 一諾一臉興奮地回來後,童銳先加了她的微信,然後叮囑找劉崢嶸聊天時一定要順水推舟地聊,千萬不要窮追猛打,一旦發現對方不願意聊時就及時終止聊天。 “要是有合適的話頭,你可以誇贊一下有寶寶的媽媽,看看她是什麼反應”。童銳的這個提示有些明顯,不是等於暗示胡一諾此案涉及一個寶媽嗎? 夏東鵬不覺抬眼看他。 一諾愣了:“你的意思是,劉崢嶸有過孩子”? 童銳回看夏東鵬,那意思是:你多慮了吧?她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孩子。 “不是,聊天嘛,女孩子之間一般聊媽媽孩子容易引起共鳴。”童銳的話令一諾頻頻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 中午兩人去一樓吃飯時,一諾和劉崢嶸與他倆擦肩而過時,連看都不看他們。 夏東鵬笑著說:“別說,小胡還挺有做刑警的資質呢”。 童銳他們有意晚幾分鐘回自己的房間。 一諾和劉崢嶸房間稀裡嘩啦洗洗涮涮後,對麵房間終於安靜了片刻。 “你們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了。”一諾低低的聲音傳來。 坐在監聽儀前的兩人又是滿臉黑線。 “崢嶸,別睡啊,我不想睡,咱們聊天唄。” “我可真羨慕你,天天像隻小兔子蹦來蹦去的,你的精力怎麼那麼旺盛啊。對了,上午處長叫你出去乾嘛?” “哪是他找我,是我們科長打不通我手機,給我派活呢。” 童銳笑了,心想這個胡一諾確實反應挺快的。 “唉,沒辦法,誰讓咱們是新入職場的小白呢,多乾點就多乾點吧。” 一諾絮絮叨叨說了點單位裡事兒,猛地轉換了:“你爸媽經常吵架嗎?” 停頓了數十秒:“他們離婚了。” “呀,對不起啊崢嶸,我爸媽這兩天又吵架了,又是因為我。唉,你知道嗎?我剛和戀愛了一年的男朋友分手,我媽覺得28歲還不談戀愛,好的男孩子都被人挑走了,我爸覺得婚姻大事要隨緣,結果,他倆吵起來了。” 沉默。十幾秒後:“他們也是為你好。” “那倒是,你戀愛了嗎?” 沉默。“嗯,也分手了。” “我們是因為話不投機,你們呢?” “他說,和我在一起很壓抑。” “嗯,所以你再談要談個話多的,我再談,要談個話少的,嘻嘻!” “你判給了爸爸,那,想你媽媽嗎?” “還行吧。我經常能見到她。” “咱們是得抓緊時間談戀愛,因為咱們得做媽媽,我覺得,女人,不管她以前多任性、多懶惰、多驕傲,一旦做了媽媽,立刻就變成愛的天使了,我......” “那可不見得!”劉崢嶸居然打斷了一諾。 然後,是沉默。數十秒後,劉崢嶸語氣裡仍然帶著怒氣:“壞人!哪怕一息尚存他想得都是如何作惡!你不要太單純,不要輕信任何人!人性本惡。睡吧一諾,一會兒還得去上課。” 劉崢嶸再不說話了。 一諾這是第一次見劉崢嶸這麼大聲、激奮地發表意見,她突然意識到童銳讓自己和她聊寶媽的話題,是不是她因為“單純、輕信”被寶媽傷害過? 一諾看手機,童銳發來微信:“不要再聊了。緩一緩。” 盯著“童銳”這個名字,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夢。 為什麼會夢見他,是以前在哪兒見過這個名字嗎? 下午,留在彭村和去四方市的兩個組都反饋回信息。 經查,杜強沒有作案時間,案發當晚他在打麻將,四個人和一名觀眾鏖戰到次日清晨。 刑警又對杜林家進行了篩查,沒有什麼發現,刑警用手機對著物品一件件現場直播給童銳看。 童銳讓把“山水書吧”的宣傳頁單獨正反麵拍照發來,刑警說:“他們是不是幫書吧散發過宣傳頁,他家裡有十幾張呢”。 “山水書吧”位於四方市臨水縣,廣告詞是:喧囂都市裡,這裡可以讓您享受無與倫比的安寧,當文字與咖啡、紅酒相遇,您會有飛一樣的愜意! 杜林夫婦,家裡除了基本孩子的看圖識字,連一本書都沒有,他們的生活軌跡何以與書吧重合了? 真是在幫忙散發宣傳頁嗎? 李學峰在四方市展開調查。 他認為秦飛身上的疑點較多,他並沒有乾過什麼正經工作,整天到處閑逛,此人有利用迷藥盜竊的前科。 “去年十一月份,四方市大學城分局民警曾接到一個匿名舉報,說有人在大學城周邊用迷藥迷倒大學生,大學生消失數小時清醒後完全記不清發生過的事情。因為迷倒大學生的也是迷藥,當地民警曾經鎖定過秦飛,但這家夥突然停手不乾了。” 隨著李學峰的講述,童銳眼前基本勾勒出了一個畫麵。 “秦飛在四方市的什麼地方活動最頻繁?” “應該是臨水縣。” 童銳把書吧照片發給李學峰:“查一下這個書吧,一定要盯緊秦飛,他是個關鍵人物,千萬別讓他脫離監控範圍。一旦書吧有問題,就把秦飛帶回來!” 留在宜興的三隊隊員報告說,目前沒有正麵與李海兵接觸,自離婚後他都是獨來獨往,案發當晚無人能證明他的去處,除了他的女兒劉崢嶸。 劉海兵在四方市開飯店時生意還不錯,突然關掉飯店及離婚,似乎都和劉崢嶸畢業時發生的事情有關。 偵查情況歸集到這一步,真相已經呼之欲出了。 下午,一諾收到童銳發來的兩個字微信:“出來。” 一諾離開課堂,童銳和夏東鵬就守在樓梯口,看見她出來,他們直接進了處長房間,一諾隨後跟進,處長不在房間。 “胡一諾同誌,謝謝你的配合,任務完成得非常好。”童銳笑著很正式地和一諾握了握手:“任務結束,東西還給我吧。” 一諾很失望:“這就結束了?我什麼都沒做啊。” 她從袋鼠肚皮裡拿出竊聽器:“我還沒玩夠呢。” 童銳笑了:“好好學習,不要再刻意向劉崢嶸打聽任何事情,對了,你們晚飯後去商場,可以嗎?” 眨著烏黑的眼睛,一諾立刻興奮了:“路線怎麼走?” “時間、路線都隨便,逛個把小時就行。”童銳看著一諾,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眼神裡不由自主地多了分關注。 晚飯後,一諾幾乎是拖著劉崢嶸走出了房間:“走吧,去散步唄,我一吃自助餐就容易撐著,陪陪我吧,不然我會吃胖的,更談不上男朋友了。” 劉崢嶸無奈地說:“讓你少吃點,你不聽,已經吃了四天自助餐了,你還不膩啊。” 一諾心不在焉地挽著劉崢嶸閑逛了一個小時,這才左顧右盼地開始往回走。 “美女!我想問個路。”一個眉清目秀的婦人突然攔在兩人麵前,她手裡還牽著一個四五歲的漂亮女孩兒。 劉崢嶸猛地從一諾臂彎抽回自己的胳膊,轉而緊緊拉住她的手,她抓一諾的手非常用力:“快走!快走!” 一諾嚇了一跳,被強拉著走了幾步,回頭看婦人那失望、無助的神情:“崢嶸!你乾嘛呀!人家問路呢。” “不要管!咱們也不是當地人!”劉崢嶸的手指此刻變成了鉗子,鉗得一諾手指頭疼。 再回頭,她看見了婦人身邊的童銳和夏東鵬,突然明白,那婦人也是警察。 “怎麼樣?你的直接是什麼?”回到車上,童銳問。 女警察說:“她看我的眼神很兇惡,直覺是她被帶孩子的婦女欺騙或傷害過。” 李學峰報告說,“山水書吧”位於臨水縣南與老府縣交界處,名為書吧,其實是集休閑娛樂住宿為一體的度假村。 臨水縣經濟是四方市六縣裡居中的,但是在全國兩千八百多個縣裡,他寂寂無名。 二十年前,此縣因為一個案子,極不光彩地出了一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