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外賓要來!(1 / 1)

我簡單的說了公社和紅星廠上門動員的事情,猶自憤憤不平。   “清遠,別著急,相信組織。   這樣,阿姨先回部隊招待所,然後會向廠裡了解情況的。   回去告訴你姥娘,放心、放心。   我晚上處理好事情,也就六七點鐘吧,會去看望她老人家。”   告別秦瑛表姨,我回到西院,一開門懵了:   哪裡來的這麼多人啊!   娘、謝姨、喬大爺都回來了,正忙著和小姑奶、小姨從各個房間往外搬東西到‘倒座房’餐廳。   連姥娘和喬奶奶都沒閑著,挎個布包、籃子一趟一趟的倒騰小物件。   我把布兜和飯盒放到灶間出來,看見娘正給大家倒茶,喬大爺給扯電線的師傅發牡丹煙。那是舅舅昨天送給他的。   “小癟犢子,又上哪閑逛去啦?   趕緊回屋,管管大破鳥。要不然可別怪我剁下它鳥頭。”   不好!   一定是我床底下的那些寶貝,鳳哥護著呢。   趕緊跑回屋,果然。   肥鳥鳳哥鳥目圓睜怒視著,和田大姑氣鼓鼓的對峙,大概田大姑想要拿我藏在床底下的麵袋子。   鳳哥站在麵袋子上,撲棱著翅膀一頓鳥語,作勢要用它尖銳的長喙鉗咬田大姑。   屋裡的床已經挪一旁了。   “鳳哥,和自己家人不許發飆。”   伸手拎起麵袋子,看鳳哥有點委屈,抓住翅膀放進懷裡。   “我懂、我懂。   好啦,今天給你肉吃。”   這個家夥嘴饞的很,好吃的一律不拒絕。也是奇了怪啦。   鳳哥七年前來我家的。也說不上什麼品種,長喙如刀翎羽鮮艷,看著像鸚鵡,就是有點肥。   它和我還真有點緣分。   七年前我才五歲還不能說一句完整的話。姥爺也還沒去世,和喬大爺領著鬧著要坐車的我們三個孩子,拉著帶車子去煤場買煤和劈柴。這些都是要供應本票據的,也不算貴。   分有煙煤、無煙煤。基本上都是十塊錢上下一千斤。便宜的六七塊錢的都有。劈柴兩三分錢一斤。   回來的路上,我坐在帶車子的煤堆上,仰著頭就看見了一隻大肥鳥,沖著鳥兒嘴裡半拉磕幾的咿咿呀呀手舞足蹈,走在兩旁的小姑奶和小姨誰也聽不懂說什麼,反正就是看見我很高興。   鳥兒從此就沒離開過,就是好撩閑,還有脾氣。   姥娘看它雖然很像鸚鵡卻也氣象萬千,翹尾長翎像畫中的九天彩鳳。順口說:   “就叫它鳳哥吧。”   “還鳳哥呢,就是吃貨、懶貨、大肥鳥!”   小姑奶在旁邊小聲嘀咕。   鳳哥大概就是那時候和小姑奶結下了仇。   小心眼呢。   說來也奇怪,院子裡別人喂它什麼好吃的都不吃,傲氣的很。   隻有我和小姨喂它才吃。娘都不行,一點麵子都不給。   而且什麼都吃,每每吃得高興還引頸高鳴,倒也十分悅耳。   什麼渴飲朝露呀,   什麼棲身梧桐呀,   統統都不挨著。   黑天白天的窩在我床底下基本不出來。   出來也是站在房脊上四下觀望,或者飛得無影無蹤。   看不出一點高潔的樣子。   真的像小姑奶唐天嬌所說的,就一個吃貨、懶貨,大肥鳥。   可這鳳哥極其聰明,不但學話快,還會看人臉色。   大概知道院子裡娘和姥娘最有分量,對娘和姥娘那是極盡阿諛討好之能事。   有事沒事就給姥娘來段空中舞蹈。   有時候娘下班還沒進院,鳳哥就飛出去了,落在娘的肩上,嘴裡還沖院子裡喊:   “娘回來啦,伺候著!”   那叫一個諂媚。   ‘嘀、嘀、嘀!’   院門口汽車鳴笛,我抱著鳳哥進了餐廳,藏好麵袋子。   “鳳哥,交給你啦。   剛才的表現,提出口頭表揚一次。”   鳳哥好像聽懂了,有點不滿。扭過鳥頭睥睨的斜眼瞭我一眼,沒搭理我。   “哦,對了,說話算話,晚上給你偷肉吃。”   鳳哥張開翅膀沖著我扭了扭鳥屁股。歡快的鳴叫了幾聲。   雇工也是要付出代價滴。   院子中央站著公社一位戴眼鏡很儒雅的乾部,正和姥娘說話:   “我是颸遠街公社政工組的。接到市裡通知,公社緊急協調各單位。外事無小事呀。   你們剛接到通知馬上就動手打掃衛生,很有覺悟。車上的新家具還有縫紉機、收音機、自行車一會都擺在你們的房間裡。   外賓來了,不能丟咱們工人階級的臉。   我剛從百貨商店協調借來十幾套服裝,還有不少床單被罩棉被枕套窗戶簾,你們挑著合身合適的,衣服明早上換上,迎接外賓。”   還沒等姥娘說話,西頭的李寶富叔叔和趙宏傑叔叔就跑進來了,還帶著幾個年輕的徒工。   “蘇姨,文秀姐,廠辦公室接到通知說明天你家有外賓來,讓我們過來幫你們拾到拾到。看看還缺什麼,直接和廠裡說。   聽說到咱們廠參觀的阿爾巴泥國的人也隨著一塊來。   可了不得啦”   還沒等接茬,外麵又進來了一撥人,區革委會的。   “蘇琴同誌,區裡給帶來點東西,也就是大米、豆油、白麵、豬肉啥的。明天早上都要放到你們家灶間裡。   對了,還有一些水果、香煙、白酒、葡萄酒瓜子毛克,接待客人用的。   噢,還有煤氣罐,煤氣爐盤,鍋碗瓢盆都弄好了,上手就能用。   讓外麵的人看看我們的幸福生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什麼都不缺。”   娘臉上沒有一絲高興還有點不耐煩。姥娘倒是笑吟吟的:   “謝謝大家,謝謝區裡和公社的同誌們。   院子裡的上班的都給了假回來收拾呢。   掃塵、擦洗徹底的打掃一遍衛生。反正過年了也要大掃除的。   至於家具什麼的就不用啦……”   姥娘還沒說完,南院商叔叔就領著幾個年輕的男男女女進來了。   “蘇琴同誌,我聽說你不讓在您屋裡安裝鬆園的內部分機,這可不成啊。昨天政治部主任批示:為了解決宿舍緊張問題,醫務所鄺雅茹醫生、丁曉潔護士、鬆園……鬆園機關的墨清塵、墨卿語同誌住一號院‘倒座房’院門東邊那幾間客房。在一號院北房和客房要安裝內部分機。   您看看蘇琴同誌,宿舍緊張嘛。工作需要哈。”   “房子是你們的,隨便誰來,我都管不著。   電話對我們來說沒有用。還浪費國家錢財。   電話我們不能裝。”   姥娘決然道。   商叔叔湊到姥娘耳旁:   “蘇琴同誌,首長批示在這兒,您要是拒絕也行。名不正言不順嘛。   那好,我回去打報告,向上級首長請示批準:全麵落實蘇琴同誌比照正團職待遇的文件精神。   這麼長時間過去啦,弄不好,現在得比照享受部隊正師職待遇了。   沒什麼,我就是麻煩點寫幾個字、打個報告上去就妥。”   姥娘無奈,瞥了我一眼:   “混小子,哪都有你,聽得勁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