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回到張馳所在的房間,時間倒流至他無助地癱坐在地上的瞬間。 少年將頭緊貼在堅硬的門板上,靜靜感受著傷口處傳來灼痛的疼痛,雖然看不見,但他已能想象出自己雙拳皮開肉綻的情景。 他攥緊雙拳,肌肉的活動導致傷口再次崩裂,然而即便雙手再疼,似乎也無法與他內心的痛苦相媲美。 隔壁傳來的鞭撻聲再次響起,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尤為刺耳。 張馳閉緊眼睛,咬著牙,艱難地站了起來,準備再次嘗試打開房門。然而就在此時,他那漆黑一片的雙眼中竟然再次浮現出一陣淡青色的薄霧。 霧氣在他的黑暗視界中凝聚,形成了一場微小而奇異的風暴漩渦,漩渦的中心,一顆模糊的灰色水滴正在逐漸成形。 一陣熟悉的低語從張馳的腦海深處傳來,那聲音既神秘又宏大,仿佛千百人齊聲吟唱。 “以汝之懼,召吾獸來!”他情不自禁地沉浸在這聲低吟之中,輕聲將這句話從嘴中念出。 隨著最後一個音節迸發出來,四股玄異無比的電流自張馳的手腳間迅速湧來,沿著血管急速奔湧至心臟。 這四股電流在前行的途中,將他體內沉寂的氣神聚集到一起,在其心臟處形成一道旋轉不止的電旋。 在這個過程中,張弛感受到一股強大的能量正在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身體,他的身體仿佛成為了一個能量的容器,而這股力量在不斷膨脹,使得他的每一寸肌膚都顫抖不已。五彩斑斕的半透明能量從空氣中顯形,將張弛的軀體緊緊包裹,向外不停地散發出猶如火焰般的波浪。 在他體內的電旋中央,那顆灰色水滴已經完全凝聚成形,懸浮在虛空中。隨著電流的奔湧,水滴的灰色表麵逐漸泛起微光,宛如一顆蒼白的璀璨明珠。 張弛渾身酥麻,體內潛藏的氣神被完全調動,它們隨著灰色水滴的逐漸明亮而蘇醒,轉化為微弱的亮藍電弧在張弛的血管和脈絡中跳動。 電弧沿著血液流向心臟,環繞在灰色水滴周圍,將其照耀得更加明亮奪目。 與此同時,外界的一切聲音仿佛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隔絕在外,隔壁的鞭撻聲與怒斥聲變得越來越微弱,直至最終消失在夜的深淵中。 而張馳的眼中散發著淡淡的白色光芒,灰色水滴逐漸膨脹,直至占據了他的全部視野,他再次陷入光怪陸離的幻境當中。 他的意識沉浸於一片遼闊的虛無空間,這裡星雲交織,群辰璀璨,空中漂浮著無數道似真似幻的虛影,它們各自呈現著不同的形態,展示著多元的能量。 有的虛影身形龐大,渾身長滿崢嶸尖角,孤身傲立於虛空的黑暗山巒之上,用暗紅色厲眼靜靜地與張馳對視;有的虛影宛若嬰兒般纖小,成群結隊藏匿於虛無世界的暗林當中,隻露出一雙雙蒼白的眼眸怯懦地打量著來者…… 一片陰影飛來,將大地盡數籠罩,張馳抬頭望去,隻見天際劃過一雙遮天蔽日的巨翼,隨之跟隨的是揮舞著白色雙翅的群鳥。 他遠遠望著群鳥隱沒於雲端,追隨著巨翼的主人漸漸遠去。 張馳低下頭,看見黯淡無光的水域中翻起布滿尖刺的寬大脊背,還未等他看清它的麵貌,未知的虛獸又潛入了水底…… 這裡是一塊充滿生機的虛無世界,灰色水滴中蘊含的能量讓張馳得以窺見這片天地。 他的意識隨著虛無世界中的氣流飄蕩,見證了星辰群落,經過奇異的虛能潮汐,途徑虛無深淵與高峰天巒,經歷與虛獸的相遇和交鋒…… 唯一始終不變的是,張馳的前方懸浮著一個不斷旋轉著的亮藍光球,指引著他的前進方向,讓他一時間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跟著氣流前進,還是被光球牽引著往前。 數不清的目光從四麵八方打量著張馳,或冷漠、或敵視、或警惕、或好奇……它們如幻影一般凝望著張馳,仿佛在審視他的靈魂。 張馳在選擇他的夥伴,而虛獸同樣在選擇他。 在這場幾乎難以言表的奇妙旅途中,他時而追逐著一隻璀璨的火焰鳳凰,時而與一群羽翼修長的天馬擦肩而過。 穿越一片海域時,竟然有一隻身形龐大的惡魚躍出海麵,張大著深淵般的巨口,企圖將張馳的意識一口吞下。 然而,藍色光球靈巧地一個旋轉繞過巨口,拖拽著張馳快速遠離了海麵上空。 經歷了這次有驚無險的意外後,光球加快了前進速度,它在虛空中噴射出長長的一道淡藍色尾焰,宛如一顆劃破天際的流星。 “刺啦刺啦!” 張馳隻感到四周的場景急速變幻,在一陣電流聲後,他忽然發現光球的顏色變得黯淡,就連前進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光球外殼上的一層亮藍電膜已經消耗殆盡,露出它體內的一顆灰色水滴。 水滴盤旋在張馳身側,牽引著他緩緩下落。透過薄雲,他望向下方的壯美景象。 在那裡,一片浩瀚無垠的黃金海洋展現在眼前。 微風拂過海麵,蕩漾出一片絢爛的金色漣漪。銀色的濃霧從海麵中誕生,向著上方彌漫而去,在上升到一定高度時,褪色為黯淡的灰色薄霧,將這一片的天空都染成沉寂的灰白。 灰色水滴脫離張馳身側,自空中緩慢地墜落,漸漸被霧氣吞沒了身形,像是一名離鄉許久的浪子終於找到歸途。 張馳的意識懸於半空,他在這片燦爛的金色汪洋之上顯得極其渺小,一股強烈的孤獨感侵蝕著他的內心。 而在此時,金色海洋卻因為灰色水滴的融入而發生了變化,從水滴垂落的位置開始,璀璨的金芒率先開始褪去色彩,海水顏色從金轉變為銀,再褪成灰色,最終竟成為一片透明的無色海域。 無色之海逐漸消融成虛無,連帶著空中的霧氣一同消散。 曾經翻湧著黃金浪花的浩瀚汪洋似乎從未存在過,這裡隻剩下死寂的黑暗土地,與地麵上跌宕起伏的山巒群峰。 山是海的脊骨,而海是山的血肉。 現在,海死了,隻留下它的遍地屍骸。 張馳環視著死氣沉沉的大地,他不明白。 這裡就是他的終點嗎? 而他苦苦尋覓的命定虛獸又在何處? “嘀嗒!” 一聲微弱卻清脆的水滴聲從距離張馳不遠處的地麵上傳來。 張馳的意識轉變為散發著白色光芒的人形光軀,從空中輕輕落下,將腳掌緩慢地踩在堅硬的黑色土地上。 他向著水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在一處凹陷的淺坑中,張馳發現了一灘灰色水窪。 而在水窪中,盤曲著一顆乒乓球大小的銀色圓卵,張馳小心地用光軀幻化出的手指將其夾起,放至手心。 冥冥之中,他明白這場靈魂的尋覓已經到達尾聲,他已經找到縹緲而彌散著銀色光輝的目標。 張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卻感覺整個虛無世界距離他越來越遠,四周的一切都在向後急速退去,在一陣電流的刺啦聲響過後,他被驅逐回了現實世界中。 張馳打了一個激靈,從幻境中猛然驚醒,眼前的黑暗提醒著他,自己又回到了夜晚時分的房間內。 他動了動已經痊愈的手掌,卻感受到一個濕潤的圓形物體憑空出現在自己的掌心。 片刻過後,張馳才後知後覺,他成功了! 雖然不清楚自己的虛獸是什麼模樣,但他成功地把它從虛無世界帶了出來。 張馳在最初的興奮勁過後,卻又猶豫起來。他記得在幻境中自己最後拿在手裡的是一枚圓卵,可它又有什麼用呢? “拜托啊拜托,給點力好嗎。”少年口中喃喃道,他深吸一口氣,將圓卵扔向半空。“出來吧!我的虛獸!” 圓卵在空中轉了個圈,最終砸在地麵上,摔出啪嗒一聲悶響。 張馳的臉頓時垮成了苦瓜色,他探出雙手在地麵上找尋著圓卵的蹤跡,最終在桌子的底下找到了它。 所幸的是,圓卵並沒有什麼損傷,依舊光滑圓潤。 “奇怪了,那該怎麼做呢?”張馳不死心地換著各種方法,但無論他如何嘗試,圓卵就好像死物一般,沒有任何反應。 “難道是再念一遍吾言令號?”張馳揪著自己的頭發苦思冥想。 隔壁又傳來嘈雜聲響,從小賀子體內飄逸出的恐懼青霧又催生出一枚灰色水滴。它在張馳的精神世界中孤零零地懸立,仿佛在無聲地催促著他加快喚醒虛獸的步伐。 張馳也不敢耽擱,在心中默默祈禱後,他再次念出:“以汝之懼,召吾獸來!” 話音剛落,他立馬感受到一股比之前微弱幾分的電流從體內產生,沿著他的血管,從胸膛處順著氣管飛射而出。灰色水滴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分解成青色霧氣,從他體表的毛孔中溢散,注入掌心的圓卵之中。 銀色圓卵在昏暗的房間內綻放出微光,釋放出一股強烈的能量波動。 卵殼逐漸裂開,釋放出無數漂浮著的細小粒子。它們猶如星輝之塵,盤旋著構成閃著金芒的骨骼、金銀相間的血肉筋脈、銀光閃閃的鱗片……最後則組成了一雙靈氣十足的眸子,它宛如鑲嵌在藝術品上的寶石,為這隻來自虛無的造物點綴上了絕美的一筆。 一隻小巧而靈動的銀色鯉魚誕生於世間,它擺動著絲綢般的長尾,讓虛能編織而成的灰色漣漪在半空蕩漾。 它的身軀呈銀灰色,細小的魚鱗在灰色漣漪的映襯下閃爍著微光。 張馳此刻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在銀鯉虛獸誕下的一剎那,他與它之間便已經建立了一場永恒的靈魂契約。但讓張馳驚喜的還不是這個,而是他發現,自己能看見東西了! 他的視野內清晰地映出屋內的景象,雖然中間位置宛如魚眼鏡頭般微微變形,但也不影響他再次觀察到這個世界。 張馳激動得雙手顫抖,他的意念一動,虛獸便如臂指使般在半空中遊動。 一開始,視野有些晃動,不過張馳很快便適應下來,並很快弄明白了他恢復視力的原因。 契約的緣故,虛獸的雙眸所看見的一切,都可以與他共享! 他操縱著銀鯉遊動到自己麵前,以一種別樣的視角打量著自己憔悴的麵容和那泛白的雙眼。 原來我的眼睛已經變成這樣了…… 張馳搖了搖頭,將沮喪的念頭從腦海中甩去,他輕輕揮動指尖,讓銀鯉在房間內肆意遨遊。 他現在能夠清晰看清屋內的布局,這是個大約20平米的房間,看上去還算乾凈整潔,床邊擺放著一張木桌,桌側是一個椅子。 而墻壁的一麵全部被一個大木櫃占據,上麵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書籍,隻不過它們身上落了灰,結上了不少的蛛網。 沒等張馳對房間進行下一步的探索,隔壁傳來一聲模糊的怒喝:“今天…要…教訓你!……老子……當放屁!” 聽到這,張馳明白小賀子即將麵臨再次襲來的鞭撻,於是他操縱著虛獸在空中劃出一條弧度,來到房門前,銀鯉以一個高難度的姿態,靈活地從門縫中鉆出,順利來到屋外的走廊內。 時間緊迫,它很快以同樣的方式進入了隔壁房間,張馳借著房間內燃著的微弱燭光,看見老人骨肉嶙峋的脊背上掛著幾粒汗珠,宛如鷹爪般的手指間攥緊著長鞭。 而鞭之所向,是蜷縮於角落中的哭泣孩童。小賀子稚氣未消的麵容上擠出驚恐的神色,躲藏在滿是傷痕的雙臂之間,宛如一隻匿於林葉間的幼鹿。 老灰頭背對著燭光的身影仿佛要將世間所有光明阻隔在外,隻餘下一雙充滿厭惡的眼眸冷冷地看著他。 恐懼與絕望占據了小賀子的身體,他多麼希望有一道光,可以刺破這片濃鬱的黑暗。 長鞭被舉至高空,老灰頭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虐打弱小的喜悅。隻需要揮下鞭子,他就可以聽見優美的破空聲…… 可現實並沒有如他所願。 在隔壁房間,目睹了一切的張馳熱血上頭,他輕喝一聲,收攏起拳頭,給虛獸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銀鯉猛地甩尾,小巧的身軀爆發出箭矢般的速度,宛若一道銀色流光劃向老灰頭的麵頰。 淩冽的破空聲提前在老灰頭耳邊響起,他驚駭地轉動蒼老的眼球,於眼角一側瞥見了襲來的銀芒。 那是什麼! 下一刻,銀鯉的鰭刺宛如利刃般劃破他滿是褶皺的皮膚,帶出一片湧出的鮮血。 “誰!是誰!”老灰頭憤怒地低吼,轉動著身軀,在昏暗的房間內四處找尋著襲擊者。 銀鯉本想繼續攻擊,卻見得小賀子身軀上溢散出恐懼之氣,它便舍棄了目標,盤旋在孩童身側吞食著青灰色的薄霧。 新生的虛獸是最需要營養的時刻,這些恐懼正是它的食糧之一。 時隱時現的銀光將老灰頭的目光吸引而來,張馳趕忙讓銀鯉停下進食,再次攻向小賀子的養父。 “是你!死崽子——”老灰頭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銀光所打斷。此刻,他那腐朽的大腦已經被憤怒占領,竟然伸出手掌想要將銀光抓住。 可銀鯉的速度豈是一個反應遲緩的老人能擒住的,它微微轉身,就從手指的包圍中輕鬆脫離,還用背鰭將老灰頭的手心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 “啊!嘶!”老灰頭吃痛,收回手掌,卻依然不死心的揮舞長鞭想要將銀光抽下。 張馳的心中也生出一抹狠意,如果隻是給這個老家夥留點皮外傷的話,那也太不解氣了。 他倒是想順帶實驗一下虛獸的進攻方式與威力,不如就趁此良機,好好教訓教訓小賀子的養父,讓他以後再也不敢欺負弱小。 張馳心意一動,銀鯉便在空中來回穿梭,劃出交錯的光芒,宛如劍客急速揮出的劍氣般,將老人籠罩在內。 “他媽的!你…”老灰頭剛罵了兩句,便被四麵八方攻來的銀光打得應顧不暇,他的身軀上綻放出一朵朵血色之花,噴濺出細小的血霧。 隨著傷口的增多,老灰頭的怒氣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慌亂。他的臉上再也沒了兇狠的神色,聲音顫抖地說道:“你要殺了我嗎?小賀子,以前是我不好…不要再打了……” 他狼狽地在地上打著滾,躲避著銀光繁密的攻勢,邊求饒,邊向著房門爬去。“我錯了…為父錯了…你饒了我這把老骨頭吧……” 小賀子沒有回答,隻是怯怯地探出個腦袋,停止了哭泣,他對麵前所發生的一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張馳聽見求饒聲,不由得下意識減緩了攻勢。老人趁機喘了口氣,拉開房門,艱難地將自己從地上撐起來,搖搖晃晃地朝著屋外跑去。 張馳很快反應過來,催動著銀鯉緊緊追在老人身後,不斷地在他的後背上劃出一道又一道細長的傷口。 老人跑至走廊盡頭,卻被垃圾堆絆倒,順著樓梯向下滾落,摔得渾身青一塊紫一塊,好不狼狽。 銀鯉不緊不慢地繼續追來,在張馳的惡趣味推動下,瞄準著小賀子養父的屁股窮追猛打。 “救命啊!”老灰頭捂著屁股哀嚎著,朝著前方悶頭逃竄。他已經被銀光嚇沒了膽魄,將一副即將垂垂老矣的身軀爆發出與之不相匹配的逃跑速度。 真是個能跑的老匹夫啊! 張馳心中暗暗驚嘆的同時,也在用魚眼觀察著四周的環境。他所在的房間位於一棟破舊公寓樓的二層,出了樓梯口便來到了一層。 公寓一層共有八個房間,大部分都關著燈,鎖著門。一層的走廊墻壁上滿是塗鴉,地麵上散落著一些生活垃圾和酒瓶煙頭,看上去雜亂不堪。 就在老灰頭途徑一層往樓外逃去時,一扇房門忽然打開,從中飛出一個酒瓶砸在了老人的腳邊。 “砰!” 清脆的酒瓶碎裂聲過後,一個聽上去懶洋洋的男聲從房間內傳來:“老灰頭,你是不是有病?這大晚上的鬼哭狼嚎什麼。還想不想在這裡住了?” 老灰頭側過腦袋,剛想開口,卻被屁股後麵緊追的銀光又戳了幾下。他再也顧不上其他,用力推開公寓樓大門,便一往無前地沖向寒風肆虐的夜晚。 剛出了公寓樓,老灰頭乾瘦的身板便打了個寒顫。這可是正逢寒潮來臨的深秋,沒穿上衣的他連一口老牙都要凍掉了。 但銀鯉宛如附骨之疽死死攆著他,讓老灰頭不得不拖著快要散架的老骨頭繼續向著前方奔去。 張馳的注意力被公寓外的景象所吸引,放緩了對小賀子養父的追擊。 貧民窟的街道比起公寓樓要更加臟亂,地麵上汙水遍地,散布著廢銅爛鐵以及磚塊碎石。 四周的建築大多又破又矮,稀稀疏疏的電線桿坐落於街道兩旁,時不時閃過一絲濺著火花的電光。 簡單搭起的棚屋隨處可見,放眼望去,五顏六色的棚頂宛如山丘般跌宕起伏,為窮苦的人們撐出一絲容身之處。 張馳環視四周,發現居然沒有幾棟像樣的建築,自己的破舊公寓樓已經算得上是高檔住所了。 在他愣神的短短一小會兒功夫,老灰頭已經連滾帶爬地跑入了貧民窟的深處,他的身形很快被黑暗吞沒,消失在了張馳的視野中。 這裡的街道錯綜復雜,張馳人生地不熟,也沒想著去追。他剛想操縱著銀鯉返回公寓,卻發現自己的視野忽然模糊不定起來。 契約將虛獸的狀況反饋給張馳,原來是供給力量的那顆灰色水滴已經竭盡。 銀色鯉魚的身軀逐漸化為細小的粒子,再度回歸到虛無世界當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伴隨著它的離去,張弛的眼前也逐漸變得灰暗,最終回到一片漆黑的洞窟。 可這次的他已經不再沮喪,虛獸的到來讓他仿佛看見了一片陽光從黑暗洞窟的上方遠遠地投射而來,帶給他逃脫的希望。 “隻可惜,讓他給跑了。”張馳略有遺憾地嘆了口氣,摸索著躺回床上。可片刻後,他卻又輕聲笑了起來:“看來這次是真把這老家夥打怕了啊,哈哈哈。” 張弛潛心內視時,發現在自己體內已經有了三顆灰色水滴,其中一顆來自小賀子,而另外兩顆則是來自老灰頭。 他將意識集中在新出現的水滴上,腦海中便立刻浮現出老灰頭倉皇逃跑的身形,銀光在其身邊盤旋突刺,讓他的恐懼感源源不斷地產生。 “代價可能有大有小,但它一定存在…”張弛忽然記起煙鬼說過的話,他思索片刻,口中喃喃自語著:“這麼說,我用他人的恐懼當成自己的代價去召喚虛獸,豈不就是空手套白狼了嘛……而且,我的力量源泉不僅僅可以從弱小者身上汲取,也可以從惡人的身上剝奪!” 想明白了這一點,張弛內心頓時堅定起來,他要從今夜開始,立誌成為一個掌握恐懼的存在。 他要將恃強淩弱的家夥們一個個打倒,踩在他們的麵頰上,從他們的身軀中抽離出恐懼結成的果實,成為自己成長的養料! 昏暗的房間內,少年將頭枕在胳膊上,睜著泛白的雙眼出神地看著天花板,腦中陷入一場看似遙不可及的夢想。他輕聲笑著,說道: “嗬嗬,未來真是可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