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沫瞪了冉觀一眼,嚴肅的說道:“你光想著開飛車、走近道,忘記咱們車上帶著啥東西,是吧?要是遇上邊境管理人員,你還能不讓人家檢查咱們的車嗎?” 在楊沫的強烈要求下,冉觀隻好就近找個路口,開車上岸。沿著一條農田道往南走,駛入一條正在施工的高速公路。 這正是冉觀和阮強合夥承建的金九標段高速公路,新公路剛剛鋪上路基,還沒來得及澆築水泥路麵,由於天氣過於寒冷,工程不得不暫時停工。 部分路段還保留著老路麵,維持著九濱鄉與金勾縣之間的交通,但是格外難走。不到二十裡路程,冉觀竟然開車走大半個鐘頭。 陶雲波的爺爺陶顯,在九濱鄉是一位家喻戶曉、婦孺皆知的老中醫,很容易就能打聽到他們家住在哪兒。 陶雲波的家十分氣派,前麵是華麗的門房,後麵是宏偉的正房,兩側是精美的廂房,圍繞成一個深隧的大院。 一輛華貴、嶄新的桑塔納轎車,大搖大擺的停在門前,有意無意地展示著陶家在金勾縣的地位。 陶家大門兩側掛著一對大紅燈籠,門房門前也有兩盞小燈籠。門房的窗戶很大,玻璃也很亮,從外麵就能看到裡麵有很多人,十分的熱鬧。 冉觀正準備上前敲門,冷不防從裡麵跑出一位身穿羽絨服的姑娘,險些與他撞個滿懷。冉觀趕緊後退一步,仔細打量對方一番,覺得挺陌生,彼此素不相識。 冉觀彬彬有禮的說道:“對不起,小妹妹,耽誤您出門了。請問這是陶雲波家嗎?我是他的初中同學,有急事兒找他。” 小姑娘同樣打量著冉觀,見他是一個又黑又瘦,衣著普通的農村小夥子,身後跟著一個土不土、洋不洋的農村大妞,就沒放在眼裡。 她胡亂應付道:“我表哥不在家,出門辦事兒去了,你們要找他,等下午再來吧。” 小姑娘說完,急急忙忙上了桑塔納轎車,揚長而去。 在她身後跟著一位中年婦女,笑吟吟的對冉觀說道:“對不起,小夥子,她是我閨女,從小愣頭愣腦的任性慣了。我是陶雲波的姑姑,你們找他有啥事兒?可以跟我說。等他回來,我一定如實轉告。” 冉觀畢恭畢敬的說道:“陶阿姨,過年好!陶雲波不在家,讓我們見見陶大夫也行。” 陶雲波的姑姑陶明玉說道:“小夥子,你們是來看病的吧?你看這大過年的,我父親還沒上班。家裡又來了這麼多親友,實在不方便。” “要不這樣,兩位先回家等兩天,等我家客人們都離開之後,讓雲波親自接你們過來。” 陶明玉如此傲慢的態度,讓冉觀和楊沫的心裡都十分不痛快,真想帶著“血臍麅子”一走了之。 可是冉觀想到陶雲波在老矛子出生入死的幫助自己,又盡心盡力地照顧德威赫獵人的那份恩情,決心再忍耐一下。 冉觀不亢不卑的說道:“陶阿姨,我們不是來看病,麻煩你跟陶爺爺說一聲,頭道屯的冉觀有重要事情求見。” 陶明玉在金勾縣也是位有頭有臉的人物,並沒有把衣著樸素的冉觀放在眼裡,隻是覺得冉觀這個名字,似曾有所耳聞。 她也聽說過,九濱鄉藏龍臥虎,尤其頭道屯的冉家,幾代人都是手眼通天、神通廣大的人物,輕易不能得罪。 冉觀自報家門,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傲氣,陶明玉不敢怠慢。 她連忙說道:“我這就去找一下父親,看看他能不能有空,出來見你們。外麵太冷,你們先進屋裡暖和暖和,坐著等一會兒。” 冉觀沒有客氣,背著“血臍麅子”,跟在陶明玉身後走進門房。 陶明玉隻當是袋子裡裝著土特產,是冉觀帶來的新年禮品。可是用又臟又舊麻袋裝的禮物,想必不是啥好東西,對主人也十分不尊重。 誰知一股難聞的臭味,隨著冉觀進門,撲麵而來,滿屋裡的人不禁捂住鼻子和嘴巴,紛紛躲避。 “這是啥味啊?這麼難聞,惡心死人了。” “這兩人神經病吧,大過年帶這麼臟的東西,來咱家乾嘛?” “這兩個是啥人啊,咋這麼不懂事兒呢?” 冉觀和楊沫不理會這些人說什麼,一言不發地坐在椅子上,等著陶顯出來見麵。 一個年輕少婦按捺不住,大聲喊道:“陶明成,你趕緊過來,把這兩個要飯花子轟出去。怪不得老娘今天打麻將,手氣這麼差,原來是讓這兩泡狗屎,給熏著了。” 不怪陶家人非常生氣,甚至是火冒三丈。“血臍麅子”臭氣熏天,就連裝它的麻袋,冉觀的衣服,甚至楊沫的身上,都粘滿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隨著婦女們大呼小叫,幾個橫眉豎目的成年男子走進門房,身後跟著白發蒼蒼、身形健碩的老中醫陶顯。 冉觀連忙站起來,問候道:“陶爺爺過年好,晚輩給您拜年來了。” 陶明成快步來到冉觀麵前,麵目猙獰的說道:“你誰啊?大過年帶著這麼臟的東西,來我家裡。你啥意思,存心找別扭是不是?” 楊沫擔心冉觀一時沖動,與陶明成動手打架,趕緊攔在二人中間。 她聲色俱厲的說道:“你這人長點腦子行不行?大過年的誰不想舒舒服服、開開心心的在家呆著?” “要不是有特別重要的事情,誰願意大冷天的往這兒跑。咱們又沒有深仇大恨,至於來找你們的別扭嗎?” 陶顯站在門口,說道:“小五子,你不了解情況,別跟著瞎摻和。” 陶顯走進房門,聞到這種特殊的臭味,不禁皺緊眉頭。當他判斷這股臭氣,是從冉觀腳邊的麻袋裡麵發出來,而且冉觀很小心的守護著這個袋子,似乎裡麵裝有無比神奇的寶貝。 陶顯不露聲色的說道:“你是我家陶雲波的同學,你叫冉觀,又是頭道屯人,那麼,冉長江是你什麼人啊?” “冉長江是我父親。”冉觀自豪的說道。 提到“官俠”冉長江,九濱鄉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對於他的人品和能力,沒有一位老百姓不豎起大姆指,由衷的表示敬佩。 聽說眼前這個滿身臭氣,穿著如同要飯花子一般的窮小子,竟然是大名鼎鼎冉長江的兒子,陶家的這些親友們,馬上換一副嘴臉,肅然起敬。 陶明玉在金勾縣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總算熬上黃金公司副總經理的職位,可惜跟冉長江並不熟悉,彼此沒有啥交往。 陶明玉的丈夫欒文良,與區炬是稱兄道弟的好朋友。兩家人經常在一起聚會,家中大事小情無所不談,從不避諱。 區炬跟冉觀對賭,輸得傾家蕩產,差一點身敗名裂的事兒,陶明玉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區炬嘴裡,冉觀是一位神乎其神的英俊少年,曾經化名阮勝,在金勾縣做過許多驚天動地,令人拍案叫絕的大事兒。 冉觀不僅讓譚連成身陷囹圄,還牽連十幾名官員落馬。陶明玉的頂頭上司,前任總經理就是因為受到譚連成連累,被撤職查辦。 陶明玉望著冉觀,實在想不明白,這樣一位富有傳奇色彩,腰纏萬貫的公子哥,為什麼要在新春佳節,以這種令人作嘔的方式,到同學家裡拜年? 她不僅感到困惑,也對那個骯臟的袋子裡麵的東西,更加感到好奇。 陶顯說道:“兩位別客氣,快請坐。你們有啥需要?盡管吩咐。我沒有別的本事,隻會一點兒治病救人的能耐,。” 隨後他又誇贊道:“冉公子果然是名門之後、英雄世家的孩子,氣宇軒昂、一表人才啊!我和你父親冉長江是老朋友,經常在一起喝茶、聊天。” “冉鄉為官清正,俠義心腸,到哪兒都深受百姓們的愛戴,這樣高尚的人一定會飛黃騰達、步步高升。” 冉觀恭恭敬敬的說道:“家父多次在我麵前,盛贊陶爺爺的醫術和人品。說您老人家有懸壺濟世,妙手回春的本領,是當代神醫,救死扶傷的楷模。” 麵對冉觀的誇贊,陶顯微微一笑,親自給他和楊沫倒杯茶。 冉觀一邊謙讓,一邊接著說道:“去年夏天,我和陶雲波同學在老矛子呆過一段時間,我們一起吃過很多苦,也遭過不少罪,因此成為好哥們。” “所以我想趁著春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大家都閑著有空,過來看看他。同時再給陶爺爺,和您家裡的幾位長輩們拜個年。” 陶顯不由得嘆口氣,說道:“冉公子有所不知,雲波兩手空空的回來,心情十分沮喪,很少跟我們說起,他在老矛子的經歷。” 冉觀不動聲色的說道:“我聽說陶雲波去老矛子的目的,是為了給梅老太爺爺尋找血臍麅子,不知道找到沒有?” “我請老矛子的朋友,幫忙打聽過,那東西在老矛子也特別難找,隻有在北極圈內的特定地區,偶爾才能見到。” 提到血臍麅子,陶顯不自覺的看了看冉觀腳邊,這條又臟又破,還散發臭味的麻袋。但他閱歷極豐,城府極深,沒有著急問裡麵裝著是什麼。 陶顯麵露憂鬱,無奈的說道:“我們之前想的過於簡單,讓冉公子見笑了。” “血臍麅子在全世界都是極為珍稀,哪會那麼容易找到?我把全家人動員起來,滿世界去尋找,至今仍然一無所獲。” “冉公子,如果你在老矛子的朋友見到血臍麅子,務必幫忙捉住一隻。不管要多少錢,不管讓我們付出怎樣的代價?都在所不惜。” 冉觀與楊沫會心一笑,說道:“陶爺爺,既然血臍麅子如此重要,我請我在老矛子的朋友們,盡力抓一隻吧。” 陶顯聽完,萬分感動,連端茶杯的手都在顫抖。 他說道:“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和師父遇到貴人,必然助我們完成心願。所以冉公子不必客氣,無論如何,都要說個錢數,權當我們全家一片赤誠的報答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