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君不見信河之水天上來(二)(1 / 1)

初入信河的白一,隻覺如臨驚濤駭浪,識海沸騰,全身處處灼熱無比,每一個毛孔都在拚命撐開,貪婪地吸食著信河的氣息。   皇宮的那個白一,被各種顏色的氣霧環繞,有金色、紫色、藍色、白色……不一而足。一襲汙穢的白衣,在氣霧中又變得纖塵不染。   習慣了信河的洶湧之後,白一的識海慢慢恢復了平靜。   他睜開了眼,感受到信河中古老、蒼涼的氣息。它是無色的,卻又擁有任何顏色——奔騰的河水不時濺起彩色的浪花。   每一朵浪花都蘊涵了極大的信息,沖擊著白一的智識。   他的思維遲鈍下來,慢慢停下來,像是進入了夢鄉。   “白一,白一……”他聽到了一聲聲飄渺的呼喚,時近時遠,遠處有些飄渺的光點閃爍著。   白一如同牽線木偶,受到什麼感召,開始朝著那些光點,在信河跋涉。   初時,一步一步,如幼童學步,漫無目的蹣跚而行,那一聲聲呼喚仍在繼續,雖不知遠近,但是逐漸清晰。   當臨近最近一個光點時,那光點驟然亮起,雀躍地撲向白一,進入他的識海中。   白一神識頓時清澈通靈起來,大夢漸醒。   思維隨之活躍起來,光與他融為一體,他與信河也開始交融。   於是,白一真切感受到了信河的流水:有時湍急,有時平緩,有的直接穿過身體,有的繞道而行,有的圍著他打個轉形成漩渦……   順著河道,抬頭遠眺,在那月亮之上,有一異獸,羊身而頭生四角,全身金氣籠罩,那是澤君。   白一冥冥中感覺到,月亮並不是信河的源頭,而隻是一個驛站,那麼,月亮的另一頭是什麼?   他繼續前行,腳步在河中泛起漣漪,一圈圈蕩漾而去,直至落入虛空。   盡管信河之“水”看上去清澈見底,但白一知道這裡不是隻有單純的河水,因為水的密度不一樣,流速也不一樣。   信河之水是有“派別”的。   “白一,白一……”又不知走了多久,呼喚聲又出現了,這一次白一感受到了距離,就在不遠處。   他看到了那個光點,似貓又似貍,揮舞著爪子,等待他的到來。   “旦旦!”白一異常驚喜,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正在天街上戰鬥的旦旦,停下了所有動作,一雙鐮刀耳直立起來,若有所感。   -----------------   當信河中的白一就要接近旦旦時,河中突然冒出一個巨大的異獸,狀如狻猊,麵目異常兇狠。   那狻猊盯著白一,充滿了敵意,白一對它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不是一頭陌生的異獸,自己一定在哪裡見過它。   遙遠的南方,夕強腳邊那頭異獸眼睛泛著藍光,全身的毛豎起,咧開嘴露出獠牙。   紫禁城上空的澤君,嘴角微微上揚,忽而揚起前蹄,朝著月亮一聲低吼。   信河裡,那隻四角山羊駕著一股巨浪,從月亮中直撲過來,所過之處,信河之水紛紛避開。   那頭兇惡的狻猊見狀,也不得不讓開身位。   信河之上,三獸對白一!   最弱的旦旦撲閃著眼睛,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最強的澤君似笑非笑,好像隻是來看熱鬧;   最兇的狻猊一直顯露出嘴裡的獠牙,眼神有幾分輕視也有幾分抗拒。   白一明白了,這是讓他再做一次選擇,而三獸的態度一目了然。   白一笑了笑,再次動身,經過狻猊身邊時,輕輕問了一句:“西荒穀底之變,是你還是大哥自己?”   狻猊又是一聲低吼,目露兇光,盯著他,仿佛在說,不論是誰,你能怎樣?   澤君看上去倒是溫和,嘴角含笑。隻是當白一經過身邊時,他的眼睛突然金光閃爍,白一隻覺得腦海中“嗡”的一聲。   識海裡,那條金色的信箔頓時如獲敕令,也綻放出金燦燦的光芒,整個識海鍍上了一層金色。   白一捂著頭,痛苦地來到旦旦身邊。當旦旦融入他的識海之時,一團紫色的光霧隨之爆裂開來。   信箔終於斂去了金光,紫霧隨即充斥了整個識海,然後溢出身外——信河裡的白一,紫氣環繞。   從此,信河中有了白一的一席之地。   仿佛在迎接新的主人,信河又沸騰起來,不同“派別”的河水,用自己方式表達敬意。   於是,信河熱鬧起來了——   有時候是滔天的巨浪,有時候是細小的漩渦,有時候是浪花一朵朵,有時候是河底的暗流翻出水麵……   與此同時,澤君消失了,狻猊消失了,而屬於旦旦的那個光點,在河中閃著紫光,如燈塔一般。   -----------------   信河的旦旦融合之後,白一進入了另一種狀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傳承以一種無法理解的形式成為他的一部分——   言獸,伴隨人類智識而生;   人類不滅,言獸不絕;   智識開化後,混沌初開,孕育出信之力,繼而信獸誕生;   信獸之外,猶有三類言獸,掌控著人心、人性;   有真假之類,有善惡之類,有美醜之類,此三類映照人類萬般言行;   失去人信,失去很多;失去獸信,失去一切。   是以,人與獸同命。   ……   不知過了多久,傳承終於結束,白一的識海恢復了平靜。   什麼是言獸?   其他異獸都在哪裡?   與獸同命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些都來不及考慮,白一睜開了眼睛,此時的信河又變成了另一番景象。   這是一條彩色的大河。   大河的最遠處,幾乎是一片金色的汪洋,水勢平穩卻浩瀚,散發著不容置疑的王者之氣。   越往下遊,水勢越急,水波越活躍,漸漸從金色水流中逐漸分出不同色彩的浪花來,有的浪花撲騰後又消失了,有的浪花匯聚在一起,形成巨浪、漩渦、暗流甚至是一股新的水勢。   這又是一條異獸之河。   原來清澈見底的河水,裡麵藏著各種各樣的異獸,有的行動如電,有的尤愛逐浪,有的善於幻化,有的蟄伏水底……   它們對這位新成員充滿了好奇——   這麼弱,竟能在信河有一席之地!   進入信河,竟然才完全邁入融境!   白一,是信河有史以來最弱的造訪者和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