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第一百七十二章:不能再做後悔的事 昭林轉過身來,臉上的慍色消失,道:“沒什麼,陳老弟,我還是以為你自認身份高貴,不屑與我這樣的人稱兄道弟。” 陳巖笑道:“怎麼會,我剛才笑,是想不到昭兄是個如此不拘泥的人。僅此而已!” 昭林道:“原來是這樣,看來是誤會了,陳老弟,你說在這蜂島上,如果還事事拘泥的話,那不是講究禮節,而是給人感覺太矯情了,是不是?” 陳巖道:“昭兄說的有理。” 昭林道:“現在還是請陳老弟先到我所居的山洞裡去坐坐吧。” 陳巖道:“昭兄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昭林道:“擔心有何用處,不如把心思放在多想想如何解決此事上。遇到事情,如果靜不下心來,就不能專注,不能專注,往往就無法很好的把事情解決掉。” 陳巖道:“昭兄,陳老弟受教了。” 昭林道:“這也是我這些年所領悟的一些道理,對了,你為何會到蜂島來?” 陳巖道:“看來昭兄是想不明白我這個身份的人,為何會到這裡來。” 昭林:“沒錯,其他事情我基本明白了,可是你為何來此,我不明白,想來其中比較復雜吧。” 在前去山洞的路上,陳巖跟昭林說了自己前來蜂島的前後,昭林聽罷哈哈而笑,道:“這就是天意,陳老弟原本可以功成圓滿地返回寧國,如今卻不得不出海,來到這個鬼地方。” 陳巖跟著昭林來到一個山洞裡,山洞裡有泥土燒製的碗,鍋和壇子,一個簡易的煙灶臺上,有一個泥鍋,其下還有木炭火,不過已經熄滅。在洞口處,放有一石桌子。 洞裡的石壁上,滿滿地刻著文字圖畫,陳巖一看就知道這文字圖畫出自於武功典籍,其中所述乃是修習武學的法門。 昭林去將一旁的一塊石頭搬來,然後放到石桌子邊,當作是凳子,說道:“說起來陳老弟還是我在蜂島上的第一個客人,這裡十分簡陋,唉,這不用說了,來,請坐吧。” 陳巖坐下,後見昭林從一旁的土鍋裡拿出幾塊大肉,香味傳來,他贊道:“這肉味聞起來好香啊。” 昭林用一個大泥碗盛著幾塊大肉,放在石桌子上,道:“我每天五更天就起來了,先打來野味,生火燉煮,然後再去練功,到了晚上,就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大快朵頤。如果遇到下雨天氣,就在洞裡刻這些圖畫文字,打發窮極無聊的時間。” 陳巖看了看那些文字圖畫,暗道原來是這樣,道:“這事聽起來很不錯。” 昭林道:“吃喝拉撒,這一個人啊,說起來隻有在吃這方麵,對他來說才是最為重要。” “所以我們先把重要的事情給做了。”陳巖拿起一塊肉說道。 昭林也拿著一塊肉,道:“說得對,來。” 陳巖見大肉上有些葉子,道:“這個應該是調料,可是這種調料我之前從未見過。” 昭林道:“你不知道,這葉子是個好東西,它帶有有鹹味,能去腥,能增香,煮久了湯裡還有些微微酸甜的味道,所以我就把這種葉子叫做五香葉。”說著把碗裡的大肉拿給陳巖,世並示意快吃。 陳巖接過大肉,咬了一大口,贊道:“味道真是不錯,好個五香葉,有了這個玩意,在這遠離世俗的蜂島上,也不全是太難熬,至少每天能有些期待。” 昭林點頭道:“嗯,陳老弟說得太對了,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沒有這葉子,這個肉,每天讓我有所念想的話,我能不能在蜂島隱居那麼久。”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陳巖道:“昭兄,這裡有酒嗎?” 昭林點頭道:“有的,哎呀我隻顧著吃肉,都忘了這一口了。”說著去拿了兩個壇子,“這是野果酒,勁不大,不過喝多了也會醉人。” 陳巖隻是隨口一說,不料真的有酒,他接過壇子,道:“我還以為……唉,罷了不說這個了。” 昭林道:“有話就說,你我是兄弟,有什麼話不能說的,你不是以為我這裡沒有酒吧?” 陳巖道:“那倒不是,未見到昭兄之前,我還以為昭兄是一個沉默寡言之人。” 昭林道:“現在發現截然不同,對吧?” 陳巖舉起酒壇,道:“確實是的。”說著喝了一大口,贊道:“這酒十分清香,不輸我之前喝過的那些所謂好酒。” “那就請稱陳老弟多喝一點,現在時間將近傍晚,喝多了,就在此睡一覺。”昭林說道。 陳巖道:“好啊,大事之前,能夠醉一場也是男的。”說著舉起酒壇,大喝了一口。 “其實之前我確實要做一個沉默寡言之人,這是不得已的事。”昭林喝了一大口野果酒,道,“陳老弟有所不知,我雖然以一己之力滅掉了毒島,卻有一件讓我十分後悔的事情,到如今我跟誰都沒有說過,唉,你說我一人隱居,又能跟誰說呢。” 陳巖見昭林神色黯然,便安慰道:“事情都過去了,若是放不下,就說出來。” 昭林道:“陳老弟或許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吧,就是自己不小心殺了不應該也最不情願殺的人。那種感覺,實在太難受了,不怕陳老弟你笑話,有時候我真的想一死了之,來個一了百了。” 陳巖想起了誤殺左鳳城的田毅,此時又聽昭林這麼說,心道:“無怪乎田毅當時想一死了之。”念此,心下更恨秦宛在,若不是秦宛在,左鳳城前輩也不會離世。 但聽昭林說道:“今日既然如此,我就說說吧,說完之後,一些事情希望陳老弟你能夠明白我心中所想。” 陳巖道:“昭兄心中的痛苦,陳巖明白。” 昭林道:“你現在還不明白。”其後當年毒島之事說了出來,“我有兩個師父,一個在乾坤門,一個在毒島,後來毒島的師父常春去世了,我便開始對毒島下手了,因為他是我在毒島唯三不願意傷害的人。這麼說你或許聽得不太明白。”說著舉起壇,與陳巖共飲了一大口。 昭林繼續說道:“在多年前,東魏朝廷的大臣錦譽等人提議將毒島納入朝廷製內,將毒島之主常春的奴仆全部撤換,並且要拜常春為師,其實他們的意圖很簡單,就是為了將師父手下弟子全部換成乾坤之軸的人。師父常春對此沒有多想,隻認為這是東魏朝廷的恩惠。” 陳巖道:“昭兄並非乾坤之軸的人,怎麼就進入了毒島?” 昭林道:“當時我是在師父顧靜姝的安排下,進入毒島,我還記得師父顧靜姝是專門拜訪了常春,她說我是一個孤兒,希望能夠在毒島得到扶養,同時也能學得一門技藝。顧靜姝與常春有所交情,況且此事對於師父常春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於是便很痛快地答應下來了。” 陳巖道:“昭兄在乾坤門的師父,欺騙了昭兄在毒島的師父,這個真是有意思。” “陳老弟的話說得不對,應該說是我和乾坤門的師父,一同欺騙了毒島的師父。”昭林說著苦笑了起來,“師父常春直到去世,也不知道此事。” 陳巖道:“昭兄心裡一定很痛苦,雖然這麼做是對的,但畢竟是自己親手毀了毒島,毀了師父常春的心血。” 昭林點頭道:“是的,或許是因為我的聰明,或許是因為師父顧靜姝所托,總之我深得常春的喜歡,後來的一天,在朝廷派來之人的特意主持下,進行了入門拜師儀式,我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大師兄,道然師妹就是在那天進入毒島。” 陳巖聽到此,道:“這麼說來你師父常春不是乾坤之軸的人,而錦譽等大臣所以這麼做,是想把毒島的毒功毒法盡數給乾坤之軸掌握。” “是這樣。”昭林說道,“我的使命就是毀掉毒島,所以原本我不想學毒法毒功,但是一想師父為此付出了一生的心血,若是不學,豈不是對不住師父麼? 於是我每日苦學毒功,把傳極寶典裡的武功暫時荒廢了,眾位師弟叫我如此拚命苦學毒功,平時又沉默寡言的,都不敢和我言語說話,當然,我自有事情要做,所以也從未想過和他們有往來。 後來有一天,我酒喝多了,在睡夢中說出了我會毀掉毒島的話,好在當時隻有道然在一旁照顧我,她見我說出此話,驚訝之餘,便問我此事真假。我說是真的,希望她不要將此傳出去。讓我也感到驚訝地是,她也有與我相同的想法,原來他是當時東魏皇上派來的人,我們此後就經常在一起謀劃毀掉毒島之事。” 陳巖道:“請問昭兄,皇後娘娘既然是昭兄的師妹,她可否懂得些許毒法毒功?” 昭林擺了擺手,道:“她可不願意學,隻是一心想著毀掉毒島。” 陳巖道:“剛才昭兄說毒島的師父常春是唯三不願意傷害的人,另一個自然是皇後娘娘,那第三個是誰,應該就是此人,被昭兄誤殺,以致到現在還無法釋懷。” 昭林神色黯然不已,道:“後來毒島來了一個女娃,叫翁兮,她年紀不過十歲,不過按照輩分,年紀雖小也是我的小師妹,道然師妹對其十分喜歡。 師父離世後,朝廷派人前來吊唁,我和道然師妹按照計劃進行,她專門到海上,燒毀所有船隻,隻留下一條船,而我則在大家在送葬宴會上聚集時,放火將那些人全部殺死,順道將毒島上的所有典籍,也都付之一炬,對那些師弟們,我可是一點都不心痛,誰叫他們是乾坤之軸的人。可是沒有想到翁兮那一晚卻沒有如我們所料到海邊去,以往按照翁兮的習慣,她每次吃完晚飯,就到海邊去,可是那天,她偏偏就沒有去,想來是因為師父去世,她心裡難過,宴會上多喝了幾杯酒,所以沒有離開那裡。待我和道然師妹發現時,為時已晚,唉!” 陳巖見昭林神色痛苦,便舉起酒壇,示意道:“昭兄,要靜下心來,這可是你剛剛才跟我跟我說的道理。” 昭林道:“為此,我可花了不少時間才將心情平復下來,後來我便以此習練了傳極寶典,那傳極寶典,需要經歷極其痛苦的斷骨之痛才能入門,我熟記傳極寶典於心,在這些年裡,就是靠著習練傳極寶典,方才讓自己的心境平復下來。” 陳巖道:“實在對不起昭兄,讓你想起傷心事了。” 昭林道:“說說也好。一些事情說出來,反而感覺好多了。後來道然師妹要向皇上復命,我便與他分開了,想不到她成了皇後娘娘。” 陳巖道:“昭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兩件事我要跟你說,一是你說的皇上已成先帝,現在東魏的皇上是龍懷尋。” 昭林愣了一下,道:“原來道然師妹成了龍懷尋的皇後,這個很好。” 昭林的心境陳巖了然,道:“昭兄,當今皇上如此,是為了保護道然。” 昭林一聽便了然其中,道:“明白了,陳老弟要說的第二件事呢?” 陳巖道:“第二件事是昭兄乾坤門的師父,已經仙逝了。” 氛圍忽然沉寂了下來,過了好一會,昭林才道:“師父並未到仙逝的年紀,她是過多憂慮,而致如此的。” 陳巖道:“柳琴琴跟我說過了,昭兄乾坤門的師父,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昭林道:“陳老弟,今晚跟你說了這麼多,隻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就是我不希望再做一件後悔的事,如果說翁兮小師妹之死,是意料之外的話,今日之事,決不能有人因我而死。” 昭林說了這麼多,隻是為了告訴陳巖,他將會跟著馮鐘象一行人前去心島,以換取道然等人的平安。 陳巖道:“昭兄,你可是答應過皇後娘娘不會去心島。” 昭林道:“陳老弟,總之我不會為乾坤之軸所用的,我現在就隻能想到這個辦法,不知你有什麼好辦法?” 昭林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他要隻身換回道然等人,卻又不願意為乾坤之軸所用,到了心島隻有死或者終身居於心島這兩個結局。不管是哪個結局,都是道然不願意看到的,也不是皇上龍懷尋所想要的,寧國與整個天下,更不願意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