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三月的日子也算是保護了顧寶林，連妍妃都進不去，也讓顧寶林落得安閑。 “小蕊你說，我們跟著這個寶林是不是也算是完了。” 春柳不滿的擺擺手道，“我若是跟了淩煙宮的舒婕妤多好，都是同一批進來的，怎麼就這個寶林這麼沒用，哎，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還不如就讓我去禦花園當值來的快活，省的天天看著這個活祖宗來的好。” “春柳姐姐你這話可說的不對。”小蕊看著春柳，“既然我們跟著主子了，就應該跟主子一條心，主子好了我們也就快活了，我們要盼著主子快一點好起來才是。” “跟你說也沒用。”春柳翻了個白眼，“也確實，你這剛入宮沒多久，還盼著這個主能造什麼風浪呢。我進宮都快六年了，就沒見過哪個被禁足的主子還能翻身的。” “春柳姐姐，我們還是乾活去吧。”小蕊端起小木桶就要離去。 “你愛乾你乾去。”春柳一屁股坐在臺階上，“乾不乾今年冬天都不好過。” 小蕊嘆了口氣便離開了。 春柳的聲音不算小，顧語嵐在房內聽的真切，顧語嵐心裡難受卻也是無處可逃。 顧語嵐想著，既然來了這個宮裡，就是她的命，逃不過就去麵對，誰都有一死，隻不過在死之前，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精彩之處，不如自己去給自己找尋活的精彩的機會。 顧語嵐坐在案前，細細的研磨著手裡的石頭，眾人皆知顧語嵐畫得一手好眉，卻無人知曉京中最好的黛粉來自於顧語嵐。 顧語嵐會在磨好的黛粉裡麵加入一些磨碎的石粉或者其他香料，這樣畫出來的眉又好看，又細致，還可以散發淡淡的香，沒有香粉的那種濃烈，卻像是初見驚人，細尋不見的那種朦朧感，惹人喜愛。 顧語嵐知曉這個冬天的碳火定是最差的，所以就乾起了老本行，到時候拿去京中一賣，還可以訓得幾些銀兩去換些好碳。 “小蕊，你過來。”顧語嵐在殿內喚來了小蕊。 “娘娘你有何吩咐。”小蕊站在顧語嵐身側。 “小蕊，我知你是個好姑娘，我也不想耽了你。”顧語嵐嘆了口氣，“若是你想離開，等我解了禁便去求皇上給你放了去。” 小蕊噗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娘娘這說的是什麼話，奴婢雖然不是什麼良善聖人，但是也絕非趨炎附勢之人，既然跟了娘娘，就是娘娘的人了。娘娘莫不是不要我了罷。” 顧語嵐趕緊扶起小蕊，“小蕊，我隻有你了。” “娘娘。”小蕊看著麵前淚如雨的顧語嵐卻不知如何是好。 “小蕊，既然你願意跟著我，我也不想你受苦。”顧語嵐翻出一盒黛粉送到小蕊手上，“這是我新製的黛粉，你尋個時間給長信宮的劉公公，他自會知道如何送出宮去。劉公公是信得過的。這盒黛粉能換兩百文，屆時給劉公公五十文，記住了嗎。” 小蕊吃驚的看著顧語嵐，“娘娘，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本事！” “萬不得已，別讓她人知曉。”顧語嵐嘆了口氣，“從前艷玲胭脂鋪的雪山黛粉便是我做的。” 小蕊更為吃驚，“娘娘，那可是全京城都難尋的寶貝啊。” 小蕊雖然年歲小，卻也是個懂事的人，和春柳不一樣的是，小蕊是個細心的主。 當一百五十文送到顧語嵐手上時，顧語嵐才鬆了一口氣。 顧語嵐明白，在這個水深火熱的後宮中，尋得小蕊這樣的也很少見。 顧語嵐摸出三十文塞給小蕊，“你留著存起來日後給自己買些好的。” “娘娘，不可。”小蕊死活不肯收這個錢，“奴婢是娘娘的人，娘娘自己都不夠用，怎麼還給奴婢了，奴婢苦日子過習慣了，沒關係的。” “收著便收著。”顧語嵐直接塞到了小蕊的口袋裡，“你也是個話多的主！” “日後還幫我尋些青石來。”顧語嵐看著不多的青石，做黛粉最重要的就是青石，沒有了青石，雪山黛粉也就失去了靈魂。 天一日比一日寒，上京的冬天更是難過，還僅是孟冬，就已經吹起來冷冽的西風，西風總會夾雜著一些沙石，找書苑www.ｚhａoshuyｕan.cｏm 刮得人臉生疼。 “再這麼下去，我遲早要凍死了！”春柳將手縮進袖子裡，踢著地上的石子，“我春柳這是造了什麼孽，哎。” 春柳一腳踢開石子，石子骨碌碌的滾到一襲紅色長裙下，春柳抬眸，來人正是妍妃。 春柳想到了妍妃的性子，那可是比一個晦氣主子還可怕的存在，想都不想立馬跪下，“參見娘娘。” “你是春柳？”妍妃玩弄著手裡的芙蓉，花瓣片片灑落，落在了裙擺周圍，像極了步步生蓮的樣子，“躲這兒偷懶還數落起主子，你可知何罪？” 妍妃笑意盈盈，可是眼裡是止不住的寒意。 一朵芙蓉隻剩下了花心，妍妃隨手把花心扔到了地上，繡著九尾神狐的鞋碾過花心，留下了難看的汁水，汁水混合著泥土變成了一粒粒的小泥豆。 春柳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篩糠。 “還好是遇見了我，若是換了旁的人，你怕是死十次八次都不夠。”妍妃走上前去，插了一朵芙蓉在春柳的頭上，妍妃笑的柔和，“春柳，好名字，春天的柳樹枝條向來是美極了的，但是抽起人來也是疼的緊，不如就做我的小柳條，去抽一抽你心怨之人。” 春柳已然沒了選擇，這仿佛就是從一個火坑跳進了另一個火坑。 “當然，不會少了你的好處。”妍妃笑道，“哪怕想飛上枝頭我都可以幫你，你可考慮清楚了，今日亥時之前，我想看到你的想法。” 妍妃的裙擺掃過小泥豆，泥豆咕嚕咕嚕的滾出好遠，芙蓉的花瓣失去了枝乾的養分，已有了衰敗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