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大廳。 一個背負一柄巨大法劍的年輕修士,被五六個姑射樓的打手圍在大廳中央。 一名打扮妖艷的女子正指著那修士破口大罵。 “張阿傑,你堂堂一個仙峰宗內門弟子,在老娘這裡白吃白喝又白嫖了一個多月,現在跟我說你沒錢?” “沒錢你逛什麼窯子啊!當姐妹兒這裡是開善堂的嗎?” “別以為你是煉氣九層的劍修我就怕你,我告訴你,咱們姑射樓的東家可是內城裡的大人,你想賴賬最好先掂量掂量。” 叫張阿傑的年輕劍修被那女子罵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拳頭緊捏,卻又沒有發作。 就那樣一言不發地杵著,既不爭辯,也不動手,任那女子喝罵。 二樓樓道上,季遠抱著杏黃幡倚在欄桿上看戲。 當得知那鬧事的居然是個劍修,而且是煉氣九層的劍修後,臉上微微露出了驚訝之色。 煉氣九層修士自不必說,那是隻差一步就能邁入築基期的高手。 劍修就更是厲害了。 劍修講究一個人劍合一,他們的法劍都是特製的,比一般修士的法劍更長更寬,而且是和他們的元神綁定的。 用起劍來比普通修士更加隨心所欲,威力也更加巨大。 甚至在築基期就能禦劍飛行,而普通修士則要到結丹以後才可以。 在法寶相差不大的情況下,劍修幾乎可以碾壓同等級的其他修士,是修士中最擅長戰鬥的一類。 別看那劍修此時被五六個煉氣中期的打手圍著,以季遠估計,真要全力打起來,再多幾倍的人也未必能將那劍修留下。 那劍修之所以沒有發作,估計多半還是忌憚女子口中的內城大人。 就在這時,樓下忽地傳來一身嬌斥:“誰在鬧事?不知道這是秦大人的產業嗎?” 胡采薇一出麵就先聲奪人,直接給那劍修扣了個鬧事的帽子。 與她一同出現的,還有個麵相兇狠的中年修士。 讓季遠震驚的是,那中年修士懷裡也抱著一把巨大的法劍,竟然又是一名修劍道的高手! 從他一出現後那些姑射樓打手的恭敬態度來看,很可能就是這姑射樓的“保安隊長”了。 先前那罵人的女子見胡采薇出來,趕緊上前訴苦。 “采薇姐,這張阿傑真不是個東西,我念著他以前經常捧我的場,也算是老熟人了。” “所以他這次下山來找我,說要給我包場的時候,我便沒有先收錢,打算等最後再一起來結算。” “結果哪裡知道,這廝現在卻說盤纏早就在大發賭檔輸光了,他根本就沒錢!還說什麼是真心愛我,想攛掇老娘和他上仙峰山去受苦。” “那仙峰山上又冷又沒什麼好玩的,整天聽一幫牛鼻子念經,我腦子壞掉了才跟他走呢!” “真是氣死老娘了!” “采薇姐,胡媽媽一早就出門了,現在這裡你最大,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胡采薇似乎並不太待見那叫萍兒的女子,聞言當頭教訓道:“誰讓你先壞了規矩?你要是先收錢,不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兒了嗎?” 訓斥完萍兒後,胡采薇這才看著張阿傑道:“仙峰宗好歹也是咱坊盟中數一數二的名門正派,你作為仙峰宗的入門弟子,跑來我姑射樓白嫖不說,還想把人也拐走,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份了呢?” 張阿傑自知理虧,也不解釋,轉頭看向那罵他的女子,柔聲道:“萍兒,我知道這次是我孟浪了,希望你看在咱倆以往的關係......” “嗬,關係?什麼關係?”,那叫萍兒的女子見張阿傑居然和她一個姐兒談感情,頓時笑出了聲。 嘲諷道:“看在你‘人菜癮大,未戰先怯,一鼓而衰’的關係?” “人家昨天來的那個三寸丁都比你強好吧!” “真是笑死個人了!” 這句話瞬間戳到了張阿傑的痛處,麵上頓時掛不住,一張俊臉陡然漲得通紅。 便見他將手一招,背後法劍便如利箭般射向了胡采薇身後那同樣是劍修的中年修士,竟然是直接就動起手來。 “嘖嘖,年輕人就是沖動,一言不合就刀劍相向。” “不過到底是擅長戰鬥的劍修,腦子倒是好使,知道先乾掉對自己威脅最大的一個。” “不過兩人都是劍修,那保安隊長應該也不到築基,勝負現在還很難說!” 樓上,季遠順手從身旁一名婢女端著的托盤中拿過一杯美酒,嗅了嗅杯中溢散出的濃鬱靈氣,抄著手品評道。 樓下,姑射樓那中年劍修顯然早就有所防備,麵對張阿傑的突然發難並未慌了手腳。 見射來的法劍速度並不快,嘴角微微閃過一絲不屑,猛地向前一個跨步,抬手就向射來的法劍斬去,打算給他來個“一劍兩斷”。 然而,讓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是。 張阿傑的法劍雖然飛行不快,但卻充斥著一股一往無前的強大氣勢。 雙方的法劍剛一接觸,那中年劍修的法劍不但沒能斬斷張阿傑的法劍,反而被“叮”地一聲彈開,脫手後“咚”地一下插到了大廳的柱子上,嚇得周圍的圍觀者驚出一身冷汗。 樓上看到這一幕的季遠也有些意外,但隨即便又釋然。 那張阿傑可是宗門弟子,平時除了修行就是修行,根本不會像這些坊市散修,還要為了生活而奔波掙紮。 與普通散修比起來,人家可是專業修行的。 就像讀書,同樣都是本科學歷,一本和野雞大學畢業的還是有很明顯區別的。 何況那張阿傑的法劍明顯材質更好,鬥不過也是正常。 “看來姑射樓今天要被啪啪打臉了!”季遠嘗了一口美酒,預測道。 且再說樓下。 見自己自信滿滿地一劍甚至連對方的劍勢都沒能削減分毫,依舊直直向他射去,自己眨眼就要被一劍洞穿! 姑射樓那中年劍修再也不敢托大,連忙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 隻見他的雙眼突地血紅一片,全身筋肉猛然暴漲,身形瞬間漲大了一倍,衣衫被撐得粉碎,露出了下麵那反射著金石光芒的皮膚。 然後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居然直接就用手將射來的法劍一把鉗住了! 那中年劍修居然同時還是個體修!!! 體修是以磨練肉身為第一要務的修士,相較一般修士,優點是他們的身體更加靈活堅固,難以被傷害,壽命也相對更長。 但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體修的法術一般都不怎麼行,比鬥的時候隻能近身肉搏。 事實上,劍修主攻擊,體修主防禦。 所以很多劍修都會選擇間修體修,隻不過同修的要求太高,一般人沒那個能力罷了。 這姑射樓的“保安隊長”不但是個人劍合一的劍修,竟然同時還是一個修出了【不壞金身】的體修,集攻擊和防禦優勢於一身。 難怪他不到築基修為,卻能在姑射樓這種地方鎮場子呢! 張阿傑顯然也沒料到對方是個硬茬,見狀不妙,虛手一招,想要拿回法劍提劍跑路。 然而,他的法劍被“保安隊長”死死抓在手裡,根本招不回去,頓時大急。 那法劍和他元神綁定,而且是師傅親傳的師門重寶,可萬萬丟不得。 便見他忽一發狠,將左手食指放在嘴中咬破,迅速以精血在右手掌心畫了一個符咒,然後右手做劍指,猛地指向那把被鉗住的法劍。 就見法劍突然金光大盛,快速抖動起來。 “報安隊長”頓時大驚,連忙雙手使力,試圖控製住就要掙脫的法劍。 然而,專業和非專業的差別這個時候就顯露出來了。 雖然兩人都是煉氣後期,但修為的精純程度卻有著明顯差別。 “保安隊長”一介散修,常年混跡坊市,又在姑射樓這吸髓窩待得久了,哪裡比得過在山上一心修行的宗門弟子。 雖使出了全力,卻依舊難以控製住振動越來越猛烈的法劍,眼看就要被張阿傑召回。 他有【不壞金身】,倒不怕張阿傑。 但若是被對方將法劍收回,對大廳中其他人造成傷害的話,他這個“保安隊長”估計也就當到頭了。 於是暴喝一聲,手上的力氣又增加了幾分,試圖阻止對方拿回法劍,卻並沒有多大效果,法劍即將脫手而出! 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 對麵的張阿傑不知怎麼回事,忽然雙腿一夾,一臉便秘表情。 跟著就見他不停的摩擦雙腿,就像尿急找不到茅房時的模樣,看起來大腿根部有些癢。 到最後,似乎癢得實在受不了了。 竟然連法劍也不顧不得操控,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麵就伸手進褲襠裡一陣揉搓,臉上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雖然不知道對方何故突然如此,但“保安隊長”可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立刻向周圍的打手使了個眼色,便有人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捆仙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向張阿傑拋去。 捆仙索是專門針對修士的一種法器,一旦被捆中,全身真元便會被禁錮,無法使用任何法術,便連法劍也無法操控。 隻是這東西價格高昂,普通修士很難搞到,姑射樓財大氣粗,有幾副捆仙索倒也不稀奇。 然而,張阿傑畢竟不是等閑之輩,在捆仙索拋出之時,便已經被他發現,一個閃身就躲了開來。 然後順勢一個轉身,就將一旁還沒來得及躲開的胡采薇抓在了手上。 “讓他把劍還我,然後放我離開,不然我殺了你!” 張阿傑一手忍不住在胯下不停揉搓,以緩解那突如其來的猛烈瘙癢,一手牢牢掐住胡采薇的脖子,讓她不能動彈分毫。 他知道眼前這女子是姑射樓的二掌櫃,她說話,管用。 隻是他卻沒想到,胡采薇不但不被要挾,反而還罵道:“哼,姓張的,你今天不給錢別想走!” 張阿傑顯然和季遠一樣,不了解胡采薇對於金錢的熱愛,已經到了病態的程度,她是不會允許有人在姑射樓白嫖的。 但胡采薇也低估了張阿傑的兇悍,她以為這裡是永寧坊市,張阿傑一個外地宗門弟子不敢真的下死手。 卻忽略了對方本就是個沖動的性子,不然也不會一言不合就拔劍了。 果然,被拒後的張阿傑頓時大怒,加上下麵的瘙癢本就弄得他心煩意亂,眼中恨色一閃而過,手上一緊,就要下殺手。 “住手,有話好說,別傷人!” 就在此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忽然傳來。
第四章 白嫖(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