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又對商叔叔伸指隔空虛點了幾下: “你這個小商呀,剛認識你的時候還是個二十歲毛頭小夥挎支卡賓槍,多老實的孩子呀,一口一個蘇姨、唐嬸的叫著。 現在學壞了,都敢要挾蘇姨了。 好吧、好吧。 今天你就當一陣西院的管家,隨你們折騰吧。 但是什麼待遇我是不要的。不能為國分憂做不了什麼事,再給國家添麻煩我心裡有愧,睡得不踏實。” “嘿嘿,習慣了。工作時必須喊同誌呀。 我來串門時什麼時候不是都叫蘇姨嘛。 老太太還挑理啦。 不行,不能白當管家白受氣,明兒您得給我寫幅字,我掛到辦公室裡。好不容易有機會賴上您,不能錯過。 讓鬆園裡的那些練書法的秀才們瞧瞧,看他們還再嘚瑟不。哼! 估計首長們都得眼饞,他們知道您的書畫從來不給外人,更不賣,所以都不好意思開口。 再說,財叔管的嚴著呢,不許打擾您。大首長見到他都得敬禮。 那好啦,我開始履職了啊。 您願意的話去南院休息,不行晚上就睡南院。 南院那些小兔崽子們,各部門都有,但都對您的氣節骨氣五體投地。 這裡的事情交給我,放心吧? 還有,和您說哈,軍線內部電話也能撥外線的。先撥九,給了您外線忙音後,就可以直接撥外線號碼啦。您要是嫌麻煩,把號碼給總機接線員,讓他們轉接撥打。往哪兒打都行,包括外地長途。 線路轉接是有三、六、九等級的。您的號碼是鬆園大首長一個級別的。所以,就是外地長途等的時間也不會太長。”(這個時候還沒有程控電話,需要長途臺轉接撥打。) “混小子,咱們走,讓這個商猴子折騰去吧。” 姥娘說剛認識商叔叔的時候,他很瘦,還好動,像個不知疲倦的小猴子。 我推開窗戶趴窗戶臺看院裡的人們忙乎。 娘進來陪著姥娘說話: “咱家東西都搬出來了,就剩下被褥啦。我也插不上手了。 公社、工廠的人我也不好說什麼,小商把我推進來不讓我管。都交給他啦。 喬哥和田姐在外麵,我陪娘和喬媽說說話。” 窗外,商叔叔對區裡、公社的人說: “謝謝同誌們,我代表蘇琴同誌全家謝謝區上的同誌和公社的同誌們。至於你們這些東西嘛,是贈送的?還是可以折錢可以買下來的?” “這位同誌開玩笑了,這些物資不可能是贈送的。都是公社緊急協調各單位暫時借的。明兒外賓走了還是要還回去的。” 戴眼鏡的公社乾部和氣的解釋。 “那我明白啦。東西都拉走吧。謝謝大家用心幫忙。 房子是我們鬆園的。我們來負責。” “外事無小事呦,可不能讓外國人看扁了咱們。” “放心、放心,出了事有鬆園呢。大家回吧。 那個……那個墨清塵你過來一下……被子太薄啦,屋裡采暖不好,你去打電話要後勤處來幾個木工,再讓他們送十床被褥來。 丁曉潔,你把這些被褥抱回南院,你們幾個女同誌拆開被褥加上一會送來的新軍被再縫上。” 商叔叔走到扯線的師傅跟前: “通訊連的同誌們辛苦啦。北房前廳的電話機用我拿來這個。 喂喂,營房處的兄弟,布線安插座一定要考慮老人和小孩,可比不上你們大小夥子。高矮要適合更要安全。” 李寶富叔叔一看,這是管事的呀。一路小跑過來: “同誌,你看我們還能乾點什麼?紅星廠的。” “我認識你,李寶富師傅,那邊的叫趙宏傑。 李師傅你木工好,一會後勤處會派幾位木工來,你們一起安裝家具。閑置了快十八九年了。那些大床、大櫃子、書桌、條案都拆解後才放進去,現在還得在搬回房間裡再組裝。 先擦洗乾凈,然後再往各個屋裡搬,具體什麼家具放哪個房間,問田細妹同誌。 尤其那些個書架,可得小心。” 那位漂亮的墨清塵又跑回來: “商處長,後勤處問還需要些什麼?一並送過來,隻要咱鬆園裡有。” 我看商叔叔有點急了,差點伸手捂住墨清塵的嘴: “我的小姑奶奶呀,小點聲。 這還是我趁機夾帶被褥私貨了呢。 不可再夾帶什麼啦,老太太不會要。還得數落我一通。 趕緊滴,把南院在家的都喊來,幫著清洗擦拭家具打掃衛生。” 商叔叔看我趴在窗臺上看熱鬧,沖我笑笑,大步流星打開西廂房和門東客房,招呼院裡的人進去打掃衛生收拾家具。 大有: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的架勢。 “娘,你事情都交給小商,你看電話也安了,家具也用了……” “政治部主任說的對,按著我喜歡的樣式、風格淘換來的,他們也用不上。閑置浪費,物盡其用吧。 電話的事,我理解他們。好心。 再拒絕就不近人情不懂事啦。 最好的辦法就是多給國家做點事。我心裡有數。” “我看你還是和部隊的同誌親近一些。” “是的呀,怎麼啦? 我就是相信部隊的同誌們吶。 另外解放前我一直接觸的都是咱部隊情報機構。 小鬼子藏在山洞裡兩個師團裝備的情報,就是我交給咱們八路軍山東軍區的。 後來,有幾支國民黨軍隊起義、投誠也都是我與解放軍敵工部策劃完成的吶。 當年沒有國軍那幾個軍長、師長的暗中幫助我,國民黨早就把我弄監獄裡啦。 我能看著他們奔著黑道一直走下去?” 娘和姥娘的話,聽得我暗暗心驚:姥娘當年果然不簡單呀! 接觸往來的肯定都是達官貴人豪門大戶。 這就是姥娘所說的資源吧。 汽車嘀嘀嘀鳴笛,又來了十幾個人,帶著木匠工具和其他工具。 人多好乾活,但也是一直忙到五點多鐘。 喬大爺連連感謝,牡丹煙一包一包往人家兜裡塞,鬆園來的沒一個要的,倒是李寶富叔叔和趙宏傑叔叔接過去趕緊藏兜裡,連連說: “好煙、好煙吶,大牡丹吶!” 姥娘不乾了! “小猴子乾點事還擺上架子啦,瞧把你能的。” 說著朝商叔叔扔過去一大包奶油糖塊兩條藍牡丹煙。 “這是今天你們主任警衛員臨走時硬塞到你喬媽懷裡的,說是給家裡招待客人用的。 沒敢直接給我。西院沒客人,來都是家裡人。 怎麼啦,子弟兵幫我乾活,你看看,各個累的滿頭大汗。 我還不能給顆煙抽?給塊糖吃? 小猴子,你給他們分了! 會抽煙的給煙,不會抽煙的給糖。 把我老太太當成一家人,就給我聽話。” 轉身進屋了。理都不理商叔叔。霸氣威武,氣場一米八。 商叔叔一臉苦笑,沒辦法紀律就是紀律。他也做不了主哇。 好在院裡接通了電話,把香煙和奶糖交給我,轉身進了門東客房。 我跟著進去非讓他拿著給大家分。 電話接通: 簡單扼要說了一通: “……主任,就是這麼個情況。你看……” “今天本來的意思就是趁這個機會改善一下一號院的生活。 但蘇琴同誌的意思還是不要擰著她了,沒辦法。 老首長們都說蘇琴同誌很有個性,沒人能強迫她做什麼和接受什麼。她就想守著女兒、孫子一家子過安穩平靜的日子。 否則蘇琴同誌早就在京都高層了。最差也是著名的民主人士啊。 再退一萬步也是國畫大師或者什麼鑒賞大師吧。 你看她的書畫送過人或者賣過嗎?解放後連畫展都不參加。 我在京都聽過博物院一位長者評價過蘇琴同誌:見識過她書畫的大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見識過她品鑒古董文玩的高手,無不驚訝她的天賦和天才。不遜色於當代任何大師。 解放前,那麼多的達官貴客豪門大亨對她禮敬有加待如上賓,絕不是蘇琴年輕時的美貌。 收下吧、收下吧。 下不為例。 正好,明天你給一號院送些年貨去,多帶點米麵油,實在點。 不要搞花架子。 哈哈哈,這也是好事啊! 看今後逢年過節一號院那份她還怎麼拒絕。 都是鬆園每人都有的福利,不必那麼涇渭分明嘛。 到時候再拒絕,你就用蘇琴同誌自己的話堵她:不收就不是一家人嘛。哈哈哈” “明白啦。主任高明。” 出了屋,商叔叔沖著大夥: “收了、收了。今天破例。 一號院本來就是一家人嘛,別的地方可不行啊。” 轉過頭沖著北房喊道: “一號院是咱們一家人,對不對呀,蘇琴同誌。” “小猴子,回你的南院吧,我這裡不管飯。 你和你們首長那點心思我還不清楚? 兩碼事!” 姥娘在屋裡前廳說。出來都沒出來。 院裡的鬆園來的一眾人看著一臉懵登。 保不齊心裡在想:這老太太什麼身份呀,連政治部主任都不敢直接給她送禮。 言語間還拿鬆園首長打哈哈逗趣。 還竟敢直接叫堂堂的鬆園保衛處副處長小猴子! 逆天吶。 喂、喂,這是我姥娘!想什麼呢。