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童初時不願，拿不定主意。在猶豫片刻後，還是進去通報了。 　　妙空見此有些不滿，夢空經歷了歲月洗禮的臉上古井無波。 　　很快，那門童就出來了，叫二人進去。二人來到客廳，見王員外早在那裡候著了。夢空上前，先報了一聲佛號，再說明來意，說是來給前麵三個徒弟來道歉來了。 　　妙空用餘光掃視四周，見內屋出得三人來。其一是一年輕貌美女子，身上綾羅綢緞，富貴無比。想來正是王員外之女了。再有一人，是個道士，而這道士不是別人，正是昨天打了他一大嘴把子的那個道士。再有一個是個侍女，衣服和樣貌雖不及王員外之女，卻也頗為清秀。 　　妙空見三人從內室出來，想來是特地出來，想看這兩僧有何話說。 　　王員外之女是情到痛處，見了兩個禿僧，思緒不禁又飄為昨夜，兩行清淚卻也止不住，低低抽噎起來。 　　妙空見狀，麵色頗為尷尬。王員外見狀，也怕在兩僧麵前出醜，忙喝住女兒：你這眼淚窩子，難道在禿……和尚麵前丟臉得還不夠嗎？ 　　誰想這不說還好，一說王員外之女眼淚就真的不要命了，都拚著老命鉆出眼窩子來。 　　王員外無法，直把妙空和夢空喝住，就要往外趕。 　　那陪在王員外之女旁邊的道士，一邊低語安慰，好說歹說。一邊怒目向兩個僧人，想來也是心中氣不過，罵出了聲：哼！想來你們這些淫僧，輕浮慣了，光天化日下也不忌點光！真是淫窩僧侶廟啊！ 　　妙空見道士說話實在難聽，觸動到了他內心的無名火。 　　牛鼻道士，你說什麼！他怒不可遏，幾步就到了少年道士的前頭，就臥起拳頭，就往道士臉上揮去。 　　道士身手矯捷的躲過，也怒了。 　　王員外見狀，忙叫家丁過來把他們拉住。 　　夢空也忙把妙空叫回，二人才沒再擦出火花來。 　　王員外之女見狀，有些不知所措，也止住了哭聲。 　　夢空再次向王員外抱歉，同時把昨夜之事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歉意。夢空說完，就要告辭。這時，從外邊就進來一個道士，約莫五六十歲，白須白眉，青衫飄飄，頗具仙風道骨。 　　他進門來一看到夢空，先是一愣，後就對夢空喊起了道號來：無量天尊！ 　　夢空回了禮。 　　佛、道向來不和，今朝見了，自然要好好惡心對方一般。 　　道士先向王員外打了個招呼，於是笑著對夢空道：老禿僧，你看，因為你等佛家道貌岸然，王員外就皈依到了我道家門下，不再受你達摩祖師的鬼話了！說完，哈哈大笑起來。倒是豪爽。 　　年輕道士見自己師傅回來了，腰骨子也硬了。 　　他忙走到妙空身前，拿著眼睛瞪著他，那眼神充滿了濃濃的挑釁意味。 　　妙空聽到那老道侮辱自己師傅，心中早冒氣了這一團火。今再經小道士這麼一勾，怒從心來，他一張手直接往道士臉上甩去。隻聽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那道士臉上出現了一個巴掌印。 　　小道士愣了，老道士也愣了。夢空也愣了，幾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老道很快就反應過來，他的臉瞬間因為激動而變得通紅。 　　妙空見自己已惹下禍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於是趁著怒火存留之際，一把掌又甩了過去。小道士兩邊臉都泛起了紅印。 　　老道士氣血也上了心頭，他也不顧什麼了，隻聽他大喝一聲，道貌岸然的淫僧，吃我道爺的掌心雷。 　　夢空見老道手掌是要往妙空打去，護人心切，也豁了出去。 　　哼，老道，先吃我佛門金剛掌。 　　兩張肉掌相印，一股勁風爆開，二人都各自把自己的手掌縮回。 　　妙空打人打上了癮，又甩出了一巴掌，但被家丁攔了下來。妙空不肯就範，在匆忙之間又要摔出一巴掌。 　　一時，妙空仿佛碰到了什麼，他內心愣了一下。 　　那道士因遭此劫難，再也忍不住，哇的哭出聲來。整個人直接就坐在地上。 　　老道士見狀，怒不可遏，他強行震開阻攔的夢空，一巴掌就把妙空給打翻在地，嘴角溢出鮮血。 　　妙空還是愣愣的，老道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他又是拳腳相加。 　　妙空還是一副愣愣的狀態，仿佛丟了魂。 　　王員外之女一早就知道那小道士是女流之輩，今見她也受到屈辱，心中異常開懷，抑鬱一下就好了不少。小道士越想越哭，她就越想越笑，不過片刻，她就笑出聲來。 　　王員外見狀，忙給侍女使了顏色，叫把小姐帶回房中。找書苑 wｗw.zhaosｈuyuan.com 侍女領意，把王員外之女給扶到了房中。 　　王員外之女從進來就笑著，笑著，仿佛停不下來一樣，可在笑著笑著之際，兩行清淚卻怎麼也止不住，低落到了飽滿的胸脯之上。 　　而外麵，家丁上前，把老道士拉開。妙空還是愣愣的，魂怕是給勾走了。 　　小道士哭個不停，王員外無法，就把夢空給請走了。他是這樣說的，：我信道，隻是求個心裡的安寧。你們看今遭一景，又何來安寧之說？ 　　路上，妙空一眼不發，天上太陽火熱，更甚昨天。妙空一路走來也忘了抱怨。沉默就是他們此時的交流。 　　幾天後，妙空就打點著行囊，跟夢空拜別。他的行囊裡隻背了四天的乾糧，衣物什麼的沒有攜帶一件。 　　他的身影出現在山路上，一個人。回憶起今天的道別，他自己和夢空的對話還餘音在耳： 　　——師傅，天下到底還有多少未知？又多少是我沒有經歷？我自王員外家歸來，這個念頭困擾了我，成了執念。我今日就要來與你拜別，下山修行去，斷此執念，今日來拜別，特望你保重。 　　夢空在妙空臨行之際，說了這樣的話：妙空，在江湖上，無是非，有的，唯有恩怨！ 　　妙空領法，謝過師傅，自下了山。卻說此番下山會會遇到什麼，確是除了天曉之外，世人也斷難料想了。 　　在妙空身影逐漸轉過山坳時，夢空遙遙叫住了他。 　　妙空轉頭，隻見模糊的一道身影立在山門前，隱隱的，在風聲和鳥叫聲中，他聽到了自己師傅說： 　　——不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