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角回到東林俱樂部大堂。 士子們正被鐘士季和王輔嗣的解構之法鼓舞,仿佛發現了新天地一般,熱火朝天地製造著笑話。 他們好像已經看到了黃巾賊的權威在他們的笑話下不堪一擊,徹底淪喪的場麵。 而他們,將成為挽救世家於水火之中,流亡貴霜的漢帝的從龍之臣!新時代的世家,將以他們的名字命名! 想到這裡,有些人寫字的速度都不由得快了幾分。 “轟!” 一聲巨響打破了學術殿堂的祥和,大廳有著精美雕花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氓手持木棍沖了進來,見人就打。 鐘士季快步上前,沖著領頭的陪笑著說道:“這裡麵莫非是有什麼誤會?我和龍老大是好兄弟。” 領頭的確是不管不顧,看到鐘士季沖上來就是狠狠地一巴掌,打得鐘士季兩顆門牙帶著鮮血飛了出去。 鐘士季隻覺天旋地轉,剛彎下腰身上便狠狠地又挨了幾棍,然後便被領頭的一腳踹開,在一旁昏死了過去。 待到在場的人一個不拉地都被揍過,才有個流氓喊了聲:“條子來了,快撤!” 流氓們前腳剛走得一個不剩,帶著獬豸標誌的司聞寺士兵後腳就走了進來。 領頭的是兩名中尉,正是李凈和先前他在司聞府見到的趙中尉。 “哎喲,這是怎麼回事呀?”趙中尉來到鐘士季身前,蹲下來誇張地問道:“聽說第七區的混混龍哥在浴室裡溺死了,我便覺得你要出事,這不,剛到這就發現你被人揍了,嘖嘖嘖。” 鐘士季死死地盯著趙中尉,咬著嘴唇不讓缺了兩顆門牙的牙齒露出,卻止不住嘴角的鮮血,配上精致衣服上的灰塵,顯得十分狼狽。 “哎呀呀,看來我得把你們送到醫院去治療了。跟誰混不好,居然跟那個小混混呆在一起。居然敢自稱龍哥,忒,他算哪門子龍呀。” 趙中尉不再停留在鐘士季麵前,而是在大廳裡隨意走動,欣賞著油畫。 李凈看著鐘會,心中充滿了感慨。 沒想到上輩子滅蜀之後又反了老東家司馬昭的大將軍鐘會,這一世會以這副模樣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鐘會沒有注意到李凈的目光,而是在聽到了趙中尉說的‘醫院’之後嘴唇不住的顫抖。 他已經想到官方會如何通告這件事情了。 小混混在老大被殺之後懷疑到東林俱樂部,便去尋仇,打傷了俱樂部成員。 所幸正在周圍的司聞寺軍隊及時趕到,在一翻英勇的搏鬥之後救下了東林俱樂部的成員,並將他們送進醫院。 什麼,你問他們去了哪家醫院?抱歉,這涉及個人隱私,我們不便透露。 什麼,你問我他們為什麼都傷重不治了?抱歉,醫生盡力了,都怪小混混太可惡,我們已經把他們統統吊死了。 何等毒計!鐘會在心中早已將提出這個計劃的人的祖宗十八代罵了一遍。 李凈打了個噴嚏,從對歷史的追思中回過神來,卻見趙中尉正在印刷機前向自己招手。 李凈邁著穩健的步伐,向趙中尉走去,心中則回想著從司聞寺中出來後的經歷。 荀詡在自己送了他一篇論文後投桃報李,讓自己和趙中尉搭班,帶隊去搗毀一個反對派窩點。 說是搗毀,實際上司聞寺的人早已把周圍封鎖住,人員齊聚,隻要李凈去露個臉就行。 這既是一份功勞,也是一份投名狀。 李凈明白荀詡的意思,自然不會鬧別扭,而是在路上幫助趙中尉完善了一下計劃。 考慮到身為公爵之子,親自去打砸搶不太體麵,便臨時修改了一下,讓司聞寺充當拯救者的角色。 雖然瞞不過有心人,但終究是好看了許多。 趙中尉拿著一份報紙草稿,表情嚴肅,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悅的閃光。 “看看吧。” 李凈接過草稿,看到了一堆頗具前世蘇聯風格的笑話。 不過與前世不一樣的是,這次製作笑話的人都成了笑話。 “太平國沒有大不敬之罪,大賢良師立憲不殺言事者。”趙中尉眉頭緊鎖,顯然是有些苦惱如何處理這類笑話。 至於大興文字獄?這在工業社會對於審查人員簡直就是不可能的工作量。 雖然說太平國有著基本的報刊審查製度,但是地下報刊這種東西根本禁絕不了。 甚至,為了銷量,你越禁絕的內容他們印得越開心。 李凈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既然笑話這東西被我們看到了,想必早就有無數的笑話在流傳。”趙中尉的臉色依然很嚴峻。 “既然如此,打敗笑話最好的方式,便是用新梗打敗舊梗。” 說罷,李凈揮墨在桌麵上寫下了一段文字。 羅馬皇帝菲利普回到撒拉森老家(沒錯,這位羅馬皇帝是撒拉森人)後,鄉親們向他提出了三個請求。 “第一個是一百萬噸大麥。”父老說。 “沒問題!”菲利普爽快地回答。 “第二個是五百個火車頭。” “沒問題!” “第三個,是一件保暖的長袍,我年紀大了,天氣冷的時候骨頭疼。” “這可不行,”菲利普皺起了眉頭,“亞美尼亞王國可不產這個東西。” 李凈因為剛穿越沒多久,字寫得挺醜的,不得不尷尬地給趙中尉念出來。 令他沒想到的是,這一舉動,無形之中倒是拉近了他和司聞寺大兵們的距離。 念完之後,趙中尉沒笑,反而是旁邊的幾位大兵笑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顯然,趙中尉沒有理解其中的笑點,待到旁邊的一位中士解釋了一下才明白笑點。 “如果要緊跟時事的話,也可以說一些和真臘墻有關的。” 李凈不想再讓自己的字跡丟人現眼,這次便直接念了出來。 “一天晚上,剎利王(真臘國王)和他的王妃說著枕邊話,剎利王心情很好,慷慨地許諾給王妃一個要求,要什麼都行。” “王妃想了一會,回答說:‘哦,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做件事的話,那就打開真臘墻,一天就夠了。’” “剎利王說:‘當然沒問題’,不過他有些不理解王妃的要求,就問:‘這是為什麼?’” “王妃回答說:‘因為我隻想和你單獨享受二人世界’。” 不知為什麼,趙中尉這次聽懂了,第一個笑了起來。 “不愧是公爵家的,見識和我們這些大老粗就是不一樣!要不你來內勤工作吧。” 李凈沒有回答,隻是拱了拱手表示謙虛。這一拱,卻讓李凈的腦子裡一個念頭飛快地閃過,身子不由得一僵。 “怎麼了?”趙中尉好奇道。 李凈搖搖頭,說道:“忽然想起家中有事,今日匆忙間忘了處理,可能得先回去一趟了,這裡的事情還得麻煩趙大哥在這裡多擔待一下” 眼見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趙中尉沒有阻攔,他招呼一個內務班把鐘會等人和在密道裡抓住的王弼帶走,留下另外兩個內衛班在這裡打掃現場。之後,又派了兩個士兵護送李凈回府。 李凈推辭不過,便跟著兩位士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