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毛蛋”,“二瘋”這個女人的處境在明麵上看就比“毛蛋”強上不少。“二瘋”是個四五十歲的女人。冬穿棉襖夏穿紗,生活起居也有家人照料著,但是“二瘋”是一個精神上有問題的人,有人說她是被鬼附了身,又有人說是被某種精怪嚇破了膽,導致整個人瘋瘋癲癲的,似鬼魅一般在村子的遊蕩。 “二瘋”喜歡在村口道路上遊蕩,經常嚇哭一些村裡去上學的孩子。膽小的孩子遇見“二瘋”在路上遊蕩,不得已要多繞路躲開她。 “二瘋”經常在嘴裡嘟囔著某種神秘的語言,好似在和附著在身上的鬼魂精怪們進行談判,然後雙手在空氣中打架,嘴裡念念有詞,“去你媽的!你們都去死!都去死!”接著就是一陣身體地顫抖,開始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二瘋”整個人躺在地上,四肢僵硬地蜷縮在一起,看來她又被某種東西壓製了。 “二瘋”隻是瘋癲家裡人還可以忍受。幾個上了學的高年級學生,誘導“二瘋”在光天化日下脫衣服,就這樣“二瘋”一絲不掛地在村裡遊走,這時村裡人才知道“二瘋”一直在被家裡人虐待。至此之後,“二瘋”就很少自由的出現在村裡的道路上了。 每次“二瘋”被打,都會像刺蝟一樣蜷縮,拚死護住自己的肚子,肚子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即使在發瘋的狀態下,也會拚死守護的地方,或許這就是“二瘋”和附著在自己身上鬼魂怪們達成的協議。如果自己受到傷害,鬼魂怪們必須第一時間,保護肚子裡麵的東西不受傷害。否則“二瘋”清醒的時候,會選擇一種魚死網破的方式,與它們同歸於盡。這種契約持續了二十年,“二瘋”也在村裡瘋癲了二十年。 說起“二瘋”之所以會變得瘋癲,是因為眼瞎,嫁了一個不爭氣的男人。男人是個好吃懶做的東西,不顧家,家裡有些錢全花在吃、喝、嫖、賭上。“二瘋”快要臨產的前一個月,男人拿錢賭輸了,喝了一頓悶酒不解氣,眼裡冒著火,臉上震怒的可怕。男人將“二瘋”打倒在地,拳腳並用近似癲狂,“二瘋”嘴角出血,帶著近似哀嚎的聲音,想要喚醒壓在自己身上施暴的男人。她拚命地護住肚子,大喊著:“孩子!孩子!”男人像發了狂的野牛,找到了發泄口,豈能那麼容易收手。“二瘋”大出血,流產了,孩子被取出來的時候已經能看清樣子了。 “二瘋”在家裡躺了一個多月,才撿回來一個命。自打那時起,“二瘋”就開始變得瘋瘋癲癲的。男人找來板車,將床上的“二瘋”連人帶被子傾倒在“二瘋”娘家門口,“二瘋”就這樣被婆家掃地出門。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二瘋”自然也不再受家裡人待見,整日裡半條命地吊著,活不好,也餓不死。 “二瘋”後來莫名地在村裡消失了,家裡人對外人說走丟了。鄰居的小孩說出了實情,說那天他透過磚縫,看見“二瘋”被打中了肚子,誰都知道,肚子是“二瘋”的死穴,但是誰也不知道打了她的肚子會變成什麼樣。 被打中肚子的“二瘋”好像恢復了正常,她嘴裡喃喃說道:“你們沒能保護好他!”“二瘋”口中的他,應該就是她肚子裡那個早已死亡的孩子。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現在要讓你們的冷漠與無能付出代價!”說完這些,“二瘋”臉上露出一絲陰冷的笑,轉瞬間,又用一種帶著哀怨的聲音說道:“不是我們的錯,是他們捆住了我們的手腳,我們沒辦法保護他。他們才是壞人!才是兇手!不是我們!我們和肚子裡的孩子一樣是無辜的,放過我們吧。”附在“二瘋”身上的鬼怪們貌似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二瘋”的神智開始逐步掌控這個被架空了二十年的身體。她用清水洗了洗自己的臉,照著釘在墻上的鏡子,摸了摸自己這張早已不認識的臉。“二瘋”捋了捋頭發,臉上僵硬地擠出來一個笑臉。“二瘋”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布滿皺褶,如塌方一樣凹進去的肚皮。她輕撫著肚皮,感覺到一隻小手正慢慢地撐起她那乾癟的肚皮與她的手掌緊緊地貼合在一起,扁平的肚子開始充滿活力,如注入了一汪清泉般,變得活絡,充滿生機。 “二瘋”麵露驚喜,她等的孩子快要出來了,她要抓緊時間,必須盡快采取行動。就在她興奮的那一瞬間,“二瘋”突然覺察到自己肚子裡孩子開始慢慢失去生機與活力。 “二瘋”趕緊用手打破墻上的玻璃,從掉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中,撿起一個似匕首形狀的玻璃碎片,然後對著自己肚子毫不猶豫地狠狠紮了下去…… “二瘋”更像是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的精靈,她受製於靈魂,又自由於靈魂。正常人做得不合乎常理的事,對她來說,稀鬆平常。如果,她按照正常人的言行舉止行事,反而會被認為“回光返照”,然後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