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著浴巾,夏東鵬用毛巾擦著頭發上的水,笑嘻嘻地:“剛才那兩個人,逗死我了,一精一傻,對比太強烈了。” 童銳笑著看手裡的照片,照片是從戶籍係統拷貝出來的,劉崢嶸的證件照。 童銳出生於城市,對縣城、農村生活不是很了解。 而成長於鄉鎮的夏東鵬說:“杜林兩口子打的什麼工,挺攢錢的。” 童銳猛地看他,示意他繼續說。 “我看杜林新蓋的這院子、二層小樓,最便宜也得二十萬,他還有十五萬的存款,不少掙啊!” 杜林和郭芳芳是高一時談的戀愛,兩人本來學習成績就不好,這一早戀,杜林高中都沒讀完,郭芳芳高中畢業後就閑在了家裡。 兩人二十一歲結的婚,杜林在婚後半年出去打工。 第二年女兒出生了,女兒半歲時郭芳芳帶著女兒去找他。 他們是去年年底回來的,夫妻兩個外出打工的時間前後加起來剛滿五年。 夫妻倆在帶著孩子身在異鄉,減去租房、吃喝及日常消費,一年還能攢下7萬元,雙職工家庭如果不過於節儉,一年也未必攢的下這麼多。 對呀,他們到底打的什麼工? 杜林夫婦雙方老人都說不清他們在乾什麼工作,但是知道他們是在鄰省的四方市打工。 四方市是一個四線城市,經濟狀況不及黃州、宜興,他們為什麼要舍近求遠呢? 杜父說兒子有個朋友叫秦飛,也是彭村人,十幾歲的時候就跑出去打工了,是他介紹兒子去的四方。 杜林夫婦被殺案,成立的“413”專案組,搜集了杜林通訊錄裡近兩年聯係過的手機號碼,綜合法醫對犯罪嫌疑人外形的推寫、走訪調查結果最後鎖定了三個人。 秦飛,現年27歲,通過手機定位,目前此人仍在四方市。其正月二十號給杜林發過一條微信“真不算出來乾了?” 杜林回“不乾了,安生過日子了。” 他們以前在乾什麼,為什麼繼續乾就不能“安生過日子”? 杜強,現年32歲,杜林的叔伯哥,他曾經借過杜林兩萬塊錢,春節前杜林逼著他還了錢,兩人為此鬧得極不愉快。 劉海兵,現年51歲,和童銳他們是老鄉,也是宜興市,辦案人員通過杜林通話記錄找到的他,他的女兒是劉崢嶸。 專案組兵分三路,童銳和夏東鵬先於培訓人員一天住進了信財賓館。 童銳通過劉海兵居住地轄區民警,自己的好朋友柳江那兒了解到劉海兵幾年前在四方市開過飯店,據說生意不錯,兩年前突然不乾,回到了宜興後不久兩口子就離婚了,雙方父母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 民警從劉海兵嶽母那了解的情況是劉海兵在外麵有了情婦。 “他女兒在四方上大學,畢業那年好像出過什麼事兒。在家養病一年多才參加的省考,還不錯,考進宜興財政局了。你們說過後我側麵打聽了一下,她下周到黃州參加陪訓。”管片兒民警說。 “辛苦,再到劉海兵前妻周圍了解一下他們夫妻離婚的原因。”童銳說。 兩年了,劉海兵父母和嶽父母都從他嘴裡問不出隻言片語,恐怕短時間內很難從劉海兵那得到想要的信息。 什麼能讓他如此守口如瓶呢? 劉崢嶸大學畢業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童銳和夏東鵬住進信財賓館的當天晚上,奔赴四方市區找秦飛的小組順道拐去了劉崢嶸曾就讀的大學了解情況,校方說她是個品學兼優的孩子,順利畢業,在校期間沒有發生過任何負麵的事情。 十分鐘後,柳江的好消息就來了。 劉海兵的前妻在去年一次單位聚會上喝多了酒,哭著說她很後悔,她害了女兒。 “那個和劉崢嶸同屋的女孩子,叫,胡一諾的,很聰明,性格也很陽光。”童銳說。 夏東鵬明白他的意思。 幾分鐘後,夏東鵬說:“我一財政局的朋友說,胡一諾人很聰明,性格外向,但是待人接物分寸感很好,對了,她剛和男朋友分手。” 第二天,在胡一諾她們上課時,童銳請培訓處長親自去把胡一諾叫出了課堂。 在培訓處臨時辦公室裡,胡一諾一眼認出端坐在處長辦公室裡的兩個人就是昨晚把自己和劉崢嶸嚇一跳的,住在對門1016的住客。 她轉臉看處長。 “不要有壓力,這兩位是刑警,有工作需要你的配合。”看出了胡一諾的不安,處長和顏悅色地說。 “你好,胡一諾,我們是宜興市刑警支隊三隊的,我叫童銳,他叫夏東鵬。”童銳禮貌地做自我介紹。 “童銳?這麼好熟悉呀,童銳,呀,我做夢的時候夢到過這個名字!”一諾的眼睛瞬間瞪圓了,沒看見童銳的尷尬、夏東鵬的暗笑和處長的苦笑。 一諾仍在回憶那個夢:“對了,還有爆炸,你好像去打仗了,到處都是槍炮聲。” 如果這番話出自一個小學生之口,大家一定會覺得這是一個電視劇迷,很可愛。 可是這話出自一個已經二十八歲的國家公務員、本科畢業生之口,被童銳顏值吸引而肉麻示好的心機豪放女,分分鐘閃亮登場了。 童銳笑得有點尬:“謝謝,很榮幸能進入你的夢鄉。” 他開始猶豫,請她幫忙打聽劉崢嶸過往的話還要不要說出口。 胡一諾猛然又想起了1016這組數字,她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很疼,不是在做白日夢。 看出這三個男人那詭譎的表情,一諾知道,自己如果再說出1016的事情,估計連培訓資格都會失去,直接被送去腦外科了。 “讓我配合什麼?”一諾主動打破僵局。 童銳看看處長,他呆了一下,恍然大悟:“哦,你們聊,你們聊。”便退出去了。 “劉崢嶸,你怎麼評價?”童銳試探性地問。 “她呀,特敏感,膽小,昨天就是她懷疑你們倆是跟蹤狂、死變態,也嚇我一身汗。”“死變態”是一諾報復他倆剛才臉上那副難掩的看耍猴的神情,特意賞他們的。 “還有呢?她的敏感和膽小,還有別的表現方式嗎?”童銳繼續問。 一諾想了想:“她有潔癖,洗個澡能洗一個鐘頭,我昨天下午泡好的茶,晚上回來喝的時候她不讓喝,說服務員會不會往裡麵下東西了,我直接吧,這次培訓結束後,我們成不了朋友。” 童銳和夏東鵬對視了一眼,贊許地看她:“你的直覺很準,但是,能不能再深入地了解一下她,她身上到底曾經發生過什麼?你可以通過聊自己的爸爸,看她對她爸爸的評價。” 一諾目不轉睛地看著童銳:“怎麼?她爸爸殺人了?” 這句話,令童銳和夏東鵬的神經瞬間繃緊。 “哈哈,看你們那表情!他們父女倆感情很好,昨晚他們通了半個小時的電話,她都是‘好的爸爸’‘爸爸注意身體’‘放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能照顧自己’‘我同屋是個善良、開朗、美麗的女孩子’。”一諾說的眉飛色舞,童銳他們聽得目瞪口呆。 “那個,美麗善良的小胡同誌,咱們今天的談話你能做到保守秘密嗎?對任何人,包括你的父母都不能說。”一諾這出其不意的表達方式,令夏東鵬覺得這句話自己必須再強調一遍才放心。 一諾在自己嘴唇上做了個拉拉鎖的手勢:“說吧,我保證今天的談話絕不外泄,那個,我有線人費嗎?” 夏東鵬哭笑不得:“你懂得還不少。” “此事很重要,涉及一個 案件,希望你想辦法,再了解一下她心目中的爸爸,你要注意觀察她,要引導著她去傾訴。”童銳亮出了竊聽器:“這個,你覺得放在哪兒合適?” 一諾眼中放射出亮光,一把接過紐扣大小的黑色竊聽器:“像耳機一樣,嘖嘖,景致,放我手機殼裡吧。” 一諾的手機殼是一個軟不唧唧的袋鼠,袋鼠的肚皮是空的,還有個帶暗扣的翻蓋,肚皮裡已經裝了一個優盤和一個紮頭的發圈兒。 一諾直接把發圈兒拿出來,把披肩發紮成馬尾巴,又把竊聽器放進去:“等等,我回我房間試試效果。” 不等兩人說話,她風一樣回到對麵房間,關上門,對著袋鼠肚皮說:“死變態!死變態!聽到請回答!咦?怎麼不說話呢?哦,對了,對了,這是竊聽器,不是對講機。” 這邊,童銳和夏東鵬滿頭黑線地對望著,同時低聲說對方:“你這個死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