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明在復禮書院念書,雖然離家近在咫尺,但也隻有特定的節假日才能回家。因此貞明是不用聞喜夫婦操心的,隻是聞喜卻經常想念起這個侄子。他每天都要經過書院門口,最初一段時間,他經常會進去看看貞明。當聞喜得知貞明跟榮庭、廣仁三人經常一起結伴念書,相處得十分融洽時內心更是歡喜。 貞定就不讓人省心了,私塾先生隔三差五來到聞喜工坊找聞喜告狀。話說這私塾的學生除了貞定外,都是十歲以下的孩子,這讓貞定覺得自己特沒麵子,因為年齡差異也讓他在私塾沒有任何玩伴,因此經常逃課到鎮上去溜達。李先生眼見貞定長得結實粗壯,也不好用戒尺教訓,多是讓他罰站。罰站這點懲罰對貞定起不到任何震懾作用,貞定照樣我行我素。最近一段時間更是變本加厲,竟連續幾天都沒去書院。李先生無奈之下隻得到工坊向聞喜說明實情,隨後倆人一起在鎮上去四處搜尋,最後在戲院找到了貞定。聞喜見貞定吊兒郎當的樣子,內心塞滿了恨鐵不成鋼的無奈,他盛怒之下一把抓起貞定,想給他抽兩個耳光,但他最終忍住了。聞喜平息了怒火後,對貞定說:“眼下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跟著先生回去念書,二是跟我回家收拾東西回到厚田去。”貞定聽到要回厚田竟也急了,他知道要是自己不聽話被送回厚田定會被父親打死,因為父親在離開河洲前跟他說過,如果自己不爭氣被送回厚田,一定會打斷他的腿。想到這裡貞定果斷答應了跟先生回去念書。 回到學堂,貞定倒也安靜了幾天。然而好動的他始終無法真正靜下心來念書,於是他又開始挑逗學堂裡的孩子們。這私塾裡的孩子大多數都是河洲的有錢人家的孩子,他們被欺負了雖然不敢當著貞定的麵向李先生告狀,但回到家裡就把學堂裡受到的欺淩告訴了父母。那些孩子的父親都紛紛來到私塾告狀。李先生最後實在看不下去,於是親自到聞喜家致歉,並退回了所有學費,還說道:“此子不可教,我身為先生已無可奈何,如果繼續教下去,我這學堂定會被這孩子搞臭的。”聞喜夫婦再三求情,李先生就是不為所動。聞喜甚至找來劉先生周旋,但都無濟於事。聞喜氣得直接抄起棍棒想教訓貞定,但被彩萍叫家丁們攔下並拉回到內室。聞喜眼看動粗也不行,於是對彩萍抱怨說:“打也打不得,罵又沒用,真是氣死人了。” 彩萍說道:“貞定這孩子咱們也不一定管得了,我看還不如花點銀兩把他送回去吧,我們幫他在村裡娶門親,那樣的日子也許更適合他。” 聽到彩萍將貞定送回去的建議,聞喜不由得想起上次送那兩個侄孫回去的情形,因此堅定拒絕說:“不行!上次把大嫂二嫂給得罪了,總不能把所有的兄弟給得罪個遍吧?” 彩萍見聞喜態度堅決,也沒有堅持己見,隻是搖了搖頭出去了。 為了不讓貞定無所事事,遊手好閑,聞喜還是決定讓他去工坊做學徒工,並嚴厲警告貞定說:“若是學木匠也學不成,那我會毫不猶豫的把你送回厚田去。”貞定每天有聞喜盯著因此老實了一陣子。起初是聞喜自己親自教,貞定學得倒是十分認真,事情無論多繁多累,都一絲不茍的學著。或許是自己侄子的緣故,聞喜對貞定的要求也更高。在工坊裡,作為老板的聞喜很少罵人,但對貞定不一樣,聞喜會經常批評他。對這種特殊的照顧,讓貞定以為叔叔是嫌棄自己,也因此暗自積壓了怒火。 當年六月初的一段時間,聞喜要帶彩萍去趟吉州城,這次也順便把善美善心也一起帶上了。臨行前聞喜將貞定托付給了工坊的大弟子何毅看管。聞喜此次去吉州城,一是去交付一批貨物,二是特地去處理李敏華那邊的事情。聞喜一家來到吉州城先後走訪了兩家店鋪,頭一家是聞喜在吉州城的第一家店鋪,由一個老夥計掌管,生意一直很穩定。這第二家是去年初新開的。聞喜為了鍛煉李敏華,因此特地提拔他到這裡做掌櫃。聞喜到店鋪時,李敏華親自去城外收帳去了。在等李敏華的時候,聞喜先是看了看店鋪賬本。賬本上李敏華的筆跡就像一群烏泱泱的蟲子一樣布滿著這薄薄的宣紙,最初的字跡扭扭歪歪,越到後麵也愈發工整起來,每筆賬的數字倒也十分清晰明了。隻是這近半年時間裡,門店的生意還是處於勉強維持中。聞喜又問了問老夥計關於李敏華的情況,老夥計的評價倒也十分中肯:“李掌櫃做事倒是勤懇,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在店裡店外忙個不停,從不去外麵玩耍,隻是這孩子太年輕,缺乏經驗,又有些急於求成,因此才有這次被騙一事。” “敏華被人騙了?我怎麼不知道?”一旁的善美驚訝地問道。 這時彩萍對女兒說:“是的,我也是出來前才知道,你爹爹之前一直瞞著我。” 聞喜這才說道:“前段時間,你為孩子們的事情忙前忙後,我怕你擔心,因此就沒有告訴你。” 善美這時更加急了,於是不顧父母在前,急切地問道:“李敏華是因為何事被騙?被騙多少?他人還好嗎?” 老夥計這才娓娓道來:“不久前來了個顧客說要定一批楠木家具,價格很高,雙方很快就談妥了。不過客人在了解到我們這裡楠木存量不多後,就隻給了五十兩銀子的定金。李掌櫃於是四處托人打聽楠木貨源,沒幾天工夫就有人前來推銷楠木,並且數量很大。我那時也勸過李掌櫃要小心,隻是李掌櫃立功心切,隻身一人前去驗過後就下了二百兩銀子的定金。不料最後賣楠木的人消失不見了,下定金的人也再也沒有出現過。李掌櫃這才醒悟過來,意識到這倆人是合夥的騙子。李掌櫃因為這事備受打擊,甚至都想跳河自殺,後來倒也慢慢想開了。他也一直說辜負了東家的信任,在這之後一段時間裡更是沒日沒夜的做事。” 善美聽到這些,不由得緊張問道:“爹爹,你這次要處罰敏華哥嗎?” 聞喜沒有作答,彩萍則反問道:“你一個姑娘家這麼緊張乾嘛?” “爹,敏華哥他沒爹沒娘,怪可憐的……” 彩萍看女兒急了,就幫聞喜回答:“年輕人吃點虧也不是什麼壞事,要是能長記性就好了。不過你爹也沒有因此太多責備敏華,就當是給敏華交個學費吧。” 正在這說話間,李敏華匆匆趕了回來。李敏華一進門見了師父師母,立即撲通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深切自責。聞喜見狀趕緊把李敏華扶起來,並對李敏華說:“孩子,凡事要一步一步來,做任何決定之前要弄清楚每一個環節,才能盡可能避免犯錯。” 李敏華還沒理會到師父的意思,於是繼續說:“敏華犯下大錯,請求師父師母懲罰!” “剛才善美很擔心你,問你虧了多少?會不會懲罰你?你師母的回答是’年輕人吃點虧也不是什麼壞事,要是能長記性就好了’,所以啊敏華,師父師母不會因為你一次被騙了就要懲罰你,但你要吸取教訓,多跟老夥計們學習!” 李敏華見師父並沒有劈頭蓋臉責怪自己,內心頓時充滿無限感激之情,於是發誓說:“師父的話徒弟一定銘記在心!我今年一定努力,定要把被騙的錢賺回來。” “如果你這樣想,為師很擔心!我剛才說做事要一步一步來,你嘴上回答是要銘記在心,但轉眼就又把目標抬得那麼高,欲速則不達,怎能不再犯錯?” 李敏華聽了師父的教誨又是連連致歉。聞喜在了解了一些情況後,就請夥計們到附近的酒家裡吃了頓飯。飯後,聞喜要和李敏華一起去辦些事情,彩萍則帶著兩個女兒出去逛逛。善美和善心都各自挑了不少禮物,這善美的禮物看上去是要送給李敏華的,善心的禮物則是給家裡的哥哥弟弟準備的,當然也包括金榮庭。彩萍自然知道兩個女兒的心思,心想孩子們的確長大了。 從吉州回來後,聞喜一直見不著貞定的人影,於是就去問賬房黃師傅和王嬸。黃師傅和王嬸都說這些天不曾見大少爺回家。聞喜心想這孩子可能看自己不在家,就跟工坊們師傅住到一起了,因此也沒有多想。這時王嬸突然拉著聞喜到一角落悄悄說:“老爺,有一件事情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嬸,有什麼事情您就直說吧。” 王嬸這才說道:“你和夫人小姐去吉州城那天晚上,大少爺是在家裡住的。那天我正在自己房間休息,隻見一直住在東屋的大少爺鬼鬼祟祟的進到這邊來了,然後到老爺您和夫人的房間呆了很久,好像在裡麵找什麼東西。我本想去看個究竟,他剛好出來,就這樣我們就碰上了。大少爺跟我說,是老爺您出發前在碼頭交待他到你房間裡找個東西。” 聞喜聽了心裡不由得大吃一驚,再三問道:“此事千真萬確?” “老爺,我在子家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多過嘴?若不是親眼所見,我怎麼會隨便說?” 聞喜又問:“這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沒有,我隻跟老爺您一個人說了,連夫人那邊我都沒有說。” 聞喜叮囑王嬸:“那就好,這事我知道了。王嬸,你千萬別跟其他人提這事,包括夫人。” 聞喜回到自己房間,看到彩萍正在到處找東西。原來彩萍一直用的手帕在吉州城弄丟了,回家後就想把曾經繡好的手帕拿出來用。這一找就發現箱櫃裡的東西被人動過,她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這才發現箱子裡她藏著的那袋銅錢、洋錢少了很多。這銅錢多是古錢,因此都比較值錢,這是彩萍專門收集起來打算給女兒出嫁時做蚊帳上的銅錢吊墜用的。 彩萍把這事告訴了聞喜,這也印證了王嬸說的的確不假。他先是安慰彩萍不要聲張,並承諾自己會查個水落石出。聞喜隨即不顧天色已黑,出門就去工坊宿舍找貞定。聞喜來到工坊宿舍,發現貞定並沒有在宿舍裡。住在這裡的師傅和學徒工都說聞喜不在的這些天,大少爺晚上就沒在這裡住過,隻是到了快天亮時才睡眼惺忪地來到這裡睡覺,而且一睡就到中午吃午飯。聞喜聽了很是生氣,於是責問作為大弟子的何毅說:“你這個師兄怎麼當的,你就不能替我管管這個孩子嗎?” “師父,我不是不管他,貞定這孩子不聽話啊。我教訓他,你猜他怎麼說?他說我就是這裡的少東家,你就一個學徒,還管起少東家來了。” 聞喜聽了氣得直跺腳,二話沒說就到街上打探了一番,聞喜走遍了貞定曾去的地方,還是沒有發現貞定的蹤影。聞喜沒有辦法,隻得趕在四門關閉前回家去了。當晚,聞喜幾乎一夜未睡,輾轉反側的思考貞定的問題。彩萍見丈夫總是睡不著,心裡也大概知道個七八分了,於是對聞喜說:“不就幾個洋錢、破銅錢嘛,用不著難受。” “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們子家世代務農,雖然窮困潦倒,兄弟間算不上和睦,但也從沒有做過偷雞摸狗的事情。” “孩子還年輕,在家沒有見過錢麵,偶爾經不住誘惑,還是要有點耐心。” “這人啊,就跟樹一樣,枝葉長歪了還可以剪掉再長,要是這根長歪了就難啦。” “別多想了,明天找到這孩子,先弄清楚再說吧,趕緊睡吧。” 次日,聞喜早早的就趕到了工坊宿舍,從宿舍裡的床榻上一把揪住貞定直接拖回家去了。回到家裡,聞喜首先吩咐黃師傅、王嬸等人回避一下,然後讓貞定麵朝祖先神位跪在大廳。 “這些天,晚上去哪了?”聞喜用及其嚴厲的口氣低聲質問道。 自知犯錯的貞定戰戰兢兢的回答說:“去戲場那邊玩了。” “你還說謊!”說罷聞喜拍了幾下貞定的後腦。然後審問道:“到底去哪裡了?” “到北街東巷玩牌去了。” “你還賭博?”聞喜聽罷操起板凳,想朝貞定砸過去。彩萍見狀,急忙上去攔住聞喜說:“打不得!打不得!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先讓孩子說完吧。” “你賭博的錢哪裡來的?”聞喜又問道。 這時貞定把頭深深地埋下去了,然後吞吞吐吐地說道:“借的。” “借的?誰借給你的?借了多少?找來問問!” 自知無法瞞過去的貞定,隻得說實話了:“你和嬸嬸去吉州那日,我到你房間偷的。” 聞喜聽了沉默了很久,然後也跪到祖宗神位前自責道:“我們子家世代為農,雖家境貧寒,但從來恪守本分,不偷不賭。如今貞定這孩子誤入歧途,是我這個做叔叔的管教不嚴,請祖宗神靈降罪!”說罷在地上再三叩頭。彩萍急忙前去扶起聞喜。 聞喜站起來,嘆了口氣,良久才說:“孩子,叔叔這裡留不下你了,我今天就讓黃師傅送你回厚田,你去準備一下吧!” 貞定聽到叔叔要送他回去,這才慌了神。這些日子看慣了河洲的繁華、住慣了舒適的大房子、悠閑瀟灑慣了的貞定聽到叔叔要把自己送回去怎能不急,因此大哭求饒說:“叔叔,我錯了,不要把我送回去!”隻見聞喜轉身過去,任憑貞定如何求饒都不為所動。貞定跪著前行到嬸嬸麵前同樣大聲求饒。彩萍心軟了,於是想扶起貞定。貞定見嬸嬸沒有鬆口,硬是不起來。彩萍於是說:“你這孩子啊,缺錢可以跟叔叔嬸嬸說,不能動歪主意,現在在家裡暗偷偷的拿,如果你叔叔不管教你,將來要是去外麵亂拿,可是要去官府挨板子蹲大牢的。” “嬸嬸,我錯了,我不應該去偷您的錢!”貞定還是哀求道。 “還有,賭博這事更是沾不得,就是再大的家業也經不起賭博的折騰。你叔叔七歲來到這裡,沒爹沒娘,到現在四十多歲才有這點基業,將來要是托付給你可不能全敗在這賭桌上。” 貞定連連認錯,而且不停的給彩萍磕頭。彩萍看不下去了,於是向聞喜給貞定求情。聞喜見彩萍再三求情,仍不為所動。彩萍於是將聞喜拉進內室想好好勸一下,聞喜知道彩萍的意思,先開口說:“上次你就勸我送這娃回去,都怪我沒聽勸,現在這孩子這樣,你倒反過來勸我把他留下?” 彩萍耐心地勸慰道:“我知道貞定這孩子難教,隻是情況不一樣,上次我們想好好培養他,是他自己不爭氣,把他送回去合情合理,村裡人也不會說三道四。現在因為這事你把他送回去,傳出去得罪三哥不說,你讓三哥一家在村裡怎麼抬頭做人?” 聞喜聽了沉默良久,然後轉身回到客廳對貞定說:“看在你嬸嬸苦苦相勸的麵上,也看在你爹娘的麵上,這是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如若再不好好做人做事,天王老子來求情都不行了。” 經過這事之後,貞定確實老實多了,每天跟叔叔同進同出。在工坊也不擺架子了,做事也不挑三揀四,重活累活都搶著做。聞喜夫婦看著這孩子的變化,心裡也踏實了許多。此時的貞定已經是十七歲的壯漢,各方麵也都很成熟。聞喜夫婦本想讓他在河洲安定下來後,就托媒人給他定門親事。貞定似乎有些等不及,在家裡經常找機會跟丫鬟李姑娘套近乎。李姑娘起初不以為意,畢竟貞定將來也很有可能成為自己的主子,因此也不敢得罪。貞定見李姑娘對自己並不反感,於是膽子就大了起來,逮著機會就試探著動起了手腳。李姑娘這下就不肯了,罵了貞定流氓後就去跟彩萍告狀。彩萍看著李姑娘傷心哭泣,隻得好生安慰著,隨後又找來貞定批評他不守規矩,最後卻對貞定說:“你這孩子這麼大了,是該給你尋門親了,你有中意的姑娘嗎?” “我在厚田的時候一直喜歡村裡左家的姑娘,但是她一直看不起我。” “那嬸嬸托人給你說媒去,你看行麼?” “我現在看不上她了,我現在看上鎮裡的一個姑娘,身材瘦瘦的,眼睛大大的,好像是金河村人。” “那對方叫什麼名字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就是經常在街上看到她。” “金家的人太多了,你這麼隨便一說,我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姑娘,要麼我讓王嬸去把左媒人請來,你跟她說下,讓她幫忙打探打探。” 彩萍於是讓王嬸去鎮上把左媒人請來。左媒人一進子家大廳見到彩萍就招呼道:“哎喲,子夫人近來好事多多,定是又有什麼好姻緣吧?” “這不又得麻煩您左媒人。”彩萍說完,王嬸就立即給左媒人泡了一杯茶。 彩萍向左媒人介紹貞定說:“您看咱家這孩子今年十七歲了,是我們子家那邊的侄子,我想給他尋門親事,這孩子說有自己中意的對象了,而且還是咱們金家人,隻是這孩子都不知道對方名字,因此想麻煩左媒人您幫忙打聽打聽。” “你把對方的相貌告訴我,隻要在這河洲鎮,沒有我找不到的人。”左媒人仍舊那麼自信。 貞定於是把對方的相貌和經常見到的地方告訴了左媒人。左媒人細想了一下,然後睜大眼睛說道:“你這孩子不會看上的是金鎮南的侄女吧?” 彩萍驚訝的說道:“啊!金鎮南的侄女?不會是那個從小沒了爹娘,跟著哥哥一起的那個姑娘?我記得她好像是金鎮南堂兄的女兒。” 這時左媒人又跟貞定確認了一下,然後確定了就是金鎮南的侄女。彩萍這下可犯難了,她知道金鎮南對子家一直有成見,心想這事恐怕不好辦。彩萍又跟左媒人商量了一下,然後說:“左媒人,這事估計得從長計議,我也要跟我們家老爺商量一下。”左媒人倒是沒有意見,喝完茶就走了。 彩萍把貞定喜歡金鎮南侄女的事跟聞喜說了,聞喜一聽也覺得不好辦,但轉念一想,這女娃子畢竟是金鎮南的堂侄女,說不定人家哥哥同意呢?萬一成了,子家既和金家族長家聯姻,又和金鎮南家族聯姻,說不準以後金鎮南對咱們子家會少點敵意,於是同意讓左媒人去試試。 左媒人一切準備妥妥的,然後往姑娘的哥哥家去了。左媒人先是打探到這姑娘家的大哥叫金福宏,又尋了很久才找到這姑娘的哥哥家。隻見一家人住的房子看上非常矮小,且銹跡斑斑。左媒人心想這金鎮南住著上金河村的大宅子,沒想這金家侄子卻住著如此破舊的房子,往上三代都是一個爹媽,到這一代差別怎麼這麼大呢?左媒人進到金福宏家,見了金福宏夫婦並說明了來意。金福宏和媳婦聽說是子家來求親,倒是十分熱情,並且說:“我聽說這子家前段時間剛和族長家結為親家?” 左媒人無不得意地說:“是的,這還是我撮合的呢。” “那您可太厲害了!我也聽說這子家向來出手闊綽,到時彩禮和禮金應該不少吧?”金福宏媳婦一邊恭維左媒人,一邊問道。 “那還用說,這子聞喜倆口子特好說話,鎮上沒幾個不說他們家的好話。這子家沒有兒子,過繼了兩個侄子,現在看中你家小姑子的是那個大的,長得壯實,是乾活的好手。你再想想看,這樁姻緣要是成了,你們夫婦還用住現在這破舊的房子嗎?人家巴掌縫裡漏一點給你們,就夠你們一家蓋個大屋子。” 金福宏夫婦聽了頓時心花怒放,於是爽快的答應這門婚事。左媒人本以為萬事大吉,誰知金福宏這時卻說:“這事我得跟我叔叔金鎮南商量一下。” “這事不是你做主嗎?怎麼還要去問金保長?”左媒人不解地問到。 金福宏麵露難色地說道:“你是有所不知啊,我們家的事情都得經叔叔同意才行。” 金福宏於是跑去找叔叔金鎮南了。金鎮南躺在安樂椅上,聽侄子說明了來意後,就劈頭蓋臉罵道:“你得錢病了?居然同意把妹妹許配給子家?你若執意要將你妹妹嫁給子家,那你就滾出我金鎮南這一房。” “叔叔,我這不來問您的意見了嗎?沒有您的同意,我怎麼敢答應。” “侄子,你聽好了,這事想都不要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子家子聞喜不就是我們金家曾經的包衣奴才,他一個沒人要的野孩子何德何能能配得上我們金家的女人?如今他的假子也敢打起我金鎮南家族的女人來。你去告訴那媒婆,子家要攀成這門親也行,把他子家玉鑼壟的良田土地、玉鑼臺的房屋都拿來做彩禮才行,否則沒門。” 金福宏得了金鎮南的命令,垂頭喪氣地回了家。金福宏一進門,還沒等左媒人開口,這金福宏媳婦倒是急切上前詢問個究竟。金福宏無奈的搖搖頭,他媳婦頓時明白了,這才憤怒罵道:“金家這一房就他金鎮南吃香的喝辣的,其他家都是窮得叮當響,什麼時候見他接濟過?現在還不允許我們攀求富貴。”金福宏又把金鎮南的話告訴了左媒人,左媒人聽了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心想這門親事恐怕要泡湯了。 左媒人把金鎮南的話傳給了彩萍。彩萍也無計可施,心想隻能放棄金鎮南的侄女,但她還是想盡快給貞定尋門親,這樣好收收這孩子的心,於是再托左媒人物色去了。金鎮南這番話也傳到了貞定的耳朵裡,這對血氣方剛的貞定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貞定心想我們子家都和金家族長聯姻了,哪裡不如他金鎮南?以後逮著機會一定要給這金鎮南顏色看看。 左媒人的辦事效率可真不賴,短時間內就給子家介紹了一大堆合適的姑娘家。可是貞定根本就沒興趣,每次都吊兒郎當的聽著左媒人介紹,然後想都不想就借故推辭了。聞喜夫婦想貞定這孩子大概還被金鎮南侄女迷了心竅,過段時間淡忘了再談此事或許更好,於是就把這事先放一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