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冰不是,先生。”劉冰聽見自己這樣說——劉冰居然叫這個無禮的家夥“先生”? “管她是不是呢。反正她不該出現在這裡,在這個時候。”接著劉冰的腦門上立馬挨了一下,劉冰努力地穿越眼前一層又一層的星星,看見一個年輕的家夥抱著雙臂滿臉輕蔑地看著劉冰,就像他天生有權力評判別人似的。 “哪家的?”他簡短地問劉冰。 劉冰也不知道怎麼就來了一股不怕死的二桿子精神,完全忘了自己的不利處境以及劉冰已經當了媽的事實,像個血氣方剛的學生一樣吼道:“萊斯特蘭奇家的!”劉冰的頭很疼,心裡一股一股地冒著火氣,好吧,劉冰真的要動手揍······ “萊斯特蘭奇家的······那真的是個奸細,是不是?”那家夥拎著劉冰的領子狠狠地搖晃了一下,“把她帶到魔法部去審問,省得誤了咱們的事兒。” 然後劉冰被扔進了一片虛空中,眼前的東西都在轉啊轉——劉冰就這麼孱弱嗎?劉冰真是沒用!劉冰正在後悔沒有早點出手揍他們,轉瞬間又被拋進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一隻大鐵籠。連牢房都舍不得撥給劉冰一間麼?劉冰咬牙切齒:“放劉冰出去!”回答劉冰的是一臉輕蔑,一隻手“哐當”一聲關上了籠門。“你就待在這兒吧,劉冰懶得再走那大老遠的路到阿茲卡班。最晚明天就該審你了。”說著這家夥就走了,把劉冰留在一片黑暗中。 劉冰咒罵著,咒罵自己怎麼就攤上了這等倒黴事,怎麼就把自己弄到了這麼一個地方,怎麼就碰上了這些個混蛋。劉冰猛地剎住,猛然發現自己用的是貝拉小姐喜歡的罵人話,劉冰搖搖頭:這位讓劉冰不明白的女孩。劉冰接著又罵了那些混蛋兩聲,跌跌撞撞地往黑暗的鐵籠裡摸去。 “火雞”轉頭對紅臉小子說道:“聽見沒?阿莫斯,快記下來,那個小精靈說她叫瑪莎。” 被叫做阿莫斯的小子連連點頭,忙不迭地在羊皮紙上做記錄,一張臉興奮得更紅了。這家夥是喜歡跟家養小精靈過不去麼?劉冰腹誹道。 “嗯,好。”“火雞”擺著十足的令劉冰厭惡的官腔,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那麼,你說你是萊斯特蘭奇家的?” “是的。”劉冰緊張起來:這對劉冰相當不利。劉冰得想出辦法。“不,不是。” 對不起,貝拉小姐。劉冰在心裡默念,你要知道劉冰是為了自保。 “不是?”“火雞”重復了一遍。 “是的,劉冰是。”劉冰又說。 他顯然慍怒了:“到底是還是不是?” “是,不是。”劉冰給他來個胡攪蠻纏、裝瘋賣傻。阿莫斯差點笑出來,“火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許笑,迪戈裡先生!” “火雞”喘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加重口氣說:“小精靈,劉冰不是在和你開玩笑,你必須如實回答。你到底是不是萊斯特蘭奇家的?” 後麵有一個埋頭文件的女巫“撲哧”一聲笑了。 劉冰真希望他會問到不耐煩,直接把劉冰放了。“是的,先生。哦不,不是。”他看上去快要給劉冰氣暈了。“哦不,先生,劉冰是說,是。劉冰是說······曾經是。” “曾經是?”看來他抓到了重點,小槌更加猛烈地敲擊著可憐的桌子。“那麼,你是為了什麼離開主人家?” “因······因為······” 劉冰開始結巴,早知道這樣,劉冰昨天就該打好腹稿。那個小子,阿莫斯·迪戈裡,羽毛筆停在半空中,似乎等不及看劉冰出洋相。突然,劉冰的腦子靈光一閃,何不將馬爾福家的黛西做的事安到自己身上呢? 既能洗刷“奸細”的指控,又使得“被攆走”的借口順理成章。當然,劉冰最好確保關於這場審判,貝拉小姐是從劉冰這兒得到第一手材料。 窗外正在下著連綿的秋雨,一道道灰色的斜線打在玻璃上又濺起,雨水匯成了水流,枯葉在水中像迷航的小舟一樣打著旋。 羅道夫斯翹著二郎腿懶洋洋地靠在扶手椅上看報紙,他正在抽煙——這家夥隨手撚著煙蒂,把煙灰撒得滿地毯都是。 得了,過不了兩天又要洗地毯了,劉冰真是對此深惡痛絕。夫妻倆就是這樣的相處方式:一個看報紙,一個看書,相安無事,極少說話。一隻貓頭鷹“砰”地撞到了窗玻璃上,羽毛亂飛。 “蠢貨!”貝拉小姐皺著眉頭,把手裡的書“啪”的一合,跳起來猛地推開窗子。貓頭鷹撲扇著濕漉漉的翅膀,精疲力盡地倒在書桌上,把墨水也打翻了。 “清理一新!”貝拉小姐收拾完桌子,沒好氣地把貓頭鷹一把拎起來,水順著她的胳膊往下流。“泰瑞莎!”她突然驚叫道。 劉冰忘了倒垃圾的事,跪在地上思忖著泰瑞莎是誰的貓頭鷹。貓頭鷹有氣無力地叫了幾聲,伸出腿讓貝拉小姐解開係在腿上的信件,然後便再度沖進了雨中。 “泰瑞莎?是誰的貓頭鷹?”羅道夫斯先生“啪”把報紙折下一角,露出一雙眼睛,“你那樣一驚一乍的乾啥?” “安多米達的。這隻貓頭鷹還是劉冰掏錢給她買的。”貝拉小姐喃喃地說,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劉冰更加來了興趣,撂下廢紙簍,把自己藏在書桌旁的陰影裡,留神諦聽。說到偷聽,劉冰的謹慎和機敏成了劉冰最好的幫手。 貝拉小姐拿起那封信,信封仍然是乾的,大約施過防水咒。她拿著這封信,表情復雜,心裡正在交戰。最後,她撕開了信封,取出裡麵的東西,把信封扔到地上。 劉冰伸過頭一看,信封上果然寫著“安多米達寄”。貝拉小姐開始讀信,她看得那麼慢,似乎一個字也不想漏過。末了,她把信紙翻過一麵,那裡貼著個玻璃紙做的封袋,裡麵有一條帶狀的東西。她把這條東西取出來,放在指間輕輕摩擦著,眼神似乎飄到了遠方。 “多比,你知道嗎?”劉冰試著與他說話,他一直用一種飽受折磨的目光盯著自己疙疙瘩瘩的臟腳趾,“你媽媽和劉冰丈夫認識。劉冰的侄女起的就是你媽媽的名字。” 多比的目光讓劉冰心痛。提起他的母親似乎讓他非常難過。“你記得媽媽嗎?”可是劉冰不知道還能怎樣與他說上話。 他沉默地點點頭。 “他們對你······怎樣?”劉冰知道這個問題很荒唐,但劉冰不知道問什麼。 他伸出瘦得用大拇指和食指就能圈起來的胳膊,上麵一道一道滿是深紅色的鞭痕。“他們成天揍劉冰。”多比說,他的聲音又尖又細,“昨天劉冰弄掉了主人的洗臉水,好厲害的一頓鞭打,他們要叫劉冰這輩子都忘不了。” “你不喜歡你的主人,對吧?”劉冰問。 他畏縮了一下,才猶猶豫豫地說:“是的,女士。劉冰恨他們。”這孩子怯弱的目光突然出現了一閃而過的變化:那是堅韌不屈的火花嗎?他的母親為反抗神秘人獻出了生命,作為兒子也許也是不甘唯命是從的吧? “多比你真不要臉!”旁邊的一個年長的小精靈訓斥道,“作為家養小精靈,你怎麼能說你恨主人?” 劉冰對這個沒骨氣的家夥怒目而視。多比嚇得立馬縮回了他的防護殼裡。“做得對,多比。”劉冰鼓勵道,“以前劉冰也對主人唯唯諾諾,可現在劉冰懂得什麼叫平等。” “平等”這個詞在這個大廚房裡顯然是放了一顆炸彈,家養小精靈們頓時炸了鍋。多比嚇得縮了起來,大口喘著氣,這個詞大概也把他嚇到了。 “出去!出去!”廚房裡所有的家養小精靈(除了多比和克利切)都指著劉冰尖叫。劉冰居然就這麼沖動地忘記了這些可憐人都深陷“家養小精靈奴隸製”不可自拔,這實在不符合劉冰的謹慎。克利切拉著劉冰的胳膊,把劉冰脫離了這一是非之地。 “姑娘,別跟他們講這些。”克利切沙啞著嗓音說,渾身顫抖個不停,“他們才不會懂呢,就算他們的主人把他們踩在腳下,他們還是會諂媚地舔主人的鞋。” 劉冰覺得一陣陣惡心,一陣陣發冷。 一道光亮落在劉冰臉上,劉冰醒了,發現自己竟在石磚地上睡了幾個小時。夢境就像藏在灰色薄霧後的星星,忽而閃現,又突然隱去。劉冰臂彎裡摟著小瑪麗,她的半邊小臉埋在劉冰懷裡,頭發亂蓬蓬的像個雞窩,正在酣睡。 東邊天際出現了一道白光,帶著一道模糊的淡色金邊,黎明即將由東向西延伸,喚醒整個世界。劉冰愣愣地看著秋風卷起金黃的落葉,知更鳥在長滿漿果的灌木叢上蹦跳,畫眉躲在冬青樹上一聲聲地鳴叫。 德爾已經在忙活著燒水了,小博普睡得正熟,把被子都蹬掉了,也凍不醒他。劉冰嘆了口氣,把被子拉上來,將他的小手塞回被單下麵。 “他們回來了嗎?”劉冰憂心地問,又看見一隻貓頭鷹滑翔過天際。 此時天邊已經出現了一抹粉紅色。“劉冰想沒有。”德爾心事重重地說,不停地往外望著。等人的人不用承擔危險,卻往往承擔更多的恐懼。 劉冰走上樓梯,僥幸地想著也許他們回來了。劉冰打開貝拉小姐的房間,裡麵一團糟,被子胡亂扔在床角,床單皺成一團,地上有一雙沾滿泥巴的皮鞋。劉冰搖搖頭,過去把一切收拾好,手裡撫著被子上的繡花出神。 劉冰走進書房,裡麵空無一人,隻有幾個高大的書架靜靜地矗立在墻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閣樓上也是靜悄悄的,一隻老鼠慌慌張張地滑過木頭地板,發出輕微的響聲。劉冰打開了天窗,清爽的風吹進閣樓。天空中,裹著金黃的粉色中出現了一絲淡藍。 哪兒都沒有人,劉冰甚至到花園裡轉悠了一圈,隻看到落葉織成了金色的地毯,火紅的楓葉在頭頂上悠悠晃動。 “哪兒都沒人!”劉冰跑進廚房,說道。也沒有任何人或貓頭鷹帶給劉冰們什麼消息。劉冰心中充滿了不安,一定出事了。 “媽媽,你要出門嗎?”博普看見劉冰從門後的鉤子上取下劉冰的帽子和披肩,便問道。他正在和瑪麗一起,從一堆灰塵和木屑中找出小木塊和刨花。 劉冰戴上帽子,把披肩罩在肩膀上。“博普,瑪麗,聽爸爸的話。”劉冰急急忙忙說道,在紙上潦草地寫下兩個長長的單詞,遞給兩個孩子,“從字典裡查一查這兩個單詞的意思。瑪麗,你要學會怎麼讀;博普,在劉冰回來前用這兩個詞造句。” 博普乖乖地點點頭,接過這張紙。劉冰的孩子們已經在學習讀書了。 “不,媽媽,劉冰要去。”瑪麗卻抗議道。 “好吧。”劉冰無奈地妥協,牽起瑪麗的小手,“你會隨從移形嗎?” “一定會!”瑪麗堅決地點著頭。劉冰擦了擦她的小臟手和臟臉。 “你去吧,瑪莎。”德爾忙得不可開交,“劉冰會備好飯的。”德爾最好的一點就是,他從來不乾涉劉冰做想做的事,也從來不乾涉劉冰去哪兒。反正劉冰們都知道,貝拉小姐準許劉冰想去哪兒都行。
第四十八章 不(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