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去年寒冬,天降大雪,韓世民受邀前往學舍講學論義,以韓世民為首的守舊派與胡子進為首的革新派在此,針對時下國事,各論主張。 “如今清政府在幾位朝中重臣的支持下都在求變,向西洋學習堅船利炮製作之法,新式的工廠也如雨後春筍般湧現,革新之變,乃當今之大勢,讀書人不能隻埋於陳規舊習之中,應該學習西洋之法,立命安身,在大局中謀求自變”。胡子進慷慨激昂的一席話,讓其身後支持清政府變法革新的眾人拍手贊同。 “諸君莫要趨炎附勢,國家凋敝不在於製度,在於洋人禍國,鴉片入我疆土,蠶食我等肌體,洋教更是蠱惑人心,造成民心動蕩,學習西洋就是數典忘祖,愧對祖上,我等應當積極抗擊洋人,還我疆土安寧”。韓世民也是義憤填膺,彰顯著一身傳統文人的正氣。 “西洋之所以強在於變法求存。如今我國運衰微,民生凋敝,湘軍、淮軍雖逞一時英雄,但在洋人堅船利炮之下,三五回合就被打的割地賠款。不學西洋,不足以自強,不學西洋不足以改變國運。”革新派眾人中又一個發表了自己的主張。 “我等自幼飽讀詩書,通禮儀,懂人倫,西洋之人雖衣冠楚楚,但把我等性命視如草芥,殺人放火如禽獸,學習禽獸所創之法,乃大逆不道,我等應與其劃清界限,以身取義,誓死捍衛文人的尊嚴。”守舊派中也有一人提出了針鋒相地的言論。 “如今尊嚴低微,莫拿古訓,聖訓,君訓論道。說到底在座諸位也是想通過科考進入仕途,胸懷天下蒼生的有幾人,諸位高兄在此,捫心自問,守舊排新不是為了讀書人的尊嚴,而是為了你們心中的仕途無阻。”胡子進這一席話,讓守舊派在氣勢上被壓了一頭,因為他切中了守舊派的命門。雖然以韓世民為首的守舊派還在極力抗爭,但是頹敗之勢,已經無力挽回。 兩派之爭,輸贏其實沒有定論,因為他們都無力救國,也無力乾涉一國的命運走向,隻能逞一時威風,露露學識,人少力弱,改變不了什麼。 對麵茶館的夥計看著這一群儒生從白天爭辯到晚上,搖了搖頭,從肩膀上扯下一塊白凈的乾布,擦著上桌客人離開時,留下的碎皮果殼,打趣地對旁邊的客人說道:“我看呀,對麵學舍那群儒生,就是吃多了撐的,洋人就在學舍一裡外的地方設立了教堂,去和他們鬥法去吧,看看是上帝厲害,還是我們的孔老夫子厲害。”旁邊的客人被這話逗得哈哈大笑,從兜裡掏出一個銅錢賞給了夥計。茶館夥計接過錢,很有眼見地走到那桌客人桌前,將盛放在盤子裡的花生殼清理乾凈帶走,就連那包裹花生的皮屑也清理得一乾二凈,離開的時候也好聲好語地說道:“兩位爺,有什麼事隨時吩咐小的。”說完,鞠了一個近似九十度的腰朝後堂走去。 見夥計進了後堂,客人打趣道:“連店小二都學會了洋人的鞠躬禮。這亂世,唯一沒變的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嘍。” 學舍外,大雪駐。韓世民、胡子進兩派文人相互客套著惜別。韓世民走出學舍,望著四下蒼茫,心裡百感交集,心裡喃喃地念叨著:“這清朝不能倒下啊,舊的製度也萬萬不能破!否則,我一介書生拿什麼對得起祖宗啊!” 街道的路麵是用大青石一塊塊地拚接而成,高低不平,上麵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雪。路兩旁是街鋪,鋪子門前立著的桅桿幌子上,落了一層雪,幌子也凍住了,上麵掛著冰淩。這時韓世民想到了詩人岑參《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一詩,嘴裡喃喃道: 中軍置酒飲歸客,胡琴琵琶與羌笛。 紛紛暮雪下轅門,風掣紅旗凍不翻。 輪臺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山路。 山回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韓世民嘴裡哈著白氣,搓著已經凍僵的雙手,將毛呢長袍大衣緊緊地裹在身上。他穿過一人窄的弄巷,走上另一條青石大路,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 韓世民推開門,進了大院,回廊拐角處的蠟梅樹含苞待放。聽到外麵的響動,妻子長英從房間出來,將手裡端著的紅銅手爐,遞給韓世民,然後解開韓世民身上的大衣,撣了撣上麵的落雪。 “廚房備的菜你去取來吧。”長英對著此時還是婢女的喬秀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再去後廚燒點熱水,把酒溫上。” 喬秀將飯菜從後廚端了上來,放在桌上,然後轉身又去了後廚燒水去了。 “今天學舍那邊可還尚好。”長英語氣低柔,往韓世民麵前的酒杯裡添滿了酒。 “世道真的要亂了,今天革新派有學子聽說科考要廢除,朝廷要推崇新學。這樣一來,韓家便真的翻不起來了,我如何對得起韓家的列祖列宗。”韓世民將酒杯端起一飲而盡。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今你我相守二十餘載,內持家政,我自問對得起你韓家列祖列宗,可唯獨沒給你添上子嗣,無後之過,我背負不起這個罵名。”長英臉上顯出愧疚,“眼下家道中落,家中財糧不濟,各種開銷用度已經全部縮減,加之世道亂了,各地起兵不斷,流民四起,城裡也不安全,家中貴重之物,我已典當成金銀細軟,如世道太平,在擇機贖回,損一些銀子,就可以將心放在肚子了,也省的提心吊膽。” 韓世民醉意微微,“家中之事,由你操持安排,我大可放心。”說完,自顧自地又往杯中斟滿了酒。 酒壺漸空,長英又使喚喬秀再去溫一壺酒來。放在往日,長英隻會允許韓世民喝一壺酒,酒喝完,韓世民再怎麼討要也是不行,直接撤了飯菜,將人逐出吃飯的地方。長英看向屋外,大雪依舊還在下,地上新落得雪蓋住了韓世民之前留下的腳印,蠟梅樹上掛滿了雪,一隻傲雪的蠟梅探出了墻頭。 後院廚房,婢女喬秀往灶下添了幾根柴火棍,火光照得小臉紅撲撲的,長工高劉兒從外院後門進來,撣了撣身上的積雪,走的喬秀麵前,蹲下腰,雙腿盤坐在灶前地上,嘴裡哈著冷氣,說道:“見鬼了,這天太冷了。還記得之前在城裡討食的老張頭嗎?”高劉兒怕喬秀想不起人,又補充著說了一句:“就是因為家裡碰到戰亂,逃荒來城裡的那個老頭。今天在城根腳下凍死了,凍得邦邦硬,身上僅存的一個厚皮氈子也不知道被誰順手牽羊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高劉兒將手伸進灶裡,火光將他布滿繭子的手包裹,僵硬的手指開始變得活絡起來。 “眼下死個人和死條狗沒有什麼區別,我們當奴當婢的有個衣食糊口,不至於流落街頭就已經很不錯了。韓家雖然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他們一口吃的,就有我們一口喝的。主家平日對我們不薄,日子也算舒坦。”喬秀又將一塊朽壞的柳木丟進灶膛裡。 鍋中熱水翻滾,透著稻草編織的鍋蓋冒出熱氣。喬秀站起了身,拍了拍落了柴灰的衣服。高劉兒一隻大手猛然地拉著喬秀的手,喬秀起身還沒站穩腳,順勢倒在了高劉兒的懷裡。 高劉兒摸了摸喬秀紅撲撲的臉說道:“你難道要一輩子當奴當婢,我高劉兒可不甘心在這當一輩子雜夫。等我攢夠了錢,我們就去城郊租幾畝田地,過上那不用低眉順眼的日子,再生幾個狗崽子。” 喬秀一臉嗔怪,“誰要給你生狗崽子,你自己去找後院的母驢、母豬生一窩驢崽,豬崽去吧!” 高劉兒一邊說著話,一邊手還不老實地在喬秀身上遊走。隻見他一隻大手解開喬秀衣服上的繩扣,沿著敞開縫隙的衣服,一層一層地探到最裡麵,直到觸碰到那光滑溫熱的肌膚。再往上摸索,是微微隆起的乳房,像個貧瘠缺肥的土地。高劉兒大手開始在喬秀的乳房上反復的揉擠,像是揉麵團一般。 喬秀癱軟在高劉兒懷裡,鍋中的開水蒸騰著水汽,廚房不一會兒被水汽環繞,如大霧一般,將這曖昧不且之事半遮半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