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留承業被打一事的始作俑者,貞安在得知事情的經過後,就立刻跑到茶館來看熱鬧。貞安進了茶館,直接上了樓,看到金鎮南躺在一安樂椅上抽著旱煙,於是主動上前挑釁說:“金老爺今早臉洗乾凈沒?”金鎮南見貞安如此羞辱自己,於是大罵道:“混賬東西!你算老幾?”左右見金鎮南發火了,就想上來教訓貞安。沒想到金鎮南卻又喝住了左右,突然改變口氣說:“給子公子上茶!”貞安則得意洋洋地坐了下來,並故作細細品茶的樣子。金鎮南見貞安得意洋洋的樣子,於是就說:“小子,我上次說要送你一個大禮,金爺我絕不食言,你若有種明天巳時到這裡等我,我帶你去見一個人,見完後你一定會對我感恩戴德。” “金銀錢財,本公子看不上,你能送出的大禮也沒有我們子家買不起的,要我對你感恩戴德就算了吧。” 金鎮南挖苦道:“你小子是不敢收?還是怕了?” “在河洲有啥是我不敢的?” 金鎮南冷冷一笑說:“那你明天收了大禮再說吧,爺今天不想跟你這毛頭小子玩了,送客!” 貞安出了茶樓感到特別開心,也覺得自己特別有成就感。他覺得自己不僅借金鎮南之手教訓了一下留承業,也讓這不可一世的金鎮南顏麵掃地。貞安興奮過後,又頓覺有些寂寞無聊,他突然想念起陸姑娘,隻是如今倆人相隔百裡無緣再見。隻不過貞安也不是一個鐘情的人,這想念隻是持續了片刻,他就立即想到去醉春閣尋歡消愁去了。 貞安走後,金鎮南沒有閑著。他對喬總管說:“聽說咱們的族長最近病得越來越重,怕是不久就要上山睡大覺吧?” 喬總管低頭哈腰說道:“老爺,是這麼個回事,不然昨晚這麼大的事,他怎會不親自出麵。” “正好,我們跟這小子玩個大的。”金鎮南說完,又讓喬總管湊過耳朵聽自己細細交待了一番,最後還囑托道:“去吧,趕緊照我的去做。” “老爺,妙招啊!要是這魚上鉤的話,子家接下來得夠吃一壺。” “我這是跟金福文學的,如今他管不了事,我雖報復不了他,那就從他的親家動手吧。” 喬總管聽了金鎮南的話立刻趕緊行動。次日,貞安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了茶樓。金鎮南就讓喬總管帶著貞安去了下金河村金榮奎家。貞安來到金榮奎的房子前,竟有種奇怪的感覺,這房子看上去要比周邊的房子高大一圈,裡麵卻破破爛爛的。貞安心想這準是個破落戶,於是內心又充滿不屑。他轉念又想這金鎮南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竟讓我來這種地方。正在貞安疑惑間,金榮奎出來了,他見到貞安就向前抱住貞安痛哭叫道:“兒呀!你真是咱河英的兒子嗎?”貞安嚇得急忙掙開了金榮奎的懷抱,並質問道:“你這是乾嘛?”。 在一邊看著的喬總管急忙回答說:“對,這就是你閨女的兒子,前段時間剛回河洲。” 金榮奎聽了,繼續哭訴著說:“兒啊,我是你的外公,你母親金河英死得好慘!這麼多年我們都不敢跟你相認。” 貞安於是立刻質問喬總管說:“這到底怎麼回事?這就是你們要送我的禮物?” “子家大少爺,我們不妨聽聽你外公他老人家怎麼說?”喬總管不慌不忙地回答貞安說。 “兒啊,是這樣的,子聞喜和金彩萍結婚多年一直膝下無子,於是從他老家過繼了一個叫貞明的侄子來給自己當兒子。貞明聰明好學,頗有抱負,來到河洲子家後他先是在復禮書院念書,並在乾隆四十六年考中秀才。聞喜夫婦想早點抱孫子,就在當年讓貞明娶了我女兒河英做媳婦,倆人結婚後第二年,咱河英就生了你。隻是不料聞喜老家的哥哥,也就是你爹的貞明的親爹,因為長子殘廢了就想要回貞明。聞喜夫婦不肯,於是就想方設法殘害你爹,還想霸占你母親為妾,進而讓你做聞喜的兒子以維持子家香火。貞明本來打算在乾隆四十九年參加鄉試,卻沒想到在那年秋闈之前不知為何死在了書院前的河裡。我聽到這噩耗本想去告官,但無奈聞喜夫婦有金家族長撐腰,竟串通當時的縣令說你母親勾引公公,你母親竟被冤屈成刁奸罪,咱河英最後不堪淩辱投河自殺,追隨你父親去了。後來子家改了你的身份,你就這樣成了子聞喜和金彩萍的兒子。” 貞安聽得雲裡霧裡,喬總管則不斷向貞安解釋原委。金榮奎則垂首大哭說:“是我金榮奎無能啊,竟讓子孫受此淩辱。” 貞安哪受得了這番場景,於是咆哮道:“我憑什麼相信你?我爹娘對我這麼好,他們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我怎麼會輕易上你們的當。” 金榮奎見貞安不肯相信自己,於是坐在地上,故作傷心地蹬腿哭喊著:“河英啊!你的在天之靈看看啊,是爹無能,竟讓你的遺孤認賊作父。” 這時金榮奎的兒子拿出了一疊廢舊的紙卷,裡麵清晰的記錄了金河英嫁入子家時的彩禮和聘禮,隻是這聘禮上的名字被金鎮南的人臨時改過了。貞明看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喬總管見狀於是安慰說:“子家大少爺,這事對你的確很突然,你也很難接受這個事實。我們老爺隻是看你可憐,也為了感謝你告知我家小姐的事情,他不想欠別人人情,所以才讓你知曉此事,不過你也知道聞喜夫婦很有背景,女婿侄子都是大官,我勸你心裡知道了就行,千萬不要聲張,不然到時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我還是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貞安說完就走了。喬總管見貞安要走,於是急忙跟上去說:“子大少爺,你要去哪裡?” 貞安不屑地回答說:“我去哪裡,你管得著嗎?” “你去哪裡?我當然管不著,隻是這金榮奎是我帶你見的,你也知道你外公沒錢沒勢,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考慮你外公的安危。” 貞安扭頭對喬總管瞪眼問道:“我就好奇了,金鎮南為什麼要讓我知道這些?” 喬總管不置可否地回答說:“我看你是氣昏了頭,我剛才不已經解釋過了?你讓我們老爺知道了他女兒背著父母私會漢子,如今讓人成了笑話。我家老爺當然也想讓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世醜聞,這樣咱們兩不相欠。” 貞安沒有回玉鑼臺的家,而是直接去了醉春閣。貞安走後,喬總管急忙派人盯住貞安,然後回去報告金鎮南。金鎮南拍手叫道:“魚上鉤了。”其實這一切都是金鎮南一手操控的,昨天他讓心腹喬總管送了五兩銀子給金榮奎,並把編好的謊言一一交待金榮奎。自從金河英死後,金榮奎一家哪見過五兩銀子,於是爽快答應了金鎮南的所有要求。 貞安來到醉春閣並沒有直接叫姑娘,而是讓人上了一桌酒菜。醉春閣的老鴇聽從了金鎮南的安排,讓一老夥計去給貞安送了酒菜。老夥計上完酒菜,恭敬的對貞安說道:“公子,請慢用!”說完便轉身要離開。這時,貞安卻叫住了老夥計問道:“老夥計,能跟爺說幾句話嗎?” 老夥計還是恭敬地回道:“公子,您要跟小的說什麼呢?” “老夥計,你是河洲人嗎?” “那還用問,我家世代都是河洲本地人。” 貞安又問道:“那你認識我嗎?” “我知道這位爺,您是最近才成為我們這裡的常客,至於您是誰?小的就不清楚了,我們這裡的規矩是不打聽客人的身份背景。” “那你對河洲過去十來年發生的事情都清楚嗎?” “那要看什麼事了,大事當然都清楚,小事太多了,那誰還記得?” “那你知道玉鑼臺子家的事情嗎?”貞安單刀直入的問道。 “這子家可是河洲的大戶人家,他們家的事多著呢,這位爺想打聽哪件?” “關於子家兒子的事?” 老夥計聽了貞安的問題,急忙示意貞安捂住嘴巴,並故意壓低聲調說:“這位公子,千萬別胡亂打聽!這子家來河洲開基才幾十年,就掙下了這麼大的產業,女婿、侄子當著大官通著朝廷,誰敢得罪啊?” 貞安於是將金榮奎說的那番話跟老夥計講述了一遍,然後又問道:“這事是真的嗎?” 老夥計故作驚恐的樣子說:“公子,你是初來河洲吧?這事你知道就行了,千萬別亂說!要是被子家知道了,弄死你就跟弄死隻螞蟻一樣簡單。” 經過一番試探,貞安竟開始有點相信金榮奎了。他想回去直接跟聞喜夫婦對質,但一想起喬總管和剛才老夥計的告誡,又充滿顧慮。貞安一時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於是隻得借酒消愁,然後叫上一群姑娘放縱去了。此後的大半年裡,貞安都是徜徉於茶館、戲院、醉春樓之間借酒消愁,試圖放縱自己解脫苦惱。自此以後,貞安沉迷於酒色越來越不能自拔,有時甚至連續數日不歸家。聞喜夫婦對此也早有耳聞,但卻不知貞安為何如此墮落,夫婦倆對此也是萬分焦慮。 嘉慶三年的元宵節後,貞安連續數日不見人影。氣急敗壞的聞喜帶上幾個夥計,直接跑到醉春閣從臥榻之上拉起貞安,直接當著姑娘的麵抽了貞安幾個耳光,並吩咐夥計們把貞安押回家。回家後的貞安被聞喜關了起來,但彩萍卻十分惦記著這孩子,天天送飯送菜,不斷安慰著兒子,生怕他自個兒慪氣氣著了。貞安自從信了金榮奎的話後對聞喜夫婦愈發憎恨排斥,許多話雖然不敢說出口,但內心已然把聞喜夫婦當作仇人看待,因此對聞喜夫婦的任何關心,或者嘗試性溝通,貞安都是沉默以對。 心急如焚的彩萍以為這個兒子隻是沉迷女色,於是萌生了讓貞安早點成家的想法。彩萍以為有了家庭的約束,這孩子或許能收收性子。對於兒媳婦的人選,彩萍早已認定了自己的外甥女,也就是二哥金榮海的小女玉霞。彩萍於是找到二哥金榮海商量此事。金榮海卻不願為這事操心,不耐煩說道:“玉霞這些年都跟著你,你也算是她半個母親,一切由你做主吧,何必問我的意見呢?再說以後咱倆親上加親,也未嘗不是件好事。”玉霞自母親死後,一直跟著姑姑,姑姑對她也如女兒般嗬護,因此她也願意聽從姑姑的安排。 經過一段時間的暗中觀察,彩萍覺得貞安情緒有些好轉,覺得可以跟貞安商量這婚事。彩萍為此還說服聞喜給兒子說些好話。聞喜也覺得該跟孩子交交心。聞喜從自己幼年來到河洲說起,把自己這幾十年的經歷都跟貞安傾訴了一遍,他希望貞安能明白子家創業的艱辛。隻是聞喜刻意過濾了關於貞安身世的話題,也絕口不提金河英、貞明二人。貞安聽了反而更加堅信眼前這對老夫婦隻是在給自己演戲,因此他對聞喜的故事毫無共情。麵對如此冷漠,像是鐵石心腸般的兒子,彩萍又是苦口婆心說道:“兒啊,我知道你一直惦記著陸姑娘,可是陸姑娘真不合適做你的妻子,你需要一個賢內助。” 這時貞安終於開口說話,他反問道:“那你覺得誰合適?” “我覺得你姐姐玉霞很合適,玉霞比你大幾個月,而且還是你舅舅的女兒。咱子家要在河洲安穩立足,一定需要有一個強有力的金家大族支持,不然要受人欺負的。” “玉霞姐姐是舅舅的親女兒,按理說也是我親表姐,我們不應該結為夫妻啊,除非…除非要麼我不是你的親兒子,要麼玉霞姐姐不是舅舅的親女兒。” 貞安這一番話,把彩萍堵得一時語塞了。聞喜聽了有些生氣,於是喝道:“你這孩子怎能這麼無禮?”貞安不想再聽聞喜夫婦的話,於是想拂袖而去。彩萍見狀急忙上去拉住貞安說:“孩子,咱們都是一家人,父母都是為你好,你怎麼就不能跟爹娘好好說話呢?”隻見貞安手用力一甩將彩萍甩倒在地上。貞安見彩萍倒地,先是也很惶恐想伸手去扶起母親,但瞬間又表現出冷酷,把手收了回來。聞喜見貞安對彩萍這般無禮,立刻沖上去又甩了幾個耳光給貞安。這一瞬間貞安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了,他不顧一切地怒喝道:“你這一直假裝仁慈的老王八,你們是害死我親生父母的兇手,還將我霸為自己的兒子,難怪從小就把我送到吉州去念書,是你們心虛想一直瞞著我的身世。我就問問你們,我母親金河英怎麼死的?我父親子貞明怎麼死的?子聞喜、金彩萍,你們這對恬不知恥的老賊,我跟你們有不共戴天之仇!” 聞喜和彩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像心頭肉般疼愛的兒子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彩萍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哭著說:“兒啊,你從哪裡聽來的?事實不是這樣的,你爹可是你的親生父親。”聞喜則幾乎氣昏過去,老黃急忙趕來扶著聞喜並勸其安靜下來。聞喜許久才緩過勁來說道:“這孩子瘋了,把他關到房間去,讓他閉門思過。”貞安沒有絲毫示弱,而是說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說完就自己回房去了。 彩萍見狀昏厥在地,被聞喜扶到臥房休息。經此一翻折騰,聞喜心力交瘁,於是倚靠在彩萍身邊平復一下心情。聞喜對彩萍說道:“我們操勞了一輩子,到頭來圖個啥呢?” “貞安這孩子一定是受人蠱惑了,我想等過陣子跟他說清楚,他會好起來的。” “但願如此,現在我是無比想念貞觀這孩子,要是這孩子在,我們子家哪會這樣。”聞喜說著竟老淚縱橫。 “不知為啥?這三年來,我就沒再做過那個夢了。”彩萍喃喃地說道。 “我也一樣,或許我們這輩子都見不著貞觀這孩子了,他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倆人說著說著竟相擁而泣。在河洲百姓眼裡,父母的最大不幸莫過於兒子養成仇人;家庭最大的悲劇莫過於家財萬貫,卻後繼無人。如今的子家竟落得這般下場,不禁讓人唏噓不已。 貞安關在自己房間也是心煩意亂,他回想了很多事情。當那些美好的往事在他腦海翻滾的時候,他又無法理解這對曾經給予他無限寵溺、無限關愛的老夫婦怎麼就是自己的仇人?但金榮奎的那番話,又讓他覺得自己很可憐,被仇人養了十七年,一直在認賊作父。就在這種繁雜的思緒中,他有些神情恍惚、精神錯亂。當夜色降臨時,貞安感到無比的孤獨寂寞,這種寂寞讓他感到害怕。他開始臆想著聞喜夫婦會在今晚對自己動手,他想了很多種死法,是被刀砍死,還是被下藥毒死,又或者被打暈了扔進河裡淹死。因此,當梁師傅送飯給貞安時,他都不敢吃一口,隻是哆嗦著看著碗裡的飯菜,他仿佛看到了附著在飯菜上的砒霜,看到吃完飯後七竅流血而死的自己。於是他把飯菜倒在了房間的角落裡,攪碎了塗抹在墻上,然後喃喃自語道:“想毒死我,我讓你先把這墻給毒死了。”到了深夜醜時,疲憊終於戰勝了恐懼,就在這迷糊中,貞安入睡了。他做了一個夢,夢見母親金河英站在河麵上大聲呼喊著讓他小心。這時他轉過身去,隻見子聞喜就站在他身後,聞喜對他露出陰險的笑容,並說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去死吧。”說完子聞喜就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臟。貞安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清醒過來。這時窗外出現了一道閃電,把貞安嚇得躲到墻角。一種陷入無底深淵的恐懼支配著貞安,讓他產生了一種求生的欲望。這種欲望給了貞安復仇的力量,他覺得反正就是一死,自己要奮力一搏,還不如先下手為強,殺了聞喜夫婦為自己父母報仇。 這念頭一旦出現,就像揮之不去的夢魘在貞安腦海裡久久回蕩不能散去。這時又一道閃電照進了房間,他的恐懼到達極點,他認為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貞安房間裡的墻壁上一直掛著一把匕首,那是彩萍給他放的。貞安小時候剛開始一個人睡時,起初那陣子總會做惡夢,他那會總是夢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深夜來找他。貞安因此總在睡夢中哭鬧不已而醒來。那時彩萍總是第一個來到他床邊安慰貞安入睡。後來,子家去問了北山康公,康公說:“有一孽鬼總是纏著孩子的魂魄,隻要在他房間放一把七星匕首就可鎮住那孽鬼。”自此以後這把匕首一直放在貞安的臥室。如今他看到這把匕首終於明白了,這把匕首要鎮的就是自己冤死的母親。 貞安戰戰兢兢地走到墻邊摘下了匕首。匕首出鞘,在電光的照耀下,仍能感到鋒利的寒光逼人。貞安手握匕首,對將要發生的一切,在腦海裡醞釀了一遍又一遍。就在他下定決心動手時,他下意識又想起聞喜夫婦往日對自己的好,心想這些年,聞喜夫婦對自己確實是照顧的無微不至,要啥給啥。十多年來這對老夫婦對自己總是充滿無限的擔憂,夏天怕自己熱著了,冬天怕自己凍著了,在外又怕自己餓著了,在家擔心自己孤獨了,總希望自己不受任何委屈。貞安又回想起自己在吉州這些年,這對老夫婦每個月都要到吉州去看自己,每次都帶上自己喜歡吃的,見麵總是無盡的噓寒問暖,這樣的人怎麼會是自己的仇人呢?正當他想動搖時,他似乎又聽到一個聲音在叫他:“孩子,你不能成為懦夫,更不能認賊作父,要為死去的父母報仇!殺父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此刻他感到自己身體內有兩股力量在搏鬥,他的心臟要被撕裂般的難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貞安覺得自己已無退路,他再次抽出了匕首,再也沒有放回去,而是躡手躡腳地開了房門,朝聞喜夫婦房間走去。 這天正是嘉慶三年的清明節前夜,外麵電光火石卻不聞雷聲。貞安輕輕的推開了聞喜夫婦的房門,他聽見了這對老夫婦的熟睡的氣息聲。貞安心裡暗自罵道:“老賊,在睡夢中死去吧,會少些痛苦。”他來到床前,在閃電的光影中,他看到聞喜睡在外側,彩萍睡在內側。貞安緊緊地舉起匕首,閉上眼睛,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卻猶豫起來,遲遲不敢下手。正在這猶豫間,突然一道閃電照亮了整個房間,緊接著一聲驚雷炸響。這驚雷把聞喜夫婦給吵醒了,聞喜在電光下看著兒子舉起一把匕首對著自己,頓時驚恐萬分,他大叫道:“貞安,你要乾什麼?”貞安見聞喜夫婦醒了,於是顧不上那麼多,使勁地向聞喜刺去。聞喜想起身躲過匕首,但已經來不及了,就在這一瞬間,聞喜覺得有一陣冰涼感從他左肩下沿刺入胸膛,頓時有種麻木感蔓延到全身。貞安的手感受了到鮮血的溫度,於是嚇得急忙鬆手。彩萍見聞喜中刀,於是大罵道:“你這逆子,怎能殺父?”貞安這才意識到自己殺了人,於是趕緊跑出聞喜夫婦臥室,開了門急忙翻墻逃出了子家。這邊彩萍不斷大喊道:“來人哪,老爺受傷了!”家丁們聽到夫人喊叫聲,也急忙趕來了。黃師傅練過幾手,知道怎麼止血,於是急忙叫人去抓了一把草灰給聞喜按住傷口,經過大半夜的折騰這才終於止住了血,但聞喜還是倒下了,一直處於昏迷不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