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嚴輝眼光避開,閃爍其詞道:“算了,這些事情我不想多說了,而且它們也都過去了,說起來也沒用了。” 純風察言觀色,明白過來,道:“你擔心褚海龍他們報復你?” 嚴輝臉色一動,欲言又止,顯然純風說中了,這也算是他的默認。 純風道:“這樣吧,你把話說清楚,完了以後跟我,我幫你對付褚海龍他們!如果他們敢來找你,欺負你,你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幫你擺平他們!” 武純風是“京城四少”之一,而且名頭居上,嚴輝對純風和武家的地位與實力也都了解。不過,褚海龍和褚家一樣不好惹,同時學宮和朝堂以外的範圍,是個相對獨立的區域,這個區域下,純風有沒有能力壓製褚海龍和他的同夥,嚴輝卻有懷疑。 此外嚴輝對純風隻是聽說,真正說到了解,其實還算不上。所以嚴輝還不是特別信賴純風。 如此,嚴輝道:“你怎麼有把握對付褚海龍?又為什麼平白無故地幫我呢?” 純風認真看了嚴輝一眼,道:“你不希望我幫你?還是你不願跟著我?” 嚴輝孤立無助,顯然希望有個靠山,但不知道他是難為情,還是有顧忌,竟然沒有說話,眼神微微收了回去。 純風看出,這也是嚴的默認。如此,純風換話道:“你放心吧,隻要褚海龍他們做的是壞事惡事,我就能有辦法對付他們!這是天地正義,邪不勝正!天道裡是不允許為非作歹的人長存的!” 純風說完,無意中一瞥眼,卻看到文忌三個愣愣地對著他,臉上或是錯愕或是驚奇的神情。 純風覺得奇怪,看他三個道:“怎麼?我說的話有問題麼?” 文忌仍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道:“沒有問題!隻是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你以前不會說出這樣聽起來這麼成熟老練的話!包括剛才褚海龍在時,你對褚海龍說的那些話,以前的你應該不會那樣說!” 純風心裡一咕咚,他知道自己是後世來的蘇啟,出身於廣大的中下層民眾,生活在人口不滿百萬的中小城市,父母的身家與房產,滿打滿算,也就是一二百萬而已,同時受的是正規而全麵的新時代教育,所以思想比較先進,相對於這個古老時代出身的武純風和薑文忌他們,他的思想眼界,包括文化知識都要高遠、全麵許多,所以能說出那樣冠冕堂皇而又慷慨激昂的話。 蘇啟不是武純風,這下就輪到純風無語了,他閃著眼睛,還沒想到要怎麼解釋時,楊光明也說:“是啊!這段時間來,從你的某些言行看,你真的好像變了個人!” 身份不能被識破,純風因此更加驚愕,不過這是老問題了,應對起來也還是老招式:“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反正我頭部受那一擊,醒來後不僅失憶,而且思想與考慮問題的角度也出現了一些變化!” 繼而補充道,“不過我相信這種變化是好的,難道你們就不覺得,我成熟穩重了許多了麼?這是好事,你們應該替我感到欣慰啊!” 光明沒忍住,嘀咕到:“像後麵這句,以前的你基本也不會說……” 純風先是心裡一愣,跟著不耐煩,急伸手阻止道:“打住!”繼而道:“我們現在談的是關於嚴輝的事,而且我說的是正確的值得認可與奉行的道理,我們隻要相信這點就行了,其他的就不要岔開!” 薑、楊他們隻是一時奇怪,並非質疑,見純風沒耐煩,也就不想了。 如此,純風排除掉文忌他們的乾擾後,又看回嚴輝道:“怎麼樣?我說的話你聽明白了麼!需不需要我給你重復一遍?” 還沒說話的桂永清,這時忽然對著嚴輝道:“風哥已經說得夠清楚了,他不怕褚海龍他們,而且我們走回來這裡,就是為了看看你!風哥都有這樣的誠意了,你還擔心個什麼?你應該受寵若驚才對!” 以純風的實力和地位,同時嚴輝現在的艱難處境,他確實應該感到受寵若驚。 如此,嚴輝又回到剛才的心緒,以一種帶著決心與感激的眼神看純風道:“既然風哥你都這麼說了,我就不怕了!風哥和大家真的願意接納我的話,我以後就跟著大家!” 嚴輝從純風的相貌和言辭,判斷出他是不同於褚海龍的品行比較端正的“明主”,跟純風混,可能能走坦途大道,所以這樣表露決心。 純風隨口道:“那當然!如果我怕褚海龍,如果我不願幫你,我又怎麼會跟褚海龍他們,又怎麼會回來這裡問你話?” 嚴輝動容,點頭道:“謝謝你,風哥!以後你叫我做什麼都行!” 當然,這是嚴輝感動時脫口而出的漂亮話,純風知道那不能當真,道:“嗯!不過我隻會叫你做合理的事,不合理的,我不會為難人的!” 果然,嚴輝聽了更加感動並信服,信服於純風的人品,跟褚海龍他們的果然不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純風他們一開始跟蹤褚海龍不是為了嚴輝,他們還不知道被褚他們欺負的是嚴輝,那純粹是他們心裡好奇,同時又閑得沒事乾,這個結果算是意外。 這時文忌忍不住問到:“後來你怎麼跟褚海龍他們鬧出了矛盾,然後被他們欺負了?” 聽了文忌這句,楊光明忍不住瞅他道:“從嚴輝前麵說的來看,他不一直被褚海龍他們欺負的嘛!” 文忌卻能認同這句,改口道:“對對對!阿輝確實被他們他們那班王八蛋欺負著!”顯然,薑文忌此時的口吻,已經把嚴輝當成他們的夥伴了。 嚴輝聽了薑、楊的話,忍不住湧上一陣心酸,道:“所以今年三月份,我轉去別的學院修習別的科目,就趁機脫離他們了,不想再被他們使喚,跟他們做那些無趣以及沒道德的事情。” “隻不過,褚海龍他們卻不想放過我,不僅刁難了我好幾次,還要我賠給他們三萬錢作為補償!說是湊齊三萬錢了,就放我一馬!” 永清疑惑道:“你此前欠過他們的錢?”嚴輝帶著心酸與恨,道:“我哪裡欠他們的,是他們占了我的便宜才對!” 文忌看永清道:“什麼他嗎欠錢,那明顯是褚海龍他們訛詐,欺負人!”嚴輝附和道:“對,他們平時就喜歡這樣欺負人,這是他們一貫的做派!” 永清急問到:“三萬錢不少,你都給他們啦?”文忌和光明都極其關切地對著嚴輝看,顯然他們都很可惜或者心饞這麼多的錢,無論怎樣,那也是一次不小的足夠揮霍好幾天的款項。 雲月城作為大虞朝,也是中土的頂級都會,物欲橫流是其特征之一,而錢財又能換取絕大多數的物質與服務,所以但凡正常人,沒有不喜歡錢財的。 純風通過偷聽知道,嚴輝已經給出了兩萬五千錢,但他不能出聲,反而要裝出像文忌他們不知情的樣子。所以純風也裝模作樣等待嚴輝的回答。 這是目前嚴輝最大的痛心事,也是他擔驚受怕的事,他眼裡閃著恐懼,道:“剛才已經給了兩萬五!我…我沒辦法,我不敢不給,不然他們會打死我的!”打死不見得,但那種將要被打、被欺淩的感覺,讓嚴輝承受不了。 文忌手一拍,痛惜道:“哎!太他娘的可惜了,這麼多錢——” 光明道:“是啊!就像幾個熱乎乎的好包子,白白丟地上喂了狗了!” 永清帶著痛惜取笑道:“哈哈,褚海龍他們就是一群會咬人的狗!” 這一句讓文忌和光明也認同,他倆跟著一起嘲笑,甚至嚴輝心裡也舒坦了一些。 純風通過偷聽知道,嚴輝是通過偷了家裡的東西才湊那麼多錢的,偷家裡東西不是辦法,很可能會被父母知道,同時純風自己今早上也偷了一個家裡的精致小銀碗。 如此,純風問到:“那兩萬五千錢你是哪來的?你身上就有那麼多錢?” 文忌忍不住道:“對啊!你爹娘每天給你很多的零花錢麼?” 永清差點說“你爹才從五品,所以你爹哪來那麼多零花錢給你?”但怕刺激到嚴輝,就及時忍住了沒說。 嚴輝臉色立刻變化,先是閃過羞愧,繼而擔心,回到:“我…我從七八天前就開始的,偷了家裡我爹娘的好幾樣東西,在我臥室裡放了兩天,見他們沒發覺,就在昨天拿去當鋪當了……” 聯想到自己的事,純風心裡暗暗感慨,跟著像明事理的旁觀者一樣提醒道:“你爹娘他們現在不知道,可將來很可能發覺,那時你怎麼向他們解釋?” 顯然,嚴輝擔心的就是這點,而且他知道,他爹官銜僅是從五品,這個官對於七八九品,或者地方州縣的官來說是大官,但對於京城這樣三品以上官員都多得數不過來的地方,它確實是不起眼的小官。 比如純風他爹的官銜就是正二品,純風他舅舅的更是正一品,而且不像某些正一品——比如太宰、太傅、太保、司徒、司空等有銜無權,他舅舅的還有實權,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所以,嚴輝知道他家裡不寬裕,他爹娘也不容易,否則他們就要失去現在本就有點岌岌可危的京城上流社會的令無數中下層城民羨慕嫉妒的富貴生活了。 嚴輝因此知道不該偷家裡的東西,做敗家子,他家沒有像武家、褚家和蔡家那樣的資本,不夠他去敗的。 嚴輝既害怕又無奈,道:“我知道不該偷家裡東西,知道哪天我爹娘可能會發覺,會責罵我,但我又真的沒有別的辦法!” “褚海龍他們知道我每天怎麼上學與放學,知道我走哪條街道,什麼時候會經過什麼地方!這些他們都很清楚,所以他們要想堵住我,是很容易的!到那時我一個人,真的會被他們打的,可能被打死了都沒人知道!”說到最後,心緒陷入驚恐害怕之中,以至於最後這半句有點言過其實。 作為同齡,作為相同的學宮學子,彼此的處境與經歷的事情很容易體會,所以嚴輝的難處純風和文忌他們都能理解。 而且武純風被蘇啟附身之前,就是他才進學宮的那一兩年,他也帶頭做過欺負同學的事,不然純風也不會被稱為“京城四少”之一。 文忌他們這幾個純風的死黨,聽了嚴輝的話,再想到他們也曾有過的欺負人的事,心裡的感受比較尷尬。 最近武純風他們不欺負人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其行為升級成了校園幫派對戰,所以才出現了蘇啟來時,“投胎”到了被打暈的武純風的身上的情況。 尷尬時,文忌脫口道:“就是可惜了那兩萬五千錢!”這確實也是文忌他們此時此刻最關心的。 忽然,純風正色道:“得把錢弄回來,不能白白便宜了他們!” 光明興奮道:“是啊,就該如此!那可是兩萬五啊,咱們一天花五千,都夠花四五天的!” 桂永清也來勁,急道:“對對對,嚴輝現在是我們的人,他的錢自然該我們來一起花,而不是褚海龍他們那幫王八蛋!” 這時,嚴輝忽道:“話是這麼說,可怎麼才能從褚海龍他們手上要回那筆錢呢?可能他們現在都準備去花了,而且他們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文忌三個都不出聲,剛才火熱的腦子如同被潑了一瓢冷水。 純風看他們道:“你們有什麼主意?”文忌琢磨一下,沒有妙招,索性道:“大不了把柳胤他們都叫來,然後抄家夥去圍住他們,硬搶回來!” 顯然,文忌的主意實在不高明,卻不想光明也附和:“對,反正錢不是褚海龍他們的,既然不是他們的,我們就可以去搶!” “這是他嗎的什麼餿主意,搞黑社會的街頭火並嗎……”純風心裡吐槽,嘴上比較委婉地道:“你倆這是要咱們去跟褚海龍他們火並呀!所謂殺敵一萬自損七千,難道你們真的不怕流血不怕痛麼?” 文忌和光明聽出純風是怪他倆主意不高明,心中悻悻,也是不服。文忌反問道:“那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