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3盞茶(1 / 1)

陪同李學峰他們進行調查走訪的當地民警中有一位馬同誌,雖年近五十歲,但工作起來兢兢業業,深得組員們的敬重。   從臨水縣回來的路上,他說起了一件未經披露的案子。   那時的老馬還叫小馬,剛參加工作的他在臨水縣公安局鍛煉。   他的發小小丁在臨水縣某單位當臨時工,喝酒時,他神秘地對小馬說:“這兩天我發現,臨水出了個可邪門的事兒,弄不好要出大事兒。”   小馬問什麼事兒。   他說有個學生家長報案,說她讀高一的女兒和另外三名女同學被一個叫紅姐的人領著出去吃飯喝酒,最後還住了賓館,被一個老男人給猥褻了,要不是她強烈反抗,很可能會遭遇更大的傷害。   “紅姐是什麼人?”小馬也覺得這事兒不會小。   “劉紅啊!你不認識?”小丁反問。   劉紅那可太出名兒了,她原本是幼師,後來辭職下海經商,開了家“蘭克酒店”。   劉紅當時也就三十出頭,能歌善舞,長得說不上多漂亮,但是很妖氣,據說她和縣裡的某位領導關係不一般。   這位家長一報警,陸續又有多名家長報警,稱自己女兒被人從學校帶出去,在蘭克酒店遭到了”老男人”的淩辱。   不久,小丁被辭退了。   據說自從劉紅打起了學生們的主意,一些有錢又無德的老男人通過熟人介紹,蜂擁而至,蘭克酒店生意頓時變得爆火。   沒多久,小馬的鍛煉結束,回了四方市。   又過了大半年,他聽說劉紅被抓,而選擇報警的幾個家庭都搬離了該縣。   盡管當地政府對此案三緘其口,自以為處理得低調密不透風。   隨後的近十年間,該縣適婚女子在當地及周邊縣談婚論嫁前都被要求去醫院做體檢,看是否還是處子之身。   這種局麵造成了該縣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子們紛紛外出務工、遠嫁。   一度令該縣成了光棍縣。   自然,那件案子也不脛而走,臨水縣很長一段時間被人笑稱“老牛縣。”   “當年斬草沒除根兒,不會又發生類似的案子了吧?”學峰說。   “十之八九。”童銳眼前不時閃回著劉崢嶸那怯懦、不安的眼神。   還沒過一個小時,學峰打來電話:“秦飛要跑,抓不抓?”   “抓!”童銳不假思索。   案件組對秦飛手機上了手段。   晚十點,秦飛給在彭村的親戚打電話閑扯,最後說:“杜林現在忙啥呢?”   自從秦飛混大後,根本不把這位親戚放在眼裡,所以那位親戚為了顯示他這個電話沒白打,就誇大其詞地渲染道:“你不知道啊!杜林兩口子被人殺了!可慘了,杜林被人攮了幾十刀,都成篩子了!他老婆更慘,被人把腦袋切下來擱在肚皮上了,哎呀,我是親眼見到了,嚇得我到現在晚上不敢關燈睡覺。你知道嗎?都說是他兩口子做了啥缺德事兒,被仇家找上門滅門了!哎,你們好像在一塊兒打工吧。”   秦飛不知所雲地敷衍了幾句,掛斷電話後不到十分鐘,就拉著行李箱出門了。   李學峰他們跟著他,看他會和誰回合。   結果,他直接到了高鐵站,買了一張當晚去WLMQ的票。   李學峰連夜將秦飛押回了宜興,一路上,秦飛都在表白自己就是一個出苦力的打工仔,因為嫁到WLMQ的姐姐得了急病,所以他想盡快趕過去。   “我這人天生膽小,犯法的不乾,有毒的不吃!”坐在兩位刑警中間,秦飛努力讓身體縮到最小。   學峰笑著穩他的神兒:“讓你去認個人,不用緊張。”   童銳先於他們趕回隊裡,已經和副隊長商量好了審訊預案。   秦飛一到,直接被送進了審訊室。   已是深夜,秦飛瞪著大眼珠子一臉的惶恐和迷茫。   問:你認識杜林和郭芳芳嗎?   答:認,認識,一起打過工。   問:你得知他們的死訊後為什麼要跑?   答:不是跑,我跑啥呀。我是去看我姐,她得急病了。   問:秦飛,我希望你認清形勢,我們抓你是在保護你;現在審問你,也是在給你立功贖罪的機會,你不要執迷不悟。   答:......   問:你和劉海兵是怎麼認識的?   答:我去他飯店吃飯,一來二去就認識了。他現在不在四方了,回宜興了。   問:杜林和劉海兵相識是你介紹的嗎?   答:是,我們三個經常一塊兒喝酒,喝著喝著,怪對脾氣兒,就經常約著喝酒。   問:你們乾得那些事兒他知道嗎?   答:不知......啥,啥事兒?   問:你知道他女兒在四方上大學嗎?   答:知道。   問:知道他生意乾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不乾了嗎?   答:不知道......不,不會吧!世界上哪有那麼巧的事兒!   要是沒有眼眶攔著,秦飛的眼珠子一定會飛出去,n黏在兩位審訊人員身後麵的藍色軟包墻壁上。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秦飛的頭垂得很低,低到與身體呈九十度直角。   秦飛在想什麼?   他一定已經猜出了殺死杜林夫婦的人是劉海兵,也猜到了劉海兵之所以殺死他們,是因為自己的女兒被郭芳芳騙上了車!   那輛車,是一輛葬送過多少年輕美麗的女孩子,純潔身體和美好未來的魔鬼運送車啊!   問:“還不說?你以為杜林夫婦死了就死無對證了?再給你一次機會,山-水-書-吧!”   童銳一字一頓地說。   秦飛猛地一激靈,抬眼看著童銳。   秦飛的父親死得早,母親早早改嫁,他是跟著爺爺長大的。   爺爺會製一種迷藥,叫“三盞茶”,這種藥方,是他祖上留下的,意思就是中了迷藥的人會有三盞茶時間的神誌不清,醒後根本不知道那期間發生過的事情。   兒子早死,怕藥方失傳,在秦飛十六歲那年,爺爺把藥方的製作方法傳給了孫子,當時還讓他發誓,絕不用迷藥去做喪天良的事兒。   一年後,爺爺奶奶相繼去世。   不走正道的秦飛開始用迷藥在車上、旅館裡迷倒陌生的同行、同宿的人。   因為年輕人都用手機支付,老年人帶的現金不多。   他最少一次才弄到幾十塊錢。   因為丟的錢不多,而且身體也沒受到傷害,失主基本上都是後來才迷瞪過來自己很可能被人下迷藥了,但是還是因為損失小,懶得去報警。   靠著這些了了的收獲,秦飛餓不著肚子,萬一偶爾得票大的,他就花天酒地轉瞬揮霍一空。   他倒是想過去高級賓館用迷藥去虜獲有錢人的身上的珠寶首飾,但是高級賓館到處是攝像頭,而且管控得嚴,他怕失手被抓。   頭幾年,他就這樣混下來了。   六年前,他把杜林帶到了四方市。   他覺得有個同夥一是有人打掩護,二是人多壯膽,可以乾票大的。   杜林剛來時在山水書吧打掃衛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從而知道所謂的書吧,其實是藏汙納垢之所,男的都是有錢的流氓,女的都是貪財的女流氓。   晚上他常和秦飛說起書吧裡那些醃臢事兒。   書吧經理叫李察,三四十歲,長得油頭粉麵的,據說是個靠吃軟飯發家的家夥。   一次,杜林打掃衛生時聽到李察電話裡抱怨,說現在的客人越來越刁了,書吧裡的那些老麵孔他們都膩了,不咋來了等等。   秦飛和杜林租住的地方離大學城很近,他們經常能看見各種豪車停在附近接上年輕漂亮的大學生回四方市區裡去玩樂。   當晚和秦飛喝酒時,杜林說:“咱要是用迷藥,把學生弄書吧去,不比你弄那三瓜倆棗的賺錢?”   秦飛聽了說:“那多壞良心啊。”   “那些豪車帶走的不是學生?”杜林說。   “那是壞學生,大多數學生都是好孩子,咱不乾那事兒。”秦飛想起了爺爺,覺得要是自己用迷藥去禍害女學生,爺爺一定會夜夜到夢裡罵自己喪天良的。   沒多久,秦飛被曾被迷倒過的人尋仇暴打了一頓,還拿走了他的手機。   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能下地的秦飛對杜林說:“你說的那事兒,咱乾!”   說乾就乾,杜林就對李察說:“老板,我能往這兒送女學生,送一個你咋給我錢?”   李察不屑地看他,笑:“窮瘋了吧你!”   “我住在大學城附近,能把學生弄來兩三個小時,在她們清醒前再把她們送到原來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覺。”杜林陰森森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